“阮朗!”異口同聲的呵斥,來自父母。
阮流箏愣在原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阮朗也覺得自己說得過分了,低聲道,“姐,算了吧,放下過去,該怎么著就怎么著,我合約已經簽了,你這時候讓我毀約,還要付違約金,礙著姐夫的面子,也許左總不會追究,但是,這不是更給姐夫添麻煩嗎?”
阮流箏腦子一片混亂,耳邊響起很久以前的對話:“流箏,你想繼續上學是嗎?”
“是的。”
“去吧,這錢你拿著,在你沒有工作之前可以先周轉。”
“不用。”
“流箏,錢的確是個庸俗的東西,可是這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我,害你中斷了學業,現在讓我還上,我就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阮流箏記得,那一刻,一滴眼淚滾落下來,燙得她心口灼燒般地痛。
阮朗并不清楚,離婚,她沒有從他那里再拿一毛錢,這六年,她過得很辛苦。
四年婚姻,在他那里,兩個字概括:一欠,一還。而在她這里,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愛。
她是真的愛過,如果她拿了他的錢,她將自己付出一切去努力的感情置之何地?
“姐,對不起。”阮朗伸出手來,手指在她臉上撫過,“別哭了,姐。”
她哭了嗎?有嗎?難道不是六年前的她在哭?
比她小八歲的阮朗算是父母老來得子,一向備受寵愛,自然也慣得無法無天了些,從小闖禍不斷。后來禍越闖越大,父母想起來要管時已然除了棍棒大法就沒別的招了,但,這辦法并不能治本,只是讓阮朗更加狡猾地給自己披上了一層聽話的外衣,該闖的禍照闖不誤。
第二天阮朗就走了,再次奔赴片場追逐他的夢想。他那句話倒是留下了,始終回旋在她耳側:姐,算了吧,放下過去,該怎么著就怎么著。
兩周后,她正式接到去北雅進修的通知。
出電梯到科室辦公室短短的距離,她走得雙腿發軟,寒毛直豎,每走一步,都會打量左右,只要看見穿白衣服或者綠色手術服的人就會心頭一跳,她覺得自己更像一個賊,而不像個進修醫生……
終于走到辦公室,她往里迅速掃了一眼,并沒有發現某個人,心里略略一松,之所以只略略,是因為這個地方她不知道來過多少次,醫生護士們到底還認不認識她?
再細細掃了第二眼,她頓時有強烈的沖動想鉆地縫!好幾張熟面孔!她覺得自己還能繼續站下去,靠的不是勇氣,而是厚臉皮!
“請問,徐主任在嗎?”她繼續厚著臉皮問。
所有人抬頭看她,她已經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皮膚在燒。
“我就是。”一個年紀較大的醫生說。
這位徐主任是她走后才來的,她并不認識。
“徐主任您好,我叫阮流箏,是來進修的。”她發現那幾張熟悉的面孔并沒有異樣的表情,好似不認識她一般,心里稍又安定了些。
“哦,阮醫生你好,寧醫生昨晚值了夜班,今早已經下班了,你們倆先熟悉一下環境,準備進修前的培訓吧。”徐主任說完的同時看向辦公室里另一個沒穿白大褂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