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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想起昨天寧至謙說過的話。
“阮醫生,不好意思,因為臨時出了點意外,所以車今天才能給你送來。”司機解釋著。
她搖搖頭,表示沒關系,人都來了,她也不會驅逐司機走,于是跟著司機上了車,一坐下就想打瞌睡。
司機卻在打著電話,似乎在匯報什么,說了一會兒,手機拿給阮流箏,“阮醫生,叫你聽電話。”
誰叫她聽電話?再明白不過了。
她拿過來,低低的一聲,“喂?”
那邊沉默著。
是在醞釀情緒?還是克制怒火?
“喂?”她熄了和他慪氣的心,這么遠的距離,這么強烈的思念。
“你真是,越來越出息了!”他悠悠的一句,倒不像是發火。
她咬著唇,看了眼司機,默默地聽著。
“敢掛我電話?再打就怎么也打不通了?你知不知道我擔心得整整一天心神不寧?你再被人劫去了怎么辦?我做夢都夢到你被人劫持你知道嗎?”本來在克制著脾氣,可是說著說著,還是忍不住高聲了。
原來他也會因為失去和她的聯系擔心……
也會和她一樣胡思亂想……
那他還三天不理她!
“我手機被擠掉了……就是和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后來還回去找……怎么都找不到……”她小聲說著。
“你……”到底是沒了言語,默了一會兒,交代,“以后還是讓司機接送吧……”
“不用了,我不習慣……”她是真的不習慣司機保鏢之類的跟著,她不是他那個圈子長大的人,會覺得極受拘束。
“那你習慣什么?別人接你你習慣了?跟別人去吃火鍋你習慣?”
“……”所以根源在這里嗎?她真的已經倦于討論這個問題了,“我跟他是朋友,只是朋友,跟你說過多少次了!”
“朋友?跟男性朋友喝醉酒?讓一個男人抱你上床?阮流箏,我字典里的朋友,含義可能跟你不一樣!”
“……”她有些懵了,喝醉了她是記得的,可是抱她上床?有這回事?他又怎么知道?“你聽誰說的?別胡說八道好不好?”
他的語氣便有些含恨的,“可見你醉得多糊涂!別人對你做了什么你恐怕都不知道!”
“……”這話是什么意思?“寧至謙,你不要太過分了!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薛緯霖也不是這種人!你不要這么齷齪好嗎?”
“我齷齪?”他聲音里冷冷的意味,“在你眼里,我是齷齪的,薛緯霖反而是純潔高尚的了嗎?”
“……”她要表達的并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思想太齷齪了!把我和薛緯霖想得那么不堪!我請他吃飯,只是因為他因為救我而受傷!我欠他的!”
“是嗎?可是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他救了我老婆,我會還他情,他救了我們家兒媳婦,我媽會去還他這個情!我陪著你天天去看他,承諾他需要時我萬死不辭,我媽天天伏低做小去看臉色,這都還不是感謝?”
她承認他和溫宜都做得非常好,可是,薛緯霖救的是她,她請吃一次飯并沒有錯,何況,就算沒有救命之恩,跟朋友吃頓飯又何錯之有?
“薛緯霖說,要請我吃飯!我覺得他救了我,我欠他情,所以我請他吃飯!而且正好我也很久沒吃火鍋了!所以就去了!就這么簡單!”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現在能放過這件事了嗎?
沒想到,那邊更僵冷的聲音傳來,“阮流箏,如果他下次要你以身相許呢?你覺得欠了他的,是不是也就半推半就了?”
“寧至謙!你太過分了!”她忍無可忍,“我從來沒想到你是這么小氣的人!更沒想過你的思想這么污穢不堪!”
“所以,現在看清楚了,是不是后悔了?”
“你……簡直無理取鬧!對不起,我很累了,不想再說話!再見!”
她將手機扔回給司機。
司機也不敢掛斷,低聲繼續跟那端的人說話,說了幾句后看著她,似乎,那人還想和她說,她擺擺手,厭了這樣的對話,這樣的爭吵是沒有意義的,不信任對于分隔兩地的人來說是件痛苦的事。
她以為他們經歷了那么多,彼此早已心意相融,不曾想,卻還會如初戀的少年男女一樣有這般無稽的爭吵和考驗。
司機只好如實匯報,這個電話,終于到此結束。
司機把她送到家的時候,遲疑地拿著鑰匙,不知該不該給她,“這個……”
阮流箏的目光在鑰匙上淌過,不想為難司機,收了,“謝謝。”
“你太客氣了,阮醫生。”司機終于松了口氣。這份工作如果僅僅只是開車,還是很好干的,可是要摻和進雇主的戀愛事件里去,難度系數就太大了些……
吵架是一件辛苦而且鬧心的事,在司機接送和她自己開車之間她選了后者。
沒有手機終究是不方便的,她想,明天沒有手術,如果正常下班的話,她就有時間去買手機了,然而,第二天中午,司機來醫院找她,交給她一個手機,換了新號。
“阮醫生,寧醫生說先用著新號,過兩天你有時間了,你再把原來的號申請回來。”司機道。
天氣很熱,雖然司機一路開著車來的,但從門口到科室,也跑得滿頭汗了。
阮流箏除了說“謝謝,辛苦了”之類,不忍再說其它。
手機全新的,里面什么也沒有,她也沒心思裝,收了,把自己新號碼告訴科室,只為科室有事的時候可以隨時呼叫她。
下午下班的時候,她給北雅神外打了個電話,她想問問朱雨晨的情況。
雖然來了西城,但是,朱雨晨的病情一直掛在她心上。
那邊接電話的是丁意媛,也就是說,丁意媛還沒有離開北雅。
丁意媛告訴她,情況很不好,讓她有時間回來看看。
她放下電話就開車去了北雅,的確一天不如一天……
強顏歡笑地和朱雨晨說了一陣話,最后自己在回去的車里大哭了一場,為朱雨晨,為沈歸,為他們那份感天動地的愛情。
生離和死別,都堪稱人間最痛。
可是,鮮有人去比較哪種更痛,而他們作為醫護人員,卻能深切地體會,死別,永遠比生離痛苦。
有的人,只要還活著,天涯海角也罷,形同陌路也罷,猶自相思也罷,只要活著,是愛,是恨,是淡漠,只想起時一聲喟嘆,哦,ta尚在,便已是足夠了。ta可以是別人的愛人,可以在不屬于自己的天空下或悲或喜,但只要ta還在,便是好的了……
所以,你只要在就好了,罵我也好,兇我也好,我都不會真正生你的氣……
她一個人哭完,一個人擦淚,再一個人默默開車。
經過他們愛的小巢時,她方向一轉,情不自禁開了進去。
在自家單元樓下停好車,正好遇到樓下的大媽。大媽還記得她呢,熱情地和她打招呼,“這是寧醫生太太啊!”
“是的呢,大媽。”她臉上的皮膚繃得緊緊的,淚痕猶在,卻極力展顏。
“怎么一個人呢?寧醫生呢?”大媽還不知道寧醫生出國了。
“他忙工作呢!我先回家!”她和大媽一起走進樓道里。
進電梯,一路和大媽說說笑笑,好像他真的只是在值夜班,離她不過一晝一夜的距離。
自他走后,家里就沒人來過,厚厚的一層灰。
她是真的沒那個精力全部打掃,只收拾了客廳和廚房,也沒有吃的,她給自己煮了一碗白水煮面,調了味,坐在茶幾前她常坐的地方,一邊拌著面條一邊挑電影看。
挑來挑去也不知要看什么了,隨意放了一部。
有時候人并不是真的需要看電影,只是需要一些聲音讓這個偌大的空間充實一點,那樣就可以假裝自己不是一個人,就好像他曾經在身旁時那樣。
用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媽媽,告訴她,今晚不回家了,結果發現兩條新的彩信。
打開,熟悉的字體,熟悉的紙張,寫著很多很多字,他還從來沒寫過這么多字給她,分成兩張照片發給她的,她還要放大了才能看清楚:老婆,對不起,我為昨天的話道歉,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把握不到你的感覺。
我和你都說過,不想再吵架了,可是我仔細想想,吵架未必是壞事,至少說明我們都想溝通,想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說出來,某種程度來說,這是一件好事,最怕的是,什么都不說,最后莫名其妙的,故事就結束了。
然而,吵架總歸是一件讓人不愉快的事,甚至傷心損肺,折磨得人憔悴。所以,我還是把我的想法用信的形式寫下來吧。
老婆,這是我第一次給女生寫信,我等不及郵政慢吞吞的服務越過重洋把它送到你手上,所以還是這樣拍給你看。
我知道我的性格在某些方面很古板,古板得不像一個年輕人,但是我沒有辦法,我就是這樣的我,好像很難改變。比如,你跟薛緯霖吃飯喝酒這件事,我不想再指責你什么,也許你認為薛緯霖是你朋友,可在我眼里不是,他是一個對你有企圖的男人,在我看來,明知你有老公,還要向你獻殷勤的男人,再如何出色我也是不喜的。也許你認為跟朋友出去喝酒沒什么,但在我看來不是,你醉得一塌糊涂,如果發生意外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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