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邵德回房的時候,芳姐才梳洗完畢,阿福正在給芳姐擦頭發。
華晴芳沉浸在自己護發有方上面,這年頭不管是女人男人頭發都是長長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能隨便的處理掉,
這年頭的營養本來就跟不上,輪到發梢什么的,實在是讓人揪心的很。飄逸柔順的長發一說,那真是有點飄渺。
長發雖然隨處可見,可發質實在糟透了。女人過了青春年華,腦袋上的頭發都是一層油膩的發油在外面裹著,那感覺相當的膩歪。
女人都如此,別說是男人了,隨處可見稻草一樣的頭發稍。偶爾有男人頭發油量,那也是多少的桂花油給撒過來的,真心的欣賞不了。
所以芳姐對于這一腦袋頭發那是相當的在意。所以對于自家夫君稍微有些忽略,一時間沒有關心到位。
池邵德耷拉著眼皮,看著主仆兩人,一根一根的捋順頭發,心情越發的不好,難道自己還不如那幾根頭發讓人在意嗎。
就聽阿福捧著自家小娘子說道:“小娘子的頭發是奴婢看過最柔順光亮的,都不用摸頭油呢。”
華晴芳:“那是自然,為了這個費了多少心思呀,阿福你頭發也不錯。看著光亮多了。”
阿福行禮:‘都是占了小娘子的光了。’
池邵德抿嘴,自己真的那么沒有存在感嗎,一聲冷哼:“來人伺候爺更衣洗漱。”
阿福同芳姐看向池邵德的方向,這人今日心情不太美妙呢,苗頭不對,華晴芳一個眼色,阿福起身:“奴婢伺候郎君更衣。”
池邵德眼皮掃過自己擦拭頭發的芳姐:“可不敢用呢,還是去伺候你家小娘子吧,我堂堂的侯府郎君,一個使喚丫頭還是有的。不至于非得跟夫人爭個丫頭用。”這話頭實在不太對。
阿福澀澀的退后幾步,姑爺在外面受氣了吧。怎么睜著眼睛說胡話呀,這屋里除了她這一個丫頭可沒別人了。活見鬼了嗎。
芳姐擦拭頭發的手停頓下來,望向自家男人。這是怎么了。
在池邵德心里,芳姐怎么也要過來伺候自己的。偏偏自家夫人竟然沒有動靜。不但如此,竟然連個丫頭都沒有過來伺候的。
方才說的話,就有點打臉,還是讓一個奴才給看到了,惱羞之下更加暴躁:“來人呀。都是死的,都是怎么當差的。還要我去請不成。”
這脾氣實在有點大。阿福忍不住再次退后幾分。自家姑爺發病了呢。
所以若風同如雪兩個貼身大丫頭在他家二爺新婚幾個月后終于能正式上崗了。別說真的有點恍如隔世的意思。還以為他們兩個就是擺設呢。難得還有當值的時候。
兩人進來先是看向奶給奶問安,也不知道這位新奶奶怎么就在他們心里有了如此高的地位了:“奴婢見過奶奶。”
華晴芳不經意的擺擺手:“還不去伺候你家二爺更衣洗漱。”
池邵德聽了這話心氣更不順了,尤其是看到兩個丫頭小心翼翼的樣子。說不出來的一股子別扭。心里咬牙切齒的,平日里的話果然是假的吧,還說自己最貴重,別人碰不得呢。自己多腦抽才把自己位置放的那么高呀。
池二郎看著芳姐那不經意的態度,心里實在不太好受。
若風大眼朦朧的看向自家二爺,好幾個月沒仔細看了呢,也不知道二爺還記不記得她:“二爺奴婢給您打水。奴婢試過了,不燙剛剛好。”
說完伸出芊芊玉手在銅盆里面擰條面巾,親手給他們家二爺凈面。
池二郎就是被人這么伺候著長大的,不過是芳姐進門以后這個習慣稍微改了點而已,如今再次享受竟然有點不習慣,
盡管還在同夫人惱恨,還是忍不住一眼一眼的往自家夫人的方向瞟,總覺得有點心虛。
若風是個仔細的人,別說他家二爺的臉面,就是耳垂都沒有放過。輕輕地擦拭起來,捧在手里猶如至寶般的呵護。
華晴芳掃了一眼鏡子里面的影像,不其然的扯了扯嘴角。看來這若風的運動量還是不夠,精力還很旺盛嗎。
池邵德一把扯過布巾:“笨手笨腳的東西。這點事都做不好。”
三兩把擦過臉,布巾就扔回了盆里面。弄得邊上的若風一身的狼狽,
若風跪在地上,身形纖細,脖頸白皙,這動作也不知道練了多少變了。如此倉促的時間里面,基本上把能顯露的本錢都給展現出來了,尤其是含著淚珠的雙眼,朦朧凄美:“二爺饒命,都是奴婢粗鄙,讓二爺惱恨了。二爺看在奴婢一心一意服侍二爺的份上求二爺輕饒。”
華晴芳擦著頭發,眼皮都沒有挑,聽聲音就很享受。沒想到若風還有一副好嗓子,回頭記得讓她給自己唱兩首曲子聽聽。
池二郎腦門青筋直蹦,這都是什么人呀,當自己什么阿貓阿狗都能入眼嗎,這位就忘了沒有夫人的時候,這若風可是準通房丫頭人選,
若風如此也沒錯,嚴格來說人家還能算的上是盡職盡責呢。
池邵德此時只覺得在夫人面前沒了面子,怎么看人家的丫頭比自己的丫頭強不是,可沒見過自家夫人身邊的丫頭,有一個故意挨近自己的呢,一時間面子上更掛不住了:“還不滾下去,沒有招呼不許進來伺候。”
有了若風的前車之鑒,如雪做事情的時候就老實多了,低頭給池邵德更衣,一眼都沒有敢多看,更不敢多話。
反倒是池邵德特意讓這丫頭挑了一身白色緞面的內衫過來。然后才揮手把丫頭給打發下去。
如雪出去的時候倒是看了一眼夫人身邊第一人的阿福。平日里這些事情可輪不到他們來做的,阿福是失寵了吧。
池邵德皺眉:“看什么看,這里也是你放肆的地方嗎。還不退下去。”從來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用起來如此的不趁手。
阿福在邊上站著一點不自在都沒有,本來她就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頭,伺候姑爺可不是分內事。不用她正好。又不多給銀子。
池邵德四平八穩的坐在拔步床上。跟不要錢的冷器一樣散發冷氣,周邊都是寒氣。
阿福不太受影響,給自家小娘子倒了一杯茶水,背著姑爺對著自家小娘子吐吐舌頭:“六月天正熱呢,小娘子這里可是舒坦了。看看多涼快。姑爺當真是體諒人呢。”
華晴芳看看池邵德那邊,這丫頭能再說一些風涼話不:“好了這頭發也差不多了。你也去休息吧,一天下來可不輕省呢,明日里記得去看看那林家小郎君有什么需要,帶上兩個老實的下人過去。照顧一下他的起居就好。上點心。”
阿福:“小娘子放心,這點事情阿福做的好。”
說完人家拿著幾條布巾下去了。對于池邵德就跟沒看見一樣,有娘才有爹,沒有自家小娘子哪里來的姑爺呀。人家阿福的認識從來不一般。
剛才池邵德散發的是涼氣,聽到自家夫人到了內室還提那林家倒霉孩子的時候周身就是冰凍了。
薄薄的嘴唇都要抿成一條線了。華晴芳起身,看到臉色成那樣的夫君,腳步有點遲疑,這氣壓也太低了。要不然讓阿福多抱進來一張被子好了。
池邵德那抿的跟玉石一樣的嘴巴張開一條縫:“怎么夫人還不就寢嗎。”
華晴芳摸摸頭發,心說,昨日里還一口一個四娘呢,這轉眼就變成夫人了,男人的心思可比女人變的快多了,幸虧自己沒舔著臉喊人家昵稱。差點丟人呢。
可惜頭發都干了,沒有借口自己一人多呆會:“呵呵。就來了,夫君看著頗為疲憊,妾身伺候夫君先歇下好了。要不要讓人點點熏香什么的,助眠。”
這態度伺候祖宗都夠了,應該沒什么不周到的吧。
可惜也不知道自家夫君的腦回路怎么接的,那么的與眾不同,肉眼可見的速度,池邵德的臉色跟冷了。嗖嗖的帶著寒風呀。
華晴芳打個冷戰,還沒收秋呢,就跨越到冬天了。小老百姓這日子沒法過了。
池邵德心氣不順,酸中帶苦,怎么聽這林家小郎君都透著一股子親切,想當初那夫人還是表侄女的時候。對那林家小兒就不一般,若不是自己當時看的緊,說不得兩人就要私相授受了。
能說幸好自己有先見之明嗎,能說自己那時候防范意識到位嗎。可為什么想到這里自己心里就不舒坦呢。
看到芳姐那虛假的笑容,池邵德更是沒法忍了:“既然就寢了,夫人還不過來。難道這里有老虎嗎。”
華晴芳就想點頭。此時的你可比老虎讓人杵足,堪比雷虎。搓搓手:“夫君說笑了,妾身不過是坐的久了,腿有點麻。”
真心的不敢實話實說呀。夫君的態度太恐怖了。比老虎可怕。
池邵德聽到芳姐說腳麻了,立刻就從床上起來了,幾步走到芳姐身邊,伸出常年鍛煉的有力胳膊,抄起自家夫人:“怎么不早說。阿福那丫頭就是這么伺候你的呀,也不是多貼心嗎。”
華晴芳心說這表叔果然腦子回路有問題,竟然把自己跟阿福放在一個位置上比。特別想敲打著池家表叔的腦袋問一問,你這里真的沒有短路嗎。
池二郎說著就走到床邊,放下芳姐,池邵德蹲在地上皺著眉頭給芳姐捏著小腿肚子:“可是這里嗎。”
這場面有點溫馨,這姿勢有點暖妹,這人讓華晴芳喜歡的一塌糊涂,華晴芳半會沒開口。
池邵德說過之后也是有些懊惱的,自己怎么輪到跟個丫頭較真的地步了。實在是有點有失風度。
見芳姐不言語,換個地方在按:‘是這里嗎,好點沒有。還麻嗎。’
華晴芳覺得心口發軟,眼前這人就是個冰川,她也放不下。伸手放在池家表叔的臉上:“表叔,男人的臉,女人的腰,不是隨便讓人碰的。尤其是男人的臉很貴重,除了自家夫人,其他人都不能隨便碰的。”
池邵德動作一僵,心下略喜,這丫頭總算是還有點心,知道寶貴自己,至于夫人是不是犯了嫉妒,池邵德那真是一點都不在乎。
很神奇的周身的嚴寒竟然有緩和的趨勢:“可不如夫人金貴,有丫頭專門伺候著,還有友人老遠的投奔而來,可不就得弄個粗手粗腳的丫頭湊合著用嗎。也不過是一張不受人待見的臉,可沒看出來夫人有多在意呢。”
這話說的實在是酸的可以。
華晴芳手上動作一僵,就要把手收回去。終于知道這斯到底為什么如此反常了,那林家郎君才多大的年歲呀,怎么可能嗎。
華晴芳就忘了,她的實際年歲比人家林家郎君還小呢,可不就是青梅竹馬讓人誤會的年歲嗎。
池家老表叔怎么能不介意嗎。
池邵德伸手,動作利索的把華晴芳的手按在自己臉上,然后怒瞪芳姐,大有你敢收回去,我跟你沒玩的架勢。兩人四目相對,默然無語。氣氛有點凝結。
華晴芳覺得應該說點什么,夫妻之間誤會什么的要不得的:“那林家郎君才多大的年歲呀。算什么友人,只能說是個小輩。”這態度表明的夠可以吧。
可惜這話在池家表叔這里不太有說服力,想當初他也做過夫人的長輩呢。至于自己當時心里怎么想的,只有自己心里明白,聽了這話沒有安慰,只有危機感。
別說芳姐還說了池家表叔的一個傷疤,那就是年歲,池家表叔現在就怕人家說年歲,自己可是比芳姐大著一輩呢,想起來的時候就覺得不踏實,簡直就是太糟心的節奏。
聽到芳姐這話酸酸的說道:“可不是年歲小嗎,我可是比不得。”到底沒能說出來他年歲大了。
華晴芳瞪眼,這人還傲嬌上了,難道還要自己開口哄他一哄不成。腦殘了吧,自己可不跟著腦殘。想想瓊瑤劇,華晴芳一身的雞皮疙瘩,自己可消受不起。從來不走這個路線的。
還真是猜對了,池家表叔就是想讓人哄一哄。讓他心里踏實一些也是好的。
華晴芳:‘夫君睡吧。不早了。’
池家表叔簡直就是暴怒了,瞪著芳姐,這還真是嫌棄自己年歲大不成。
跟著就問出來了:“怎么夫人覺得為夫年歲大了。”
華晴芳皺眉,青春期,中二期,叛逆期,更年期,表叔你到底是屬于哪一個類型呀。你腦回路怎么鏈接的,這結論她是總結出來的呢。都懶得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