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攝政王有個秘密

第二十一章敲打

上巳的后一日便是休沐,依照規制這日除卻值守各部的官員都不必上朝議事。

是以今日桓淇栩也得以有了休息的時間,總算不用起早。不過身為鎮國大公主的桓儇,卻是得沒法清閑下來,如同往日一樣一早便趕去處理昨日留下來的政務。

徐姑姑看著桓儇這副模樣不由心疼,囑咐宮女去把準備好的參茶端過來。

宣政殿內燭火搖曳與桓儇發間銀燕交相輝映,更襯得桓儇眉目間多添幾分柔和嬌媚。

“嬤嬤以為裴重錦如何?”桓儇合上奏折突然出聲詢問。

聞問徐姑姑一愣。在她的印象里大殿下因裴重熙之故,對裴家等人不甚歡喜。如今居然會問她裴重錦如何,她著實不知該如何回答。

眼見著桓儇揚眸斜睇著自己,眉眼微沉。喟嘆一聲徐姑姑似乎已經想清楚要如何回答桓儇的問題。

“奴婢以為……裴重錦此人論學識心計手段,大抵都是比不上熙公子。”

話落耳際桓儇垂眸揚唇輕笑,“倘若有人提攜一把,他未必會差到哪里去。本宮需要一個支點來平衡各方。”

聞言徐姑姑抬首目露疑惑地看著桓儇。桓儇因裴氏一族皆視裴重熙為棄子,再加上裴重錦又時常變著法欺凌裴重熙,故而一向不喜裴氏。如今她竟是欲意扶持裴重錦,這不是讓熙公子難堪嗎?大殿下究竟在想什么。

在徐姑姑眼中,放眼大魏上下也就只有裴重熙能配得上桓儇。這兩人是極配的,只是如今不知何故這二人竟然離了心。

“徐姑姑,你讓鄭總管替本宮去宣吏部侍郎高儉入宮。”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吏部侍郎高儉方才匆匆趕到了宣政殿。

行過禮以后,桓儇的話愣是讓他不知如何開口。

桓儇欲調裴重錦入禮部任主事一職。雖然不過只是個小小多禮部主事而已,但是高儉是裴重熙一黨的人,對于裴重熙和裴家關系水火不容,甚至可以算得上厭惡至極也是略有耳聞。

可如今大殿下竟然要將裴重錦從太仆寺丞升進禮部……這讓他怎么向裴重熙解釋。

“大殿下,微臣以為您此舉實在是不妥。”高儉咬咬牙抬首迎上桓儇審視的目光,“裴重錦此人實在是才疏學淺,不該入禮部乃至六部……微臣以為不如您召裴中書一道商議。”

話落耳際桓儇笑意凝于唇邊,墨色珠瞳中冷意漸聚如同瀚海深淵中陡然聚起的冰川讓人遍體身寒。高儉在桓儇的目光審視下漸漸垂首不敢與之對視。

“啪。”

原本拿著手中的奏折被拋擲于地。

聞聲殿內伺候的人一道跪在地上,懇請桓儇息怒。

桓儇長身而起,神色冰冷羽睫上似是有冰雪覆蓋目光仍舊凝在高儉背上。高儉被這光一瞧頭垂得更低。

“呵,何時陛下要調任官員需要經問臣子?”

短短一句話,卻如投石入水后擊起一陣陣漣漪。若是桓儇一人的意思,要同裴重熙商議也無不可。可若是這是陛下自己的意思,性質那便不一樣。

再反駁下去,只怕桓儇會動怒。想到這里高儉背后直冒冷汗。

思付一會高儉放緩了語調,“大殿下,請您放心。微臣這便去處理此事。”

無論是陛下的意思還是大殿下的意思都不是他能夠否決的。

“大殿下,溫太傅求見您。如今正在偏殿侯著。”從一側走出的徐姑姑語氣溫和。

“高侍郎,你先回去把調任文書準備好。”桓儇偏首含笑看著徐姑姑,“徐姑姑,替本宮送高侍郎出去。”

高儉前腳剛剛出了宣政殿大門,溫嵇就白珞的引導下步入宣政殿。他進來的時候殿內已經被收拾的干干凈凈,而桓儇正跪坐在書案前審閱奏章,神色柔和時而蹙眉斂目。

瞧著上首桓儇這般冷靜從容的模樣,溫嵇不由暗嘆。當年誰也沒有想到已經是成帝眼中棄子的長公主,居然才會是最后的勝利者。

不過要說起來大殿下和裴重熙兩個人還是真的是極為相似,同樣曾為棄子如今同樣是凌駕于萬人之上。只是可惜……

“溫太傅來了?快請坐。”桓儇抬眸莞爾一笑起身不下玉階,“白珞,快去沏壺明前龍井來。”

“多謝大殿下。”

二人先后落座。很快白珞就端著茶水而來,為二人各自倒好一盞茶。

此時的桓儇面目溫婉柔和絲毫不見剛才冰冷的模樣,挽唇溫聲道:“說起來本宮有好些年未見溫太傅,不知太傅您身體可還算硬朗?”

“有勞大殿下您還惦記著老臣這把老骨頭。”溫嵇面帶笑意卻忍不住輕嘆一聲,“只是可惜底下的后輩都是不成器,以至于老臣現在還要為他們操心。”

話落耳際桓儇唇邊噙笑,手指擱在褚紅色杯盞上更顯得手指纖細白皙。

“溫太傅這話說的,這后輩不磨煉一番怎能堪當大任。”桓儇挑眉囅然而笑。

呵,溫嵇這是想向她請罪?

見她這般,溫嵇捋了捋胡須也跟著桓儇一塊笑了起來,“如今這朝野都是年輕人的天下。那裴家二郎君年紀輕輕便已經是權傾朝野,想來必是頗有能力手段的。哪里像老臣家中,那些個后輩個個都不成器,實在是叫老臣放心不下。”

裴重熙此人他并非沒有見過,但是印象卻不算深。只是深刻記得成帝對裴重熙有句評判,年紀雖輕但卻圓滑世故左右逢源,尤善謀人心,手段毒辣而令人膽寒。

成帝在位時,裴重熙以弱冠之年輕而易舉入了吏部當時便震驚朝野上下。之后種種所為讓成帝逐漸覺得裴重熙實乃人才堪為大用,故而步步重用裴重熙。但是成帝怎么也料不到,最后會是自己親自培養的野狼,與人謀合親手殺了他。

“太傅何必這般謙虛,哪有夸別人家孩子貶自己家孩子的道理。裴重熙再如何左右不過是瀚海孤舟難以為繼。”桓儇鳳眸微斂,唇梢向上勾起,“本宮倒是覺得溫家又也并非平凡之輩,只不過是少了些磨煉。”

溫嵇人老成精,怎么會聽不出桓儇話里的意思。只是他也不敢輕易就答應桓儇,讓溫氏子弟外放遠離京城,他不敢想也做不到。

鳳眸凝于溫嵇面上隱隱生寒,桓儇抿唇目光一寸寸滑落于,溫嵇垂在地上的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