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攝政王有個秘密

第三百二十七章秘見

夜里山霧彌漫,云層厚重遮住了夜幕上的星子。有寒風渡來吹滅了廊上懸掛的燈籠,周遭之境比之前黯了不少。

桓儇眸含深意望向桓嶠,攏袖而立,“這般看著本宮做什么?成帝的密旨里寫了什么,本宮的確不知道。不過成帝已經是個死人了,死人寫得東西能耐本宮如何。”

話止桓儇挑唇輕笑,眼中譏誚不掩。

一旁的桓嶠似乎聽出她口吻里的譏誚,皺眉神色復雜地看著她。盡管他也不甚喜歡成帝,可那人到底是賦予自己骨血的存在,如何能被人這般對待。

“夜里山風寒涼,阿嶠早些回去休息。別忘了明早還得狩獵。”桓儇舒眉看他一眸后,搭著徐姑姑的手轉身移步離去。

有宮女在前為她引路,不過片刻返回了甘泉宮。不過桓儇并未歇息,在甘泉宮待了片刻功夫,換了身雀藍襦裙后又披上兜帽,沿著宮道往行宮外去。借著夜色掩護沿著小道而行,避開了巡邏的侍衛。

走到外使院落中的一處居所前,桓儇眸露凝肅。睇目四周確定無人跟著,方才叩擊起房門。

在屋內踱步的默啜聽到敲門聲,眼中浮起警惕悄然走到門旁。沉聲問了句是誰。聽見桓儇的聲音,將門半開讓她入內。旋即又快速的將門關上。

“大殿下,你為何來了。”默啜似乎十分害怕,將聲音壓得極低。

桓儇聞言睇向案上燭臺,伸手去觸碰跳躍的火燭。語氣柔和,“本宮來是為了知會王子一句。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明日狩獵時會有風起。”

“真的么?”默啜眼中乍然涌現喜悅,“可需要本王做什么。您盡管開口,本王一定鼎力相助。”

“不必著急。到時候本宮自會來尋你。只是明日狩獵宴上或許變故頗多,本宮要問王子借吐蕃印信一用。”桓儇語氣疏漠,面上笑意溫和。

似是沒想到桓儇會開口問自己借吐蕃印信。這東西雖然算不上貴重,但對于他而言卻是十分重要。倘若真的將此物借給桓儇,萬一桓儇借此生事背后將他一軍,他應當如何防備?

見默啜不答,桓儇也沒有催促的意思。反倒是是起身走到一旁的矮柜上,取了個白釉茶罐將茶葉捻進官窯月白提梁壺中,注入熱水。等到滿室盈香后,又撿了兩枚同色茶盞回到位置上坐下。

為各自斟了盞茶,將茶盞推過去。又拿起手旁的銀剪剔去燭花,微垂著首桓儇眼中神色莫名。現在的她因著綰了螺髻的緣故,發間除了紅豆簪外再無他物。這樣一來反倒將她周身氣息變得十分溫和。

持著銀剪耐心地將燭花剔下,也不抬眸看默啜。眼瞅著案上堆積的燭花越多,默啜越發緊張起來。

當桓儇剔下最后一朵燭花,將銀剪擱回原處。那雙含著冰霜的鳳眸再度落到了默啜身上。

“默啜王子還沒考慮好么?”桓儇朱唇微啟吹散騰起的白霧,語調平靜疏漠。似若冬來時的湖面,無波無瀾。

似乎是聽出她話里藏著的冷峻徹骨,默啜僵在了原地。仿佛是被人用深井水兜頭澆下,剎那寒意游走全身。

默啜擦了擦額角沁出的冷汗,滿臉堆笑,“大殿下說笑。印信乃我吐蕃重要之物,本王不敢將它外借。您看不如換個東西,本王保證一定雙手奉上。”

唇間溢出一聲輕哂。桓儇唇際染了不屑的笑意。屈指叩擊月白茶盞,神色漠然地看著默啜。

“總不能讓延贊死得不明不白吧。”桓儇指發勁氣彈去一只想撲向火燭的飛蛾,言辭冰冷,“我們中原有個詞叫借刀殺人。本宮欲借王子的印信達成一件事情。”

如今二人是盟友關系。同在一條船上,有些沒必要瞞的事情,她也不會瞞著默啜。畢竟利來利往的,追講究的還是坦誠二字。

被桓儇的話吸引住,默啜眸中懼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大殿下是打算用我的印信來殺延贊?”

桓儇聞言搖搖頭。

“非也。此事得讓另外一人來,你我等著坐收漁利不好?”輕巧地放開話中弓弦。箭矢恰好落在默啜心上。

默啜睜大眼睛,眸中訝然更重。他想不出來桓儇會找誰來做替罪羊,難不成是桓璘?他和桓璘打過交道,知道桓璘也是善茬。

又往茶盞里倒了半杯熱水,桓儇淺淺哂笑,“王子大可放心,不會有人知道此事與你有關。只希望你能遵守你我的約定,以銀沙石林為界用不犯我大魏。”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大殿下盡管放心,你我自當同舟共濟。”默啜松了口氣,朝桓儇拱了拱手。又從袖中取了枚金令遞過去。

掃了眼默啜手中的金令,桓儇目光隨之一深。將其收入袖中,恰好露出了腕上的紫檀佛珠。

“大殿下居然信佛。”默啜詫異地看向那串紫檀佛珠。

聞問桓儇一斂眸,唇際輕彎,“知己所贈。本宮可不信佛,像本宮這樣雙手沾滿罪孽的人,想必佛祖也不會待見。”

話盡于此。桓儇起身將兜帽戴好,提起擱在一旁的燈籠,緩步出了門。

還未行出幾步聽得背后傳來的腳步聲。桓儇驀地止步,一道凌厲劍氣從她袖中蕩開。直接掃向黑暗中的某處。

暗處傳來一聲悶哼后一人從暗處走出。借著月色桓儇瞧見了那人的模樣,鐵面獨臂。不用說她也知道是誰。

“讓我猜猜是不是桓璘派你來的?”桓儇挑眉手中湛盧挽了多劍花,掄劍而立。

遭了桓儇凌厲一擊的柳綦,面色極為難堪不說。目光更是冰冷地盯著桓儇,“桓儇當年你自以為機關算盡。結果還不是被擺了一道,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猖狂多久。”

“本宮當然會長命百歲。”桓儇挑眉眼露冷厲,“你六年前讓你僥幸逃了出去。現在可不會再有這個機會。”

未等柳綦反應過來,湛盧再度蕩出一道凌厲劍氣。一劍劈開他臉上的面具。

看著面具摔在地上,桓儇振劍回鞘,“別以為手里拿了成帝的密旨就能對本宮如何。”

說著桓儇睇了天邊冷月一眼,拂袖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