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攝政王有個秘密

第五百三十八章佛偈

馬車悠悠行于朱雀街上,街道上的繁華喧囂聲入耳,桓儇闔眸倚著車壁,忽而掀眸看向手旁的博山爐。似若古井般的眸子,無波無瀾。

“不著急回去,去趟慈恩寺。”桓儇叩著車壁吩咐道。

“喏。”

慈恩寺前仍舊香客如織,未近便能聽見從寺中游來的鐘磬聲。馬車在慈恩寺門口停了一會,又沿著一旁的巷子,徑直轉到了慈恩寺的后門。比起前門的喧囂來說,后門安靜了不知一點。

取了冪籬戴著,桓儇這才斂裙步下馬車。長長的素紗垂至腳踝,遮住了她的面容。她抬首掃量眼探出的菩提枝葉,移步上前,輕扣山門。

“施主,是來找誰的么?”開門的小沙彌探出首,拘謹地看著她。

“我姓桓,來為亡母祈福。”桓儇面上浮起溫和笑容,溫聲道:“勞煩小師帶路。”

聽得桓字,小沙彌似是想起什么來。點點頭,朝她行了個僧禮,迎她步入寺內。

余光瞥見小沙彌一直跟著她,桓儇唇際揚笑,“你且去忙,不用跟著我。”

說罷桓儇提裙步上石階,沿著石道消失在盡頭一片郁郁蔥蔥的灌木中。穿過這片假山蓮池,便是她供奉了她母親靈位的地方。蓮池里大片荷葉翠綠欲滴,隨風輕蕩著。

不遠處的堂前,僧侶正在掃去地上落葉。桓儇步下九曲廊橋,一片菩提葉飄落而下,她伸手接住了它。端詳著手中菩提葉上的脈絡,鳳眸中浮現倦怠。

堂前掃地的僧侶見她來了,手掌合十于身前,“您來了。今日似乎不是.....?”

“本宮思念亡母,所以特來看看。”桓儇頷首輕笑,目光柔婉。

知曉桓儇來意后,僧侶頷首讓出一條道來。目送她步入堂內。

堂內紗幔輕垂。高足案上的靈龕中供著寫有先母昭穆皇后蕭羲和的靈牌,兩側長明燈微曳著。

望著眼前靈牌,桓儇斂眸喟然長嘆。折膝跪坐到蒲團上,拿起擱在木魚旁的楗槌輕輕敲擊著,默念佛經。

不知過了多久,“吱呀”一聲輕響入耳。隨之而來的是一聲佛號。

“玄悲禪師來了。”桓儇手上動作一頓,沉聲道。

“您似乎有心事”玄悲走到她身側,往長明燈中傾著燈油,“看得出來您最近都心境不佳。”

桓儇聞言抬首看著她母親的畫像,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腕上佛珠,“本宮身于混沌朝局中,哪里能事事如意無憂。惑還是有的,只是不知該如何解。”

“您若是不介意,可以說與貧僧聽聽。或許能為您解去心中疑惑。”

“禪師你可信夢中所見”桓儇語氣疏漠地問詢

“殿下是夢見了什么”玄悲抬眼望向神色平和的桓儇,眸中帶笑,“金剛經里有一句偈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大殿下素來聰慧,又何必過于執著以您的心性不當困于此。”

桓儇揚眉,眸色漸深,“看起來禪師知道本宮惑于何處。”

“居高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世間諸般苦于您而言,唯情一字最難脫。”玄悲迎上她的目光,微笑道。

“本宮明白。”桓儇偏首看向身后母親的靈牌,溫聲道:“諸事纏身,本宮只怕是不能常來此探望母親。勞禪師能夠多來此處,給母親添香念經。”

“您放心。”

目送桓儇步出房門,玄悲似是想起什么眸光略有晃動,唇齒囁喏無言。最終轉頭看向身后的靈牌,搖了搖頭。

“真當是兩個癡兒。”說罷又是一聲嘆息。

才步過九曲廊橋,邁上石道。忽見天際濃墨堆聚,仿佛要浸透天色一般。桓儇加快腳下步伐,趕在雨前踏上馬車離去。

等她回到公主府的時候,濃墨已經染透了云層。大雨滂沱而下,敲打在各處。

已經在府門口等侯多時的徐姑姑,瞥見徐徐駛來的馬車。撐傘迎了上來。

徐姑姑一手撐傘,一手扶桓儇下來,“崔節使來了,正在府中等您。同來的還有楊逸飛同高娘子。”

“嗯。景思呢?”

“熙公子在您走后不久,也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呢。”徐姑姑揣著她的神色,左右猶豫了一下,“方才白洛那丫頭來問奴婢,是否要將東園打掃出來。”

桓儇聞問皺眉,疑怪道:“打掃東園做什么”

“白洛是覺得總不能讓熙公子,一直同您住一塊吧,而且這于禮制也不合。如今西院住不得,只能打掃東園……”

聽得這桓儇眉頭皺得更深。她能想象出白洛說這話時,徐姑姑是什么表情,白洛又是什么表情了。

“不必了。再拿一床被子到本宮房里。至于其他的,容后再說。”桓儇沉眸道。

“喏。”言罷徐姑姑皺眉看著桓儇。

如今熙公子暫居于府中,二人又時常膩在一塊。這要是有了子嗣,大殿下又該怎么辦雖然她知曉熙公子對大殿下情深義重,自然不會舍棄大殿下。可怕就怕會有人借此對大殿下不利。

猶豫半響,徐姑姑沉聲說,“您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您如今時常同熙公子在一塊,奴婢擔心……”

話落桓儇止步,眸中浮起凝重。她知道徐姑姑擔心什么,只是她自個耽于其中,竟然將此事忘在身后。若非徐姑姑提醒,興許忘了都不知道。

“徐姑姑看著辦吧。這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奴婢明白。”

說話的功夫,桓儇已經走到了前廳。瞧見坐在廳中的幾人,她面上浮起溫和笑意。施然步入其內。

“叩見大殿下。”三人齊聲施禮喚道。

“都來了,坐吧。”桓儇呷笑落座,睇向神色柔和的高絳婷,“本宮瞧絳婷阿姐氣色是越來越好。”

握住高絳婷的手,楊逸飛笑著回話,“蘇大夫一直都在為絳婷調理身子,的確是越來越好了。連阿耶都對他的醫術贊不絕口。”

“蘇家醫術本來就不差。若非當年……算了不提也罷。”桓儇擺擺手,看向下首第一位的崔皓,沉聲道:“回來怎么也不知道打聲招呼”

“臣是回京述職,哪敢特意來叨嘮您。”崔皓頷首作揖,語調一如既往的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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