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濕潤了薊都的街道,朦朧的白氣在大街小巷內飄蕩。
騎著獨角麋鹿,勿乞領著一眾隨從回到了燕樂公府。一大清早的,他就帶著盧乘風的授權公文跑遍了薊都七個和封地有關的衙門,好容易才幫虞玄獲取了上將軍荊軻懸賞的那一個郡的封地。
上將軍的懸賞,那是鐵板釘釘沒有絲毫紕漏的。一郡之地的封地,很惹人紅眼,但是錯非虞玄這樣的權貴,換了以前的盧乘風,他得到這一郡之地不見得是福氣。也許他得到封地的第二天,就會和他的親生父親一樣,莫名其妙的墜江溺斃。
就算是現在的燕樂公盧乘風,他如果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大塊封地,肯定會受到其他各宗權貴的嫉妒。這對盧乘風在大燕朝的發展,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就讓位高權重的虞玄,去承受這個麻煩吧。再說了,沒有這塊封地做酬勞,盧乘風現在能否繼承燕樂公的爵位還是個問題呢。
現在好了,這塊封地總算是用各種借口轉移到了虞玄的手上。麻煩沒有了,盧乘風安安穩穩的坐在了燕樂公的位置上,還獲得了以虞玄為代表的大燕朝一眾國老的友誼,盧乘風的根基又扎實了許久。
蹄聲清脆,勿乞在燕樂公府門前下了坐騎,在幾個門房的殷勤招呼下踏上了臺階。
扯下身上沾滿露水的斗篷遞給一個隨行的護衛,勿乞正要進門,不遠處的一條小巷里,突然有一架華貴的車駕行了出來,鄣樂公主的一個隨身侍女從車里探出頭來,清脆的朝這邊叫了一聲:“勿乞先生!”
愣了愣,勿乞急忙迎了上去,很是雍容朝那侍女行了一禮:“原來是白竹姑娘,來找勿乞不知有何貴干?”
鄣樂公主的兩個隨身侍女,一個叫做白竹兒,就是眼前的這位,生得苗條伶俐,也是個天生的美人坯子。另外一個叫做白苗兒,體態豐腴圓潤,性格嬌憨,更帶著點傻乎乎的勁頭。兩人之中,平日里負責給鄣樂公主處理各項事務的,還是這個伶俐聰明的白竹兒。
掩嘴輕笑了幾聲,白竹兒壓低了聲音笑道:“有事呢。”
眼波流轉,朝四周看了看,喝退了幾個緊隨在車駕邊的宮禁衛,白竹兒低聲笑道:“公主今天一大早起來,就叫人去鄣樂苑,要把鄣樂苑里面所有的湖泊河流里面種滿水蓮花。勿乞先生,你可給宮里的管事們添了不小的麻煩。嘻嘻,鄣樂苑里的湖泊河流可老不少!”
勿乞干笑了一聲,昨天被逼無奈,對鄣樂公主一個小丫頭片子使出了那種手段,弄得那小丫頭一怔一怔的,實在不是什么好漢子的行為。只不過鄣樂公主居然牢牢記住了勿乞送他的那朵水蓮花,要把鄣樂苑所有的水系里種滿水蓮,這讓勿乞也有點瞠目結舌無法言語。
白竹兒朝勿乞擠了擠眼睛,她在袖子里摸了摸,取出了一粒暗金色的精致戒指遞給了勿乞。這戒指很是精巧,主體呈暗金色,上面鑲嵌了九粒芝麻粒大小的幽藍色寶石。隨著白竹兒手指的動作,戒指通體蕩漾出一層淡淡的光暈,美輪美奐,尊貴神秘到了極點。
“公主說了,勿乞先生用的還是一個下下品的儲物錦囊呢。正好公主有一粒多出來的儲物戒指,品質還可以,要先生不要嫌棄,先將就用著。戒指里的東西,也是這些年皇上和大王賞賜給公主的,公主用不著,先生留著玩耍也好。”
抓過勿乞的手,將戒指塞進了勿乞的掌心,白竹兒又說道:“公主的修煉到了緊要關頭,每隔半個月必須入定一次。短的話就兩三天能出關,長的話一次調息說不定就要兩三個月,公主自己也不知道一次入定需要的時間。總之公主如果出關了,就會來找先生,先生不要掛念就好。”
歪著腦袋看了看呆呆愣愣的勿乞,白竹兒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嬉笑道:“差點忘了。”
伸手在另外一只袖子里掏摸了一陣,白竹兒掏出了一塊巴掌大小的青黑色令牌,不容分說的塞進了勿乞手中。“這是公主能拿到的,薊都權限最高的七燕禁牌。有了這禁牌,先生夜間可以隨意出入內城,白天可以隨意進宮,除了幾處禁地秘宮,別的地方都通行無阻。”
喘了一口氣,白竹兒繼續說道:“這七燕禁牌權力極大,公主只為先生報備了,千萬不能落入其他人手中。”匆匆的囑咐了勿乞一通,白竹兒惦記著又一次閉關入定的鄣樂公主,忙不迭的催促著隨行人等送她回轉皇宮。勿乞拿了一粒儲物戒指,一塊禁牌,半晌說不出話來。
燕子禁牌,這是大燕朝的特權令牌。禁牌通體青黑色,這也是大燕朝的權貴最喜歡的顏色,更是大燕朝大臣的朝服顏色。禁牌上有風卷流云花紋,風云之中有飛燕翱翔,最低一燕,最高九燕。
九燕禁牌,只有燕皇燕丹一人掌握。八燕禁牌,傳說也只有荊軻、高漸離等核心重臣擁有。督撫八王擁有的禁牌,也不過是七燕級別,有了這禁牌,基本上就能在薊都內橫行無忌。而鄣樂公主一出手,為勿乞辦下來的禁牌,就是七燕級別的。
由此可見鄣樂公主在薊都的滔天權勢,也能看出她對勿乞的那一份古怪的情誼。
咧了咧嘴,勿乞將禁牌仔細的把玩了一通,將它塞進了儲物戒指。他苦笑道:“我怎么淪落到用小金魚誘騙小女孩的地步了?幾句抄襲的話語,一點點心機,就能勾搭一個天潢貴胄,我是運氣太好呢?還是運氣太差呢?”
苦笑幾聲,勿乞將一滴血滴上了儲物戒指,又將一縷靈識烙印在了戒指上,順利的接管了這個戒指的所有權。他的靈識透入戒指,頓時被里面龐大的空間嚇了一大跳。
他從老童妖、烈火君手上偷來的儲物錦囊只有三個房間大小的儲物空間,一個房間的標準也不過是一丈五尺長寬,高不到一丈而已,此刻他的錦囊中,已經被他從小蒙城撈到的金銀珠寶和各種靈石礦物塞得滿滿的。
而鄣樂公主送他的這粒儲物戒指,卻是長寬百丈,高也在百丈左右,這簡直就是一棟摩天大樓的儲存量。巨大的空間顯得有點空蕩蕩的,幾口碩大的青銅箱子漂浮在半空中,正散發出若有若無的靈氣波動。
勿乞靈識掃過青銅箱子,不由得咧了咧嘴。這些箱子長寬六尺,高三尺左右,箱蓋上雕刻了‘大燕內庫’的字樣,從下面的銘牌標記可以看出,這些箱子都是大燕朝戰略儲備倉庫里的存貨,卻被鄣樂公主拎了出來做人情。
一共八口箱子,里面碼放著清一色打磨工整,足足有成年人拳頭大小的上品水屬性靈石。所有的靈石都是一水兒的幽藍色,光芒熠熠宛如最深邃的海洋的顏色,蘊藏著極其強大的水屬性靈氣。
八口箱子里的上品水屬性靈石加起來,怕不是有十萬塊左右?
這可是大燕朝內庫的戰略儲備靈石,天知道鄣樂公主怎么從內庫中提取出來,又怎么從賬本上抹除了這些靈石的痕跡。勿乞反正是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深為鄣樂公主的膽大包天感到欽佩無比。
“我怎么覺得,我變成了小白那個常年吃軟飯的家伙?”
自嘲的搖了搖頭,勿乞的靈識掃向了八口青銅箱子一旁的數十個寒玉藥瓶。藥瓶上都有標志,分明雕刻了‘真水沄瀾丹’五個大字。一共是三十六個藥瓶,每個藥瓶中都有十二粒鴿子蛋大小,呈半透明的碧藍色,散發出強大水屬性波動的靈丹。
鄣樂公主的修為比勿乞高了一大截,畢竟她出生的時候就有了先天納息境界的修為。加上十幾年的修煉,雖然她經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嬉戲玩鬧,但是有了大燕朝無數的靈藥靈石的輔助,她如今也穩穩的進入了先天胎息的境界。只是有了靈藥的補充,所以她的容貌維持了青春少女應有的美貌和活力,沒有像那些百歲開外的先天胎息境界的修煉者那樣枯槁難看。
以鄣樂公主的修為,自然看出了勿乞修煉的是水屬性的功法,他贈送給鄣樂公主的天水靈蛇丹,也是來自水屬性靈獸的內丹。
青春期的少女啊,就是這樣的懵懂和沖動,她對勿乞有了好感,就恨不得將天下所有的好處都送給勿乞。勿乞將自己輔助修煉的天水靈蛇丹送給她做禮物,她立刻反饋了八箱的上品水屬性靈石和數百粒可以增強水屬性真氣修為的靈丹。
輕嘆了一聲,勿乞再次搖了搖頭。上品水屬性靈石啊,在小蒙城搜刮了這么久,勿乞還從來沒親眼見過上品靈石是什么模樣。要不是盜得經中有記載,他還認不出這箱子里的,會是上品的水屬性靈石。
至于真水沄瀾丹,以勿乞繼承自盜得經的眼光來看,也是品質很不錯的下品靈丹,每一顆起碼能增強相當于先天納息境界的修煉者一年苦修所能得到的全部修為。三十六瓶靈丹,足夠讓勿乞用最快的速度修煉到先天胎息境界,而且根基還會扎得無比穩固,不會有根基動搖的危險。
錯非大燕朝最受寵的公主,換了其他人,哪里能輕輕松松拿出這么多東西只是用來做一次饋贈的回禮?
“最難消受美人恩啊!她是我的桃花運,還是我的桃花劫?”
勿乞默不作聲的將錦囊中的所有東西都轉移到了儲物戒指中。
他暗自在心里發誓道:“好吧,鄣樂公主紫嫙,不管是桃花運還是桃花劫,勿乞大爺我接著了!”
難道他勿乞,連接受一個小美女的善意的勇氣,都沒有么?
長笑一聲,勿乞隨手將空蕩蕩的錦囊丟向了門前站著的蒙小白。
“小白,這寶貝,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