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收拾好行禮的姜文臣站在公主府門口,幾輛馬車里只加了些必需之物。
姜五爺負著手囑咐幾句,隨后看向長樂,“文臣此番外放,段時間內是不會回來了,說幾句吧”
聞言,姜文臣也希翼地看著自家母親。
卻又慚愧地低下頭。
長樂還堵著那件事,但到底是她肚子里爬出來的,雖氣雖惱卻不能恨。
勉強說了兩句,也讓姜文臣紅了眼眶。
他看了一圈,除了自己家人,相熟的同窗也來了幾個相送。
但這些人中,唯獨少了姜姝兒一人。
又等了片刻,日頭已經高掛,姜文臣才在催促下上了馬車,踏上離京的路途。
直到車隊遠遠離去,門前的眾人才打算離開,紛紛道別后各自歸府。
院子里,姜姝兒撇過頭看向來人,耳邊珠翠映著她眸中的璀璨晃了晃。
“他走了”
“嗯”
姜清臣自己推著輪椅過來,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你沒瞧見,他可是等了你許久,這回怕是失望了吧”
“失望而已,算不得什么。”
姝兒淡淡地說道,“哥哥的腿換藥了嗎”
“早上換過了。”他摸著手底下的把手,“這坐慣了輪椅,往后要是不坐了還覺著舍不得呢”
“哥哥總是口無遮攔的,這話給娘聽到了,指定再給你另一條腿敲斷。”
清臣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后,見著沒人,這才松了口氣。
“姝兒總是唬我。”他拍拍胸口,徑自倒了杯茶喝下。
姜姝兒揚眉,“是哥哥膽子小,可不能怪我。”
清臣撇嘴,不與她爭論。
“我今日聽到爹娘提起阿玹了,我問你,那日他到寧興王府中與你說了什么”
“哥哥想知道”
“自然。”
“不告訴你。”
“我”
姜清臣捂住額頭,拿她沒法子,看了屋里的丫鬟,命她們各自退下。
才低聲道:“姝兒別鬧,我今兒個聽到爹娘說,阿玹他似乎有意爭儲,派人與爹聯絡了。”
姜姝兒微微驚訝地張了張嘴,“這么快”
“快了么”清臣皺眉,“是不是太多地方不一樣了”
姝兒知曉他指的是什么,點點頭。
這下,清臣也沉了沉面色。
“那你可知,這件事能成與否”
畢竟在她曾經訴說的那些事里,并未提起這件事,是以,姜清臣也不知道。
但至少姜姝兒夢到的,卻揭露了結果。
“哥哥,爹是不是還在考慮當中”
“不錯。”
“那就勞煩哥哥告訴爹,此事可成,況且再壞的結果,也不會比太子當權上位更壞了。”
“你說的是,再壞也沒有比這更壞了。”
“不過,楊玹不是被太子嚴加看管在宮中嗎竟然還能向爹遞出消息”
“這點我也覺著稀奇,不過這也說明他不是個扶不起的不是么”
若真是被太子吃的死死的,那就是扶持了他,也坐不穩那個位置。
“這倒是。”姜姝兒也贊同道。
清臣覺得這件事有必要立即就與自家父親稟報,是以轉了輪椅準備離開。
只是輪椅到底太慢,他索性下來推著離去,活蹦亂跳的身影看的姜姝兒是一陣無奈。
尋到姜五爺,姜清臣又坐在了輪椅上,將姝兒說的話提了,又加了自個兒的意見。
姜五爺聽完,眉鋒微動。
“這是姝兒說的她就這么相信那孩子會登上那個位置”
“爹,再壞也就這樣了,難不成您還要繼續縱容太子,縱容榮王在背后動作”
“自然不會”姜五爺敲了敲他的腦袋,低頭看他的腿,“你的傷如何,這幾日若是好了就跟我去探探皇宮。”
清臣含糊地點頭,“差不多了吧爹不叫阿瑜一塊兒嗎他比我強,有他在咱們也方便些。”
聽他提起韓瑜,姜五爺不快地睨了他一眼,“人多礙事兒”
“哦”
夜里,兩道黑色身影融入夜中,朝著遠處奔去。
偌大的皇宮內,守備自是森嚴,可對清楚布局的人來說并沒有多難。
兩道身影快速地穿梭在夜中,不久,便來到了仁明殿外。
探到暗衛的蹤跡,姜五爺露出的眸子里閃過寒光,對清臣道:“我去引開人,你趁機進去探探,一切以安危為重。”
姜清臣點頭,隨即一陣風拂過,姜五爺已經沒了蹤影。
不時,傳來一陣響聲,姜清臣找準時機,趁著人都在圍攻自家父親時,闖進了殿里。
燭火昏暗,寢殿內寂靜的沒有一絲聲響。
姜清臣屏息悄悄接近,推開了門。
屋里彌漫著一股藥味兒,有些刺鼻,在床上,躺著一個昏睡不醒的老人。
不過半載未見,他幾近快認不出了。
說是人,不如說是個皮包骨來的貼切。
只是姜清臣還未來得及趕緊,卻被一陣劍氣逼退。
饒是他反應夠快,胸前的衣裳也在頃刻間破裂開來,皮肉上浮出了細小的血珠。
一瞬間,冷汗爬滿脊背。
他想也不想地就往外撤去,可對方好像并不想給他這個機會,軟劍一掃擋住了他。
姜清臣只能止步,勉力擋了一擊,虎口便被震裂。
就在這時,暗衛突然回身不再攻擊姜清臣,而是對上了后來的姜五爺。
兩人拼的是內勁,各自退了一步,姜五爺微微有些驚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抓著清臣就撤退。
擺脫了幾批暗衛,兩人出了宮卻沒敢回府,而是去了城南的別院。
拉下臉巾,清臣任由姜五爺給他檢查傷勢,臉色蒼白的模樣似是還未回神。
“爹”他咽了咽口水。
姜五爺給他清理完傷口,包扎起來,“看到皇帝了”
清臣點頭,“嗯,只是模樣大變,我都快認不出了。”
說著,他將看到的說了一遍。
姜五爺聽完,擦了擦手道:“看來皇上現在的確落到了他們手中不錯,只是,讓我奇怪的是,暗衛首領竟然也背叛了么”
“暗衛首領是那個要殺我的人爹,那個人好生危險。”
一想到當時感受到的殺氣,他就仿佛還在那個人的目光下,無所遁形,無力反抗。
姜五爺默了默,揉揉他的腦袋,“如果是他的話,就麻煩了,而且必定也知道了我們的身份。”
最讓他在意的是,明知道了他們的身份,竟然還對他的兒子下殺手。
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