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內已經開始動作,皇宮里林淑貴妃在宮內休養,她用著自己不穩的一胎換得皇后下臺。如今后宮中已是以她為尊,她的位置已同副后。
那頭儲秀宮的皇后為了太子也是選擇了棄車保帥。她同意了圣人將昌平公主做為與貢部的和親公主,公主未出嫁前,公主的母后自然不能變成廢后。而公主出嫁了,這皇后就更不會變成廢后。
這些所謂的母親為了與兒子的親情又犧牲了與女兒的親情。最是無情帝王家,男子無情女子又何嘗有情。
“夫君,你這兩日很忙么?”錦繡公主微微捂了捂鼻子,蘇城身上酒味有些重。
“恩,近來朝堂內會有些小變動,和親的公主也已經定下了,貢部首領不日就要迎娶公主回去。”蘇城的眼神微沉,如今京城內誰人都不可信,自己最后竟然只有與數年對戰的競敵猶可話說。他搓了搓鼻子道
“伽樓羅剎到底是與我數年對戰之人,如今也不是敵人了倒是有些惺惺相惜。這兩日我就是與他私下多喝了幾回酒。”
“哦,好,只是你也需謹慎些,如今圣人將你捧得如此之高,你更應該謹言慎行些。”
錦繡公主為蘇城寬了衣,又遞了一塊濕毛巾過來給對方洗臉。這幾日蘇城都是早出晚歸的。雖然在府內的時間不多,但是對方都是粘在自己身旁的,噓寒問暖,處處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差將自己當做觀音供起來了。
蘇城還時不時地貼著自己的肚子瞎聽,這次一月能聽到個什么呀。兩人相處倒向像是新婚夫婦頭一胎一般,錦繡公主的心中微微發甜,這都老夫老妻了還如此膩歪。辛虧閨女不在府內,否則就該被孩子笑話了。
“對了,夫君,小滿這都出去三四日了,那丫頭總是不著家,何時才能收收那性子。來年她就該和宣平侯府的紀世子議親了,整日里野在外頭不成體統。到時要讓人笑話我們鎮遠將軍府不懂管教了。”
“誰敢說我家小滿,看我不撕了他的嘴!”
蘇城蹙蹙眉,捏了捏拳頭后微微吸了一口氣調整了情緒道
“靈兒,你莫要管小滿那只皮猴了,待她出嫁了自然有人替你管她。”
聞言,錦繡公主一臉不悅地用手指戳了戳蘇城的腦袋道
“哪有你這么當爹的,那怪小滿與你越發不親厚了。”
“那丫頭現在就和楊府那背信棄義的老姑娘親厚,這感情胳膊肘不僅向著姓紀的那小子,還向著姓楊的那老姑娘。如今她想和我親厚啊,我還不待見她呢,哼!”
“夫君,你又說孩子話了。你也莫要那么說楊姑娘,她這姑娘也是命苦,自幼喪母還得了不治之癥。先前與周世子的婚約也是男方母親不喜她的病體老早就取消了的。何來背信棄義的說法。
全是周世子這十多年來對她念念不忘,不肯承認母親為他取消的婚事才有楊姑娘另尋如意郎君悔婚之說。其實我也見過這個姑娘,大方得體,人也嫻婉動人,小滿喜歡她與她一道我也放心的。”
聞言,蘇城沉默不語,他并不信任楊暮雪,楊府的家伙每一個都是精于算謀迷戀權位之人。只要身上流著楊宗博的血就不會是善類。
“對了夫君,這次小滿和楊姑娘還要在山上待上多久啊?”
“那丫頭說約莫十來天吧!”
蘇城捏了捏拳頭,不敢直視錦繡公主的眼睛,深怕對方看出了他的不對勁。
“這么久啊!”錦繡公主微微有些失落,知道自己懷孕了,她反倒更加想對蘇滿好,畢竟過去的懷蘇滿的時候蘇城不在身邊,是她們母女相依為命的。
“不久,這次就讓她在山上好好吃齋修身養性一番。來,寶兒,貝兒,陪阿爹阿娘聊聊天。”
說罷,錦繡公主一臉無奈地看著眼前孩子氣的蘇城,她不由地摸了摸對方貼在自己肚子的腦袋,動作神態都像是一個熟練的馴獸師一般。這府里頭啊,來年就要多兩個小孩子了,加上蘇城和蘇滿,一府四個姓蘇的孩子。
待錦繡公主睡著后,蘇城躡手躡腳地退出了屋子。出了院子,立馬有兩個暗衛跪到他的跟前稟報到
“蘇帥,蘇東大哥遣我等先回來稟報。大家沒有在姑蘇城內,小姐落腳的客棧找到人,城內大小客棧我們都尋了并不見小姐蹤影。
之前小姐提及的那處宅子......里頭所有的人都死于非命,大多數都中了劇毒,還有幾人似被野獸襲擊死相有些恐怖。”
連那些做暗衛的人都覺著死相恐怖,那么那景象定然不是常人能接受的。不知小滿有沒有受傷,她有沒有受到驚嚇。
蘇城臉色鐵青,拳頭捏的嘎嘎作響。照著先前蘇滿信中所言自己和楊暮雪是被一個陌生人劫持,她并不知曉對方的來歷。只是當時她還是安全的,而今又過了兩三日了,變數實在太大。
如今京城這局勢,蘇城此刻也斷然離不得。蘇滿是他的心頭肉,如今生死未卜,自己也是心如刀絞。愛妻靈兒此時又懷有生孕,想到過往自己不在京時這對母女遭受了多少迫害。蘇城已經下定決心此番京城變動后自己將卸甲歸田。
“白奇瑞,你酒醒了沒有”
“恩......”
“我不在京城的這幾日發生了什么事情?”
“恩......”
“你給我醒一醒!”紀燁晨捏著白奇瑞的嘴給他塞了兩顆醒酒丸,又對他灌了足足一壺水。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白奇瑞直接給咳清醒了,他紅著眼睛瞧著對方怒吼了一句“你是要嗆死我么!”
“嗆死你也比喝死你好!都一個多月了,你日日如此,像灘爛泥一樣。不就一個李元芳么,瞧你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懂個屁,我和思英認識十來年了,我們彼此了解,心有靈犀,原本就該是那天生一對。我心悅她,我知她也心悅與我,幸福本在就在我手里,阿晨啊,本來就在我的手心里啊。可是我自負風流,非要整那么些花里胡哨的東西,這姻緣是被我生生給作沒得。
我好悔,好恨我自己。我白奇瑞怎么會是那么一個混賬呢!”
白奇瑞用手拂面,他多么希望上蒼能給他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可惜并沒有那個機會。因為了解對方才越發知曉自己與她已經絕無可能了。
“阿瑞,你......”紀燁晨也了解這個兄弟,此次的事情對他打擊確實很大,他默了默道
“男子還是應當以家國為重,你是定西王世子,此次定西王和王妃入京就是與圣人商議你的事兒。你已成年勢必要回去襲成王位,你又不可能在這京城做一輩子的質子。
再說你不是一直想著要與你父母團聚么?過了年,你的事兒也會被提上議程的。”
聞言,白奇瑞只是沒有表情地冷笑了一下道“我并不覺得圣人會放我回大理。”
“你父親母親一起入京想來就是為了幫你與圣人斡旋的。”
“哼!”白奇瑞再次冷哼,他在京城十幾載,人精堆里摸爬著長大的。小時候不懂,如今是越發肯定自己的那個母妃親娘根本就不在意自己。
對方在意的只有權位還有那個陪她十幾載的庶出弟弟。十幾年間這位弟弟早就取代了自己在母親心中的地位。自己若是回了大理倒像是一個多余的人,京城雖然不是自己的家鄉而這里卻更適合自己生活。
“阿晨,若是有一日讓你在你所圖的事情和蘇滿之間做選擇,你會選什么?”
“你這什么破問題”紀燁晨微微蹙眉,當年蘇城協助圣人平亂,雖然事后他也曾為江遙聲辯過兩句可是對方到底是那個事情的得意者之一,自己母親霜夫人對他多少有些成見。
可是霜夫人也知道蘇城并未算計過江遙,只是世上之事從來不是簡單的因果關系可以解釋清楚。而此次母親所圖之事可能也會觸及蘇城的利益,但是絕對不會傷及其根本。
紀燁晨會為他母親口中自己的生父江遙洗刷冤屈,那也是他這二十年來存活在這世上的理由。同樣,他也絕對不會仍由燕北的人去謀害鎮遠將軍府的人,因為蘇滿是他將來幸福生活的源泉。
“不會有那一日的。”
看到紀燁晨那斬釘截鐵的樣子,白奇瑞微微笑了下道“我告訴你,我愿意為了思英放棄一切”
“不過我沒有你幸運,就算我愿放棄所有的東西,思英也不會再給我任何機會的。她就是那樣認死理的女子,世上獨一無二的人。”
“你那么放不下李元芳的話,近日多留意下詹事府,太子處開始有些狗急跳墻了。李詹事往日做事都是踩著線的,灰色地帶走多了不免會有人要將其拖下水。”
“我知道,我會留意的。”白奇瑞微微振了振精神道“你一直再尋的東西會不會在宋明處?”
“恩?”
“宋明在二十年前創辦的白鹿書院,又將洪夫子請了過去,那東西洪夫子會不會交給了送宋明。”
“絕對不會!”紀燁晨十分肯定地回答著“宋明那個喜歡明哲保身的家伙絕對不會將那個燙手山芋留在自己手里。那些東西沒了就沒了,或許當年那場大火已經將東西全部燒沒了。”
“阿晨,你當真相信當年的護國公是清白的么?”
“我信!”
“好!那我也信。”
兩兄弟間都不需要太多解釋,一人信一人就信。
“我明日又要出城幾日,你可否幫我去照看下小滿。”
“她已經是蘇帥的女兒了,京城內有誰敢去招惹她。”白奇瑞聞到了一股子酸臭的秀恩愛味道。
“說不上來,這兩日我眼皮跳的厲害,今日蘇伯父也沒讓我見著小滿,而且他對我的態度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你那丈人自來就不喜歡你,你不必多想,安全回來就好,我會在京城為你留意著的。”
“恩”
紀燁晨知道白奇瑞平時看起來有些“混賬”,但是對方答應朋友的事兒總是會盡力完成的。紀燁晨看了眼自己從蘇滿原先屋子里“偷來”的錦袋,一只瞇眼微笑的豬狐貍。
豬狐貍啊,你要等我回來啊!
在姑蘇和武進交接的一處莊園地牢中,楊暮雪哭得無法控制。
“周哥哥,我求求你,求求你放了小滿吧!我求求你了!求求你讓雷大夫住手吧!我求求你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與小滿根本就不曾認識過,為何這么折磨她。周哥哥你原本是那么善良的一個人啊!”
楊暮雪直接跪在了武安侯周俊楠的跟前,哭得渾身發抖,她不斷地對著對方磕頭,那雪白得額頭都磕出了血印子來。
只是如今的周俊楠已經不是一年前那個事事都聽楊暮雪的“二傻子”了。周母去年亡故,周俊楠一夜間從“媽寶男”成真正的“孤兒”。這一年里他憑著自己的實力坐穩了武安侯的位置,還按著母親臨終前的遺愿娶了一位符合周母心意的正妻。
這一年的變故讓他從那個溫良的純情暖男變成了手段漸狠的一地侯爵。若在過去,楊暮雪即便事微微蹙眉他就立馬答應了對方所有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