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妃天下

第43章:血光之災

“啊?”嚴楞一愣,然后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夜搖光,他一直以為夜搖光乃是溫長松和柳氏收養的女兒,因為夜搖光看著比溫亭湛大上幾歲,壓根沒有往這方面想,雖然縣太爺叮囑了要對這位夜姑娘客氣,但也不可能告訴他其他,比如夜搖光是童養媳。

“大哥,我們已經將所有人都問了一遍,也錄了供詞,并讓他們按了手印。”就在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一個捕快捧著一疊紙跑了過來。

嚴楞是個大字不識的,要不然也不會和溫長松斷了聯系,抓過來也沒有裝模作樣的看一遍,就疊好收好,然后對溫亭湛道:“這里死了人,住著不吉利,你們還是回去住吧,等嚴叔把這事辦妥了,就去尋你們。”

“嚴叔去辦正事吧,我和搖搖會盡早歸家。”溫亭湛點頭,他眼里死過人的地方也是不吉利。

“等等。”嚴楞就要走的時候,夜搖光突然開了口,然后看著嚴楞道,“嚴叔這三日行事要小心,你有血光之災。”

眉濃且重,跨天倉,眉頭緊聚,眉尾大弧度開叉,這是有血光之災的面相。夜搖光在見到嚴楞的第一面就發現了,只是這和她有什么關系,這天下每天都有人死于災禍,她總不能每一個人都管吧?若不是有嚴楞和溫亭湛相認的插曲,嚴楞是一個品德不錯的人,她絕對不會開口提醒。

夜搖光這話,唬了嚴楞一跳。

而溫亭湛卻對夜搖光的話信服不已,于是忙道:“嚴叔你一定要聽搖搖的話,搖搖說有定然就有。”

嚴楞還沒有開口,他身邊的捕快就湊近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大哥,我前日和師爺喝酒,師爺說這位夜姑娘是個知天機的人。”

原本不信的嚴楞頓時有些心驚,迅速收斂心神:“我并未得罪過人……”

“嚴叔給我一個銅錢。”夜搖光突然道。

眾人都是一陣莫名,嚴楞卻還是乖乖的從腰間取出一枚銅錢給了夜搖光。

夜搖光接過一枚銅錢,將一張符紙從腰間取出:“嚴叔這三日,將這道符紙隨身攜帶。”

這是一道化煞符,是夜搖光平日里有時間就繪制出來以備不時之需,風水之中不僅僅是家宅會犯煞,就連命里也有不少兇神惡煞,這道符勉強可以讓嚴楞渡過死劫,但因為她的修為不夠,符紙的威力有限,嚴楞怎么也得吃些苦頭。

這些話,夜搖光沒有告訴嚴楞,嚴楞帶著人走了。

“搖搖,嚴叔不會有事吧?”溫亭湛問道。

“你很關心他?”夜搖光斜睨著溫亭湛,“不過一面之緣,他是善是惡你都不知曉,卻這般信任他?”

“我能夠感覺到他沒有惡意。”溫亭湛想了想才說道。

夜搖光挑了挑眉,不可置否。

溫亭湛抿了抿唇才道:“就算我感覺錯了,還有你,你不會讓我被人欺騙,你能夠一文錢給他一張符紙,便是知道他不是為非作歹之人。”

夜搖光輕輕的笑了笑:“既然我給了他一道符紙,你為何還擔心他?”

“因為你方才的神色。”溫亭湛幽深的目光落在夜搖光的身上,“你在給嚴叔符紙的時候,眉峰微微動了動,每一次你有疑慮的時候,都會有這個動作,恐怕連你自己都不知道。”

夜搖光驚駭,這個動作她自己知道,但這是習慣,而且這個動作幾乎是沒有任何變化,上輩子她有個交好十多年的姐妹,用了十年的時間才發現她這一個小秘密,便忍不住向她炫耀,所以她才知道。可她來到這里才多久,就這么短的時候,這個九歲的男孩竟然已經察覺。

“眼睛真尖!”夜搖光掃了溫亭湛一眼,提步就走。

“搖搖,你先別走,我們什么時候回家?”溫亭湛追上去。

“為什么離開?這里也是我們的家。”

“這里死過人……”

“自恒古以來,時代變遷,朝代更替,我問你何處沒有死過人?千百年前誰知道我們腳下這片土地是不是尸骸遍野?”夜搖光停住腳步。

溫亭湛聞言頓時語塞,找不到話來回答。

“冤有頭債有主,莫說此事與我們無關,便是有關,有我在,你何懼?”

少女的聲音有著女性少有的磁性,她的聲音那樣的輕,話卻那樣的重,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間,他的腦海里不斷回旋著那六個字。

有我在,你何懼。

愣愣的望著一身鴨黃色羅裙的少女遠去,她走過桂花盛開的庭院,裙裾在她轉角的一瞬間蹁躚而起,掀起了幾片細碎的落花。

日已偏西,他看著金燦燦泛紅的日光,覺得心里一片溫暖。他想終有一天,他會對她說同樣的話,他會成長到能夠給她一世安好的高度。

晚膳前,夜搖光將李栓叫了來:“你現在去召集佃戶,告訴他們后日收割糧食,今年所有的租子只要兩成。”

兩成不多也不算少,夜搖光不是圣母,她是很可憐被壓榨的農民,所以她不壓榨,并不代表要接濟,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她懂,并且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規矩,她還沒有打破并且從新制定規矩的能力和權利,因此沒有任性的資格。

李栓聽了大驚之后是大喜:“小的代替鄉里鄉親給東家磕頭。”

“不用如此,你去吧,我會留在這里直到糧食交割之后。”夜搖光道。

李栓忙站起身,迅速的跑出去,渾身都充滿著喜悅,見此夜搖光點了點頭,這個決定李栓并沒有收益,卻仿若受益人一樣高興,證明他知恩圖報,因為李家村的人對他曾有恩,所以他為李家村的人高興。

很快這個消息就散布出去,然后李家村的里正和族長相攜而來,說是要親自感謝夜搖光,夜搖光知道他們來表達謝意只是其中之一,其二恐怕是擔心他們施恩是想要收回土地,不再讓他們繼續租種,來打聽消息,故而并沒有見他們,而是讓溫亭湛去見,既然溫亭湛想要更了解農務,和這些人接觸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