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妃天下

第2661章:絕路

興華帝的退讓,是和他商議出的結果,褚帝師原本很欣慰,就等著溫亭湛回來。

回來以雷霆手段將身世的傳聞平息,正好興華帝還可以多給他記一筆功勞。

雖然他名義上不能記入蕭氏族譜,但興華帝會趁此給溫亭湛晉封王爵。

睿親王。

就連封號興華帝都已經擬好,將虧欠他的全部彌補上,他們都想得很好,可惜溫亭湛回來之后,竟然是這樣的態度,宮里的事情,已經一字不落的在興華帝的默許下傳到他這里。

只想和蕭家斷絕關系。

這話里有著深深的,可父輩的事情,哪里值得他如此冷若冰霜?

子不言父母之過,況且都已經去世多年,縱使明德太子當年愧對他們母子,溫亭湛素來心胸廣闊,從不牽連,這和陛下無關,和天下更加無關。

褚帝師覺得這里還有令溫亭湛對蕭家冷淡的原因,只是任憑他如何聰明也想不明白。

“老師,學生行事,對得起天地,對得起自己,我去意已決,老師莫要再為難學生。”溫亭湛語氣依然平和,但他的態度卻異常的決絕。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褚帝師也只能緩緩的松開手,再強留就會留成仇:“當真毫無回旋?”

“無。”溫亭湛只回答了一個字。

“允禾,你把陛下逼上了絕路。”褚帝師沉沉的嘆了一口氣,就逼上了眼睛。

溫亭湛默默的對褚帝師一拜,而后轉身,毫不停滯的離開。

絕路,絕斷之路。

溫亭湛現如今聲勢如日中天,他這些年為官可謂立下了汗馬功勞。

收復疆土,充盈國庫,平定叛亂,言傳身教影響天下學子,興政務,安黎民……

其功績已經不遜于開疆辟土的開國功勛,所以他才二十八歲,被封公國,嫉妒的人再眼紅,就連御史也說不出不妥的地方。

他已經成為了這個時代的標志。

成為天下臣民心中的信仰。

不知道多少不懂大局之人,眼巴巴等著流言屬實,他能夠一朝龍袍加身。

這個時候,溫亭湛不去平息這個流言,就算是一種默認。

他都已經承認自己是皇孫,那么很多勢力就會自發的開始行動起來。

興華帝要穩定江山,讓皇權沒有任何波瀾的落到蕭士睿的手上。

那么只有一個辦法——殺溫亭湛。

可溫亭湛是那么好殺的人嗎?

殺這樣一個全天下都看在眼里,從無過錯只有功勞的智者和忠臣。

如果沒有充分的理由,對溫亭湛動手的那一瞬間,就是江山顛覆的開始。

溫亭湛這些年做什么都干干凈凈,就算想要羅織他的罪名都沒有理由。溫亭湛又不是尋常人,隨便捏造個罪名,他不反抗還好,他若反駁出來,皇室的臉面也就丟盡,天下忠臣也會寒心。

這將會一手把蕭家好不容易安穩的江山攪亂。

要對付溫亭湛,不動則已一動就必須一擊致命。

那就得用最狠的手段,而把事情做絕了,也就是真的和溫亭湛斷絕。

便是溫亭湛無性命之憂,從此以后,蕭家不論再發生任何事,溫亭湛都可以正大光明的不干涉,并且無人敢指責。蕭家也再無人,有顏面上門相求。

這個心思深沉到了極致的少年,他步步緊逼,將帝王逼到和他關系再無轉圜的局面。

這么的決絕,這么的干脆,這么的不留余地。

溫亭湛帶著夜搖光回到國公府,還沒有進門,福祿就傳來了口諭,令溫亭湛解決清繳回來的金銀財寶浸毒一事,宣讀完口諭之后,福祿就一刻不停的離開。

“咦,這事兒你不是交代給了士睿,讓他推薦單久辭么?”夜搖光納悶。

溫亭湛為了把單久辭早些從苦寒之地撈出來,輔佐蕭士睿,特意把這個功勞讓給單久辭。并且為了讓驕傲的單久辭承情,從此以后把蕭士睿的事情當做自己的事情,盡心盡力輔佐蕭士睿,幫他解決了榮沫漪的事情。

溫亭湛做到了這一步,難道不應該是十拿九穩的把所有都算好了嗎?

怎么這件事會出乎了他的意料呢?

“對于上位者而言,他愿意你自然是事事順利,他若不愿,你自然事事落空。”溫亭湛牽著兒女,擁著夜搖光邁入門口。

“你向陛下宣戰了?”夜搖光試探著問。

“嗯。”溫亭湛頷首。

“你做了什么?”夜搖光抓住溫亭湛的手,“阿湛,我知道你算無遺漏,但人哪里能夠事事算盡,你看這次你不就沒有如愿,你可千萬不要引火自焚。”

“我想它成的事情,沒有成不了。”溫亭湛轉頭吩咐衛茁,“可以去將單公子接來。”

單久辭又回到了苦寒之地,他上次來是偷偷來,時間自然是不能長,和溫亭湛面談之后達成了協議,就立刻快馬加鞭趕回去。

“陛下將此事交給我,我尋到了能夠解決之人,這份首功也不能扣在我身上。”溫亭湛笑著解釋道。

夜搖光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現在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就看誰棋高一著。

不過論博弈之道,有幾個人能夠比得上溫亭湛?

“阿湛,我想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等到回了他們的主屋,夜搖光讓金子帶著兩個孩子,她單獨和溫亭湛在一起,十分懇切的想要和溫亭湛探一探。

“搖搖想知道什么?”溫亭湛低聲詢問。

“你的計劃。”

“搖搖,我曾經對士睿說,是暫別幾年,等到風波隨著時間平息之后,再回來輔佐他,我可能要失言了。”溫亭湛拉著夜搖光在自己身邊坐下。

“為什么?”夜搖光蹙眉。

雙手擁住夜搖光,溫亭湛的聲音輕輕的在她耳畔響起:“在江南,我們錯失了悄無聲息離開的最佳時機,我如今的威望,陛下要動我,并非易事。我身上沒有他們抓得到發難的把柄,而我可以接受栽贓嫁禍,卻不能接受抹黑。前者是我技不如人,后者是否定我的辛苦。陛下必然要尋個能夠令天下人無人敢為我平反伸冤的理由懲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