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就要再動手。
剩下的人手中握著的刀劍大多都是先前被金線打出了缺口或是絞斷了的，身上也有些大大小小的傷口，再看君墨，一手捻著金線一手隨意擱在腰腹前，墨發與寬大袖袍一道隨著夜風獵獵飛舞，是說不出來的氣定神閑勝券在握。
今夜他們死的人雖然不多，但卻傷了很多，可君墨看起來似乎一點異樣都沒有...
要是再打下去，他們所有人都會死在這里了吧？
不過眨眼，大家心里就有了決斷，扶起地上受傷的兄弟匆匆離開。
該不會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所以才這種反應吧？
早知道昨晚就該直接溜掉的，非得想著什么房錢都付了，不睡多吃虧啊，現在好了，被這兩人盯上了。
“老大，我們是在想你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回頭四處逛逛迷路了，找不到回來的路...”怕池魚誤會自己是在質疑他的能力，伙計忙又開口解釋，“當然老大，我這不是在懷疑你，我只是擔心。所以....”
“所以你們誰陪著我去逛逛啊？”池魚問。
伙計和老板又雙雙看向對方，最后在老板說“我是老板，你是伙計，你得聽我的安排”下，敗下陣來。
池魚自是無所謂誰跟著她一起出去的，左右不管誰跟著她一起出去，最后回來的人中，都不會有她。
池魚和老板一起出了客棧。
伙計拿著抹布站在客棧門邊依依不舍：“老大，你們可要早點回來啊，我一個人害怕——”
池魚和老板：“……”
不知是不是昨夜下了一場急雨的緣故，今日雖仍舊晴空萬里，但空氣里沒有了那股灼人的味道。
池魚閉眼輕嗅了一口屬于南邊的清冽空氣，發現和北邊的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
“這里是什么地方？”
她手上沒有荊州輿圖，又從未來過荊州，只知道這里是荊州境內，至于具體是什么地方，距離江州有多遠，她是半點也不清楚。
還以為一路上會沉悶跟著自家老大閑逛的老板，在聽到池魚的問話后，忙張口給池魚解釋說明。
原來這里是南陽郡宛縣下轄的一個小城，至于具體叫什么名字，老板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這并沒有影響他繼續給池魚說這里的風土人情大家閨秀。
尤其是大家閨秀。
天底下哪有不愛美人的英雄呢？
雖說他們老大已經算是得了上天偏愛的英雄，但這并不影響嘛。
他得趕緊吹噓一下這里的美人，好讓老大徹底打定主意留在這里。
池魚看著吹得天花亂墜唾沫橫飛的老板，忙出聲打斷他：“好了好了，這些我已經知道了。說說最近有沒有發生什么新鮮事吧。”
既然是宛縣下面的一個小城，又靠近益州，那應該多少有聽到一些益州那邊的消息吧？
比如說江州姜家？
老板全然不知池魚的心思，聽得池魚這般問了之后，便開始絞盡腦汁的在肚子里搜刮著平素聽來的一些只言片語。
可這只言片語連自己都不好意思說下去，更遑論說是要說給老大聽呢？
老板皺起眉頭，良久沒有言語。
池魚微微瞥了他一眼，問道：“有不能說的？”言罷，她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還是說——你一星半點都不知道？”
哪能啊？
不知道也不能在新老大面前表現出來啊。
老板笑笑，伸手指向這里最大的一間茶樓道：“老大，我是擔心我說得不好。正巧茶樓里有說書先生在說這些，不如我們進去聽聽？”
這倒是個好主意。
而且茶樓人多地方窄，稍不注意就能把人看丟。
“那我們就進去聽聽看吧。”池魚抬腳往茶樓里走。
小縣城里的生活總是要來得輕松愜意一些，是以眼下明明該是外出勞作的時候，茶樓里卻仍舊擠滿了人。
男女老少皆有。
背靠背人擠人的或坐或站在廳中，一面嗑瓜子喝粗茶，一面聽說書先生說著那仿佛已經說過千遍萬遍的橋段。
“又說到這一段了...”老板豎耳聽了幾句，就知道說書先生在說哪一段，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
池魚聽到了，有些驚訝的問他：“這一段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嗎？”
“不只是這一段啊，而是他說的每一段，都說過好多次了。”
那這荊州人可真是夠厲害的，聽過這么多次的橋段竟然還能保持如此興致勃勃，就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一樣。
池魚收回視線，故意找了一個看起來擁擠不堪的地方，打算站過去，就被老板扯住了衣袖。
“老大，這邊這邊，這邊人少。”
不等池魚反應，池魚就被拽到了一塊尚算寬敞的地方站著。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文弱書生樣的男人力氣還挺大的。
池魚打量了幾眼老板，確定他只是單純力氣大后，就開始去聽說書先生說書了。
盡管老板說說書先生說過很多次這些橋段了，但池魚卻是第一次聽，加上說書先生說書功力很不錯，池魚漸漸便聽入了神。
老板見狀，心里很是驕傲得意。
果然，還是他會想辦法，要是讓伙計來，指不定眼下就剩兩眼一抹黑了。
這一段故事他好像沒聽過啊。
老板凝神細聽兩句，終于確定這一段是說書先生新說的橋段，不由得又看了池魚幾眼。
果然，老大就是老大，他一來，連說書先生都知道說新的橋段了。
池魚自是察覺到了老板忽然看過來的視線，但是她沒空去理會老板，說書先生說的這一段故事，剛巧是江州那邊的時事。
她可得好好聽聽，說不定能聽到姜家的消息。
“...那位姜家二小姐啊，竟然是被人冒充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霍家的面子里子算是掉光了...”
說書先生說了好半晌了，早就口干舌燥，正巧這段故事講了一個段落，可以停下來喘口氣喝口茶潤潤嗓。
臺下那些嗑瓜子喝茶的民眾這下紛紛停下來，目不轉睛的盯著說書先生看，無聲催促著說書先生趕緊說接下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