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嘛，誰讓他們殺人了呢。
想要以此來恐嚇威懾民眾，讓民眾乖乖聽他們的吩咐，把家中的糧食財物全都拿出來給他們，自然也要想到這之后的結果嘛。
君墨唰啦打開折扇，一雙眼笑得彎彎。
“你真的覺得一個山賊..哦，或許是一群山賊敢殺人？”池魚問道。
在南越這場與大周的戰事發生之前，大周可是太平盛世，太平盛世里的山賊，無非就是好吃懶做又想要吃香喝辣過得風光肆意才會去做山賊，這樣的山賊，頂多也就是看起來塊頭大些，面相兇狠些，又或者是會一點三腳貓功夫，足以嚇到膽小路人罷了。
說起殺人，恐怕連他們自己都要雙腿打顫。
試問這樣的人，怎么敢一次殺掉那么多的民眾？
而且還是光天化日之下，騎著馬在城中殺人。
何況那個絡腮胡她又不是沒見過，是有幾分兇狠，也有幾分真本事，但帶著人殺掉那么多人，還是不可能。
君墨嘴角笑意一凝：“你的意思是冒充長寧侯兵馬殺人的另有其人？”
“或許還不止一隊人馬。”池魚朝著城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聽那邊的動靜，像是小孩在玩鬧嗎？這么大的動靜，不用想也知道是真刀真槍在打，那些人的確是南越的叛黨。”
隨著長寧侯的兵馬在荊州盤桓，關于當初長寧侯帶著五萬兵馬前往南越恭賀南越國主即位，后來又動手斬殺南越將軍，挑起兩國戰事的真相也在一步步浮出水面。
原來長寧侯并不是此次恭賀的大周使臣，使臣另有其人，他只是奉命同行，是南越的丞相包藏禍心，想要趁機奪取大權，大周使臣站出來阻攔，卻被南越丞相的人一刀砍掉了腦袋...這無疑是把昭武帝，把整個大周都踩在腳底。
南越內亂早就在新任國主的意料之中，在大周使臣出發之前，他就寫了書信請昭武帝相助，并承諾若是此戰功成，南越定會與大周永世交好。
昭武帝應諾，命長寧侯帶著五萬兵馬前去南越恭賀，在即將進入南越時，長寧侯留下了五萬兵馬駐扎在兩國邊境，只帶了將官扮作普通護衛隨從前往南越宮殿。
當使臣被殺時，將官就跳了出來，長寧侯的身份也隨之揭露，南越丞相干脆狠下心，讓自己的人馬把長寧侯和南越新任國主一并殺了了事。
誰知南越國主是被他殺了，可長寧侯卻逃過了一劫，并且還等到了候在邊境的五萬兵馬，在對抗南越丞相的人馬時，還將南越國主是因何而死的真相一并告知了南越民眾。
南越丞相節節潰敗奔逃千里，最終躲入大周荊州境內，不見蹤跡...
“所以說..那些人既不是絡腮胡等人，也不是南越叛黨？”君墨喃喃，“怎么會？”
不是這些人還能是誰？
誰會這么不遺余力的損毀長寧侯的聲名？
這樣做有什么好處？
“這個我就不知道咯。”池魚從窗框飄坐到屋中的筵席上，隨手抄起一壇酒打開咕咚喝了幾口，“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件事很復雜，牽扯很廣，不是我們能管的。”她轉頭看向仍舊怔怔的君墨，神情肅重，“所以，收手吧。”
不要再查下去了。
再查下去，說不定又會惹來一場殺身之禍。
城中燈火漸熄，天色漸亮，青光蒙蒙中有一夜未睡的民眾三三兩兩打開家門走上街頭，略顯疲憊的面容上還殘存隱憂。
有氣無力的同左鄰右舍打過招呼，眾人的視線就不約而同的落在了城門處。
城門仍舊緊閉著沒有打開，是還在對戰嗎？
但他們也沒有聽到昨夜聽了一夜的來自城外的廝殺叫喊聲啊，所以..是結束了吧？
那到底是誰贏了？
民眾們互相看向對方，意圖在對方的臉上尋找答案，結果卻看到了與自己相同的疑惑。
“..應該是贏了吧，要是輸了的話，他們應該在攻城門準備進城了吧？”有人這樣說道，“畢竟打殺了一夜，肯定又累又餓，需要進城來吃東西找個地方睡覺歇一歇...”
最重要的是傷。
隔著厚重的城門他們都能聽到慘烈的聲音，想必戰場上的情況會更加壯烈..那肯定會有人受傷，受傷就需要大夫需要藥，這些城里都有，所以不管是誰勝了，都會進城來，只是進城的方式會有所不同罷了。
對于長寧侯的進城，他們當然是歡喜的，畢竟這表示是他們贏了，而不是敵人贏了嘛，但同時他們又有所畏懼，長寧侯的兵馬啊，之前可是在江州街頭殺過好多無辜民眾的，還有抓民壯挖壕溝的事....
“想這么多做什么，長寧侯要是真的會縱容手下的兵馬殺害無辜民眾，昨夜就會讓城門守衛把門打開，把南越叛黨引到城中來再打了，而不是讓守衛把門關好，不要放任何人進出。”
頭上有陌生的聲音跌落。
民眾嚇了一跳，齊齊仰頭往上看，略顯老舊斑駁的墻頭逆光坐著一個少年人，看不清樣貌，只能看清他身上的衣袍。
還真是艷麗的顏色啊，連城中的女孩子們都不敢輕易穿這樣艷麗的衣裙，這個少年人居然敢...
君墨知道此刻有很多人在看他，但他并不在意這些人看他，甚至心底隱隱有些懊悔自己選擇了這樣一個位置，無法讓這些人看清他極好的樣貌。
不過懊悔只是一瞬，他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可不是為了聽這些人的驚呼贊美的，他是來煽動這些民眾去給長寧侯開城門的。
正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對戰在后半夜就已經結束了，長寧侯勝了。
大半夜的對戰，讓兵馬異常疲憊困頓，那些臉上鎧甲上短刀長槍上還沾著不知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亦或是同袍的血跡的兵將們想要進城來補給休息，卻被長寧侯攔住，在尸山血海中靜坐。
受了輕傷的兵將倒還好，這樣的靜坐也能休息，可那些傷重僥幸撿回一條命的兵將就無法這樣待下去了，他們需要大夫治傷，不能再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