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們不用管。”
明娘子揮揮手,示意兩人出去,兩人便不再逗留,退出了屋子。
剛走了沒兩步,就碰到了在回廊上走動的徐娘子,兩人拱手施禮,與徐娘子擦肩而過。
至于池魚,已經穿過甬道回到了天字一號房。
環佩沒有在院子里修剪枝葉,也沒有在廊下石階上坐著飛針走線,池魚略感意外的挑了挑眉,不等她抬腳進屋,就聽到了內里傳來的說話嬉笑聲。
池魚聽出了君墨的聲音,登時明白自己屋子里那些忽然冒出來的或陌生或熟悉的女聲是為何了。
她板著臉走進屋子,立時響起環佩的驚呼:“公子!”
屋內熱烈頓消,幾個女子站起身來朝池魚屈膝施禮。
“十六。”君墨從地上跳起,穿過女子們之間的空隙,靈活躥到池魚身邊,“你總算是回來了。我們正在說朝陽縣什么地方好玩,打算明日出去呢。”
“是嗎?”
池魚抬眼緩緩看向君墨身后站著的人。
偌大的室內站了好幾個各具特色的女子,但只有雋娘和蔓蔓是她認識的。
“是啊十六,我們打算去城外十里亭賞花踏青,你也和我們一起去吧。”雋娘耐不住身旁蔓蔓的小動作催促,紅著面頰小聲說道。
適才還因為池魚的面色而感到不安不適的女子們聞言頓時爆發出一陣怪叫。
這樣的怪叫聲她已經許久沒聽到過了,如今乍然聽到,就好像是她又回到了學生時代。
池魚微愣,旋即搖搖頭道:“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外面明晃晃的太陽可不是說著玩的。
前些時候她是為了把剛才那兩個瘦小的男人引到明娘子那里去,然后借機生事才會不停在外面閑逛,如今明娘子四兩撥千斤的避開了她的問題,連發揮的余地都沒給她留,她要是還往外面湊,那就真是腦袋不好使了。
還是躲在屋中喝著涼飲讀著話本更有意思些。
聽到池魚的回答,不只是雋娘露出失望之色,其他女子也紛紛表示遺憾,但沒人再勸池魚去。
或者說是沒有人敢再勸她去。
君墨笑嘻嘻的跳出來安撫屋內失意的女子們,等到大家又重新綻放如花笑顏,他這才讓眾人散去。
環佩也退出了屋子。
室內重新變得空曠安靜。
君墨收了笑,撩起衣袍坐下,問道:“事情進展得不順利?”
豈止是不順利啊,簡直可以算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好嗎?
池魚不說話,坐在君墨對面給自己倒了一碗茶。
這次的茶比上次的好喝很多,可見不是環佩自己采摘晾曬做出來的茶。
她忍不住多啜了兩口。
君墨的視線落在池魚低頭小啜的動作上,眉眼沁出笑意,“是不是比上次的好喝多了?”
“還是環佩采摘晾曬的茶好喝。”池魚放下茶碗撇撇嘴擺正神色,“你以后要是覺得孤單寂寞了,想請樓里的姑娘過來陪你玩樂,就去你自己的屋子,別把我這里弄得烏煙瘴氣的。”說完她還皺眉抬手在鼻翼間扇了扇,似乎聞到了什么難以言喻的味道。
君墨起身去把窗戶開得更大,讓風可以吹進來快速吹散室內混雜的香氣。
他復又坐下,“你不是讓我想辦法解決掉雋娘嗎?我現在就是在解決啊。”
“你這是什么狗屁解決辦法?”池魚怒,“你把那些女子全都請在我這里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想要多添幾個美人在側紅袖添香!”
“這有什么?你不是男人嗎?男人這個年紀就該是這樣的,與美相伴和美游玩,你要是太過清冷疏離,反倒讓人生疑。你可別忘記了,明娘子還在讓人查池魚的事情。”
是了。
聽到君墨這么一說,池魚就想起來了。
那日在雋娘過來同他們說了這件事后,明娘子又找了蔓蔓過去問話。兩人的說法差不多,但明娘子并沒有因此放棄追查池魚的事情。
是什么時候有這樣的變化的呢?
好像就是他們外出故意給明娘子召見環佩機會之后...
池魚忍不住抬眼看外面。
環佩正坐在廊下石階上飛針走線。
她在做衣袍。
看顏色款式,似乎都是自己慣穿的。
“在給你做新衣呢。”君墨跟著看過去,“今早我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坐在那里,要不是后來我告訴她請了樓里幾個相熟的姑娘過來說話玩笑,需要她幫忙準備一些茶點,估摸會一直坐在那里...看樣子她似乎很著急要做好..”
是背叛了她所以心里感到愧疚,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彌補嗎?
池魚笑笑收回視線。
“我今天碰到那個小廝了。”
“小廝?”君墨疑惑,轉過頭來看向池魚,“哪個小廝?”問完這句他又恍然哦了聲,“是之前在酒肆里看到的那個?”他撫掌哈哈笑,“我就說是他吧...十六,看來我也很厲害。”
單是看個衣角就能把人認出來,能不厲害嗎?
池魚對此也很是佩服,朝君墨拱拱手表示甘拜下風。
“你們怎么會碰到的?他查到你身上來了?”君墨問。
池魚搖頭,“那倒不是,就是偶然碰到了。”
具體的經過池魚不大想提,君墨也不在意沒有細問,他端起茶碗剛貼到唇邊,就又想起一件事,“他是趙鐸的小廝,他現在出現在這里,是不是意味著趙鐸也在?”
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不是小廝,而是一個小姑娘女扮男裝的。”
小姑娘?
會是她嗎?
君墨愕然又慌慌睜大眼,連自己手里還端著茶碗的事都給忘記了,手臂搖晃幾下,把茶水晃出來一大片。
“你這個反應是怎么回事?”池魚睨了君墨一眼,“你該不會是聽我說其實人家是個小姑娘,就動了什么歪心思吧?君墨,做人要厚道。雖然我理解你想要找個富婆然后跟著吃香喝辣的心思,但..你也不能對人家小姑娘下手吧?你這樣很容易遭天譴的...”
君墨抽了抽嘴角。
他現在幾乎已經確定了十六說的那個小姑娘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