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女子和趙鑠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先前這些和女子站在一起的女子們才收回了視線，三三兩兩各自散開，繼續去尋找其他可做的生意。
從始至終，繁花樓里都熱鬧喧嚷紙醉金迷。
樓上是繁花樓用來供喝醉酒的客人們留宿的地方，當然，如果沒喝醉的客人想要留在這里與美人共度良宵，繁花樓也不會將人給趕出去。
所以一踏入二樓，樓下大廳的喧嚷就淡下去了很多。
加上她們一直在往更深處去，穿過了連接兩幢房屋的長廊，大廳的喧囂就離她們更遠，漸漸地，只能聽到兩人邁步時布料摩挲的聲音。
“小公子是要喝酒還是要聽琴？”
再往前走了些許，走在前頭引路的女子就停了下來，推開了一間屋子的門，側身伸手請趙鑠進了去。
趙鑠坐在鋪了軟軟墊子的筵席上，好奇的打量著屋子的陳設，不得不說，這繁花樓能在眾多花樓里面出彩，確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單看這屋子的布置，還有剛才經過大廳時匆匆一瞥的樓里的姑娘，就絕對比其他樓的要高出不止一個檔次。
視線左移，就看到了半開的窗戶，窗戶不是尋常見慣的那種小窗，而是快要落地的大窗，是以坐在筵席上，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外面庭院的景象。
“咿，我們不是在樓上嗎？怎么在這里看到的和先前在大廳看到的不一樣？”趙鑠好奇起身走到窗邊，在女子的驚呼聲中探出大半個身子上下看了看，“樓上還有一層？”
她將身體收回室內，驚奇挑眉詢問女子。
女子見她上來之后并沒有如她所料想的那般直接拉著她寬衣解帶做些難以言說的事，而是在打量欣賞樓中的陳設景致，緊繃的心弦便稍稍放松了些。
為了拖延時間，讓該發生的事情再晚一些發生，她給趙鑠講起樓里的布局陳設時就細說了許多。
趙鑠聽得認真，并沒有露出絲毫不耐，這讓女子更為放心。
幾問幾答中，時光飛逝而過。
“姐姐，我忽然肚子有點疼，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們的茅房在哪里呀？”
女子愣了一下，窗外天色漆黑如墨，再遠處一點的繁花樓的燈火也全都隱沒在了黑暗中，想來是樓里大多數人都歇下了，那..這個小公子去了茅房回來之后，他們是不是也要...
“姐姐？”
剛才和女子說了那么多，趙鑠對繁花樓的布局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她現在只想快點找個借口從這里溜出去，然后去別的地方找小哥哥，沒想到女子竟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遲疑不決，難不成是發現了什么？
這般想著，趙鑠就將手摸向了腰間。
為了不被人認出來，她今日并沒有帶那條軟鞭，如今摸去，也只能摸到鼓鼓囊囊的荷包。
之前在樓下的時候已經用了些金葉子了，但還剩了許多，也不知道把這些金葉子拿給面前這個女子，換她一句真話可行不可行？
趙鑠眼中神色變幻幾許。
就在女子要開口替她指路的時候，趙鑠卻搶先伸手拉住了女子。
女子被這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掙脫開趙鑠的手，卻又在那一瞬間想到了眼下不知道在哪里的陶陶，便生生忍住了沒動，不過身體卻跟著一寸寸僵硬了。
縱使她再怎么給自己心理暗示，想讓自己的身體變得柔軟都無濟于事。
趙鑠自然察覺到了女子的僵硬，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再看到女子的面色時才猛然反應過來，面前這個看起來風情萬種卻又無比木訥的姐姐，應該也是被迫待在這種地方的，而且十有八九，她是她的第一個客人。
既然這樣，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趙鑠沒有松開女子的手，反而將女子的手握得更緊，在女子快要忍無可忍的時候，陡然一個用力，就將女子拽到了自己的懷里。
“姐姐，你不用害怕，我啊，其實跟姐姐一樣，是個女孩子。”
女子要掙扎的動作僵住。
“姐姐要是不信的話，可以閉上眼仔細感受一下。”
怎么感受？
女子還未開口，后背就貼上來了一只手掌，手掌推著她往趙鑠的懷里靠得更緊。
下一瞬女子陡然明白了女孩子先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眼瞪圓你了半晌，都沒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太驚訝了，這世上怎么會有女孩子膽子這樣大，竟然扮成男子來這種地方...
“姐姐，我是來找我的兄長的。”趙鑠松開女子，神情認真又愁苦，“我兄長前些時候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迷上了這里的一個姑娘，每天都來這里喝得爛醉，家里很擔心，所以我——”
女子明白了趙鑠的意思，她搖搖頭道：“我幫不了你。”
她在這兒都是受制于人，今日若不是要出來迎客，又恰好被這位小公子..哦，小姐選中，恐怕眼下根本沒機會到這里來。
她沒辦法幫她找到兄長。
“這位小姐，這里畢竟是煙花柳巷，你這種清白的好姑娘還是不要在這里久留才好。”她勸道，“或許你可以先回家去，眼下時辰不早了，興許令兄已經回到家中了。”
“不會的姐姐。我的兄長我知道，沒到天亮，他是不會回家的，有時候天亮了也不會回家。他只有在帶出來的錢花光了的時候才會回去，一回到家就是拿錢，拿了錢又來這里..姐姐，我是真的沒辦法了，就算我們家富裕，也經不起兄長這般揮霍無度啊，你就幫幫我吧。”
趙鑠說著就要落淚。
明媚的面容上染上了哀愁，看得女子心里一陣發緊。
可真是個招人疼的女孩子啊。
但，她是真的愛莫能助。
“姐姐，我這里還有錢，應該足夠你贖身了，你就當是報答我替你贖身，幫我找找兄長，可以嗎？”
趙鑠解下腰間鼓鼓囊囊的荷包，打開遞到女子面前，金燦燦的葉子在燈火中晃花了人的眼睛。
女子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動。
“..抱歉。”
到底還是拒絕了小姑娘的請求。
女子有些不敢看趙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