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昏昏的縣衙大牢里,林思遠和一個遮住了頭臉的女子站在一起,遠遠看著坐在牢中地上的崔大。
“你說的那個兇手就是他?”林思遠收回視線,問身邊的女子。
崔大被帶回來也有些時辰了,該問的話也全都問過了,可那些話,好像對案情半點用處都沒有..這讓他不得不懷疑身邊女子說話的真假。
“當然不是。”女子道,聲音平靜不見慌亂,似乎早就料到了林思遠會這么一問,又或者是一直在等著林思遠這么問。
林思遠急了:“不是你還——”
“大人莫要著急。那個人雖然不是殺了趙縣尉的人,但..他和春風樓有說不清的關系。”女子轉頭看林思遠,“大人或許還不知道,昨日清晨在春風樓偏門的小巷子里發生了一樁命案,而死者,就是那人的弟弟。”
又發生了命案?
林思遠把眉頭皺成了川字。
果然,他這個人這輩子就沒有當官的命!他才來朝陽縣多久啊,就接連發生了兩樁命案,而且兇手到現在都還沒抓到..難怪那位顧司隸會一直留在縣衙不走,肯定是來監察他的。
如果這兩樁命案查不清楚,他這個才上任沒多久的縣令,只怕是也要跟著走了...
想到這個,林思遠就有些心慌,他努力穩住自己心神,讓自己看起來從容平靜像是見慣了風浪的,這才哦了聲,緩緩問道:“你不會是想說殺了他弟弟的那個人就是他吧?”
兄弟鬩墻,這也不是沒有,但到刀劍相向甚至還殺死了其中一個的,至今他還未遇見過。
“不是。”女子搖搖頭,“他們兄弟關系很好。殺了他弟弟的,另有其人。而那個人,就是殺了趙縣尉的人。”
所以抓住一個兇手就等于解決掉了兩樁命案?
林思遠聽懂了。
但這和案情好像還是沒什么關聯吧?
“他驗看過弟弟的尸首,手上捏著線索。想要查出那個真兇,就要想辦法讓他開口把線索說出來。”女子道,“聽說大人天沒亮就開始審問了,但一直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東西,大人眼下不妨從他弟弟的死入手,想辦法讓他開口。”
林思遠坐在掛著明鏡高懸牌匾的堂中,手中握著的驚堂木重重拍下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好像是上當了。
他明明一開始想要查的是趙明的案件,現在卻演變成了查棲霞觀兩個道姑失蹤的案件,這...
手中的驚堂木緊了又緊,林思遠最后還是壓下了宣布退堂的念頭,開始問案。
此時不比先前,民眾們沒了宵禁的限制,可以自由在大街上走動說談,是以一開堂,消息靈通的民眾們就紛紛呼朋引伴的跑到了縣衙,想要聽聽看發生了什么事,新上任的縣令又是如何審案的。
人頭攢動。
有人撥開人群從里擠出去,與一個遮住了頭面的女子站在縣衙對街低聲說話。
“夫人,您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林縣令,殺了趙縣尉的人是春風樓的十六呢?這樣繞一個大圈子讓林縣令來查..說不定十六早就得到風聲跑了...”
“跑得了和尚還跑得了廟嗎?”被稱作夫人的正是蘇柔,她抬手取掉遮住頭臉的面巾,“何況我本來想對付的就不止一個十六。我要對付的,是整個春風樓。”
整個春風樓...婢女大驚失色。
“夫人,這是不是太樹敵了?老爺沒了,李家已經沒落了,若是讓春風樓的人知道這一切是咱們做的,那...”
蘇柔沉下臉,厲聲斥道:“李才瑾死了,李家沒落了又如何?我蘇家還沒倒呢,我蘇家背后的長寧侯還沒倒呢!這口氣要是不出,你讓我蘇家的臉面,長寧侯的臉面往哪兒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