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靈犧牲了一切,無怨無悔。
相學同樣犧牲了一切,但,臨死前,他悔了,不是后悔自己得死亡,而是后悔對那些純真孩子做過的事,他在懺悔。
第五壁壘多少人怨恨他。
他為壁壘帶去了不公,帶去了嫉恨,帶去了無數的負面情緒。
所以他從未指望可以善終。
陸隱送他最后一程,也看到了真正的相學。
“前輩,游澈讓我帶句話給你。”陸隱忽然道。
游澈二字讓相學目光一動,清明了些許:“游澈嗎?綠色啊,我一直知道它,它讓你帶給我什么話?”
陸隱深呼吸口氣,用很大的聲音喊了一句:“相學,你個老王八。”
巨大的聲音回蕩星空,震耳欲聾。
回應的,是相學的笑聲。
他大笑著,很開心的大笑,“老王八,哈哈哈哈,說得好,老王八,哈哈哈哈…”
游澈不止是替它自己罵的,也是在替整個第五壁壘罵了相學。
老王八。
這就是第五壁壘對相學的回饋。
也只有這個回饋。
憎,恨,怨,仇,并沒有,有的,只是老王八三個字。
三個字,化解一切。
也讓相學在最后一刻笑出了這輩子最清朗的聲音。
這一刻,他徹底放下偽裝,放下心事,腦中回憶著一道道熟悉的面孔,在那一雙雙熟悉的目光中,安然離世。
陸隱閉起雙眼,取出至尊山,緩緩將相學葬了進去,待今后若能重建九壘,再將他安葬在第五壁壘。
遠方,厚重的壓力臨
生命主宰來了,驅散了黑暗星穹,帶來磅礴的白色生命力,沸騰,而又充滿殺機。
陸隱背對,靜靜看著相學埋葬之地,然后收起至尊山。
白色徹底覆蓋了宇宙。
陸隱抬頭,仰望充滿生命力的星空。任何生靈受傷都可以在這片星空下恢復,只要不是主宰帶去的必死的傷勢。
緩緩抬手,白色流淌而過。
“不逃?”生命主宰的聲音傳來。
陸隱轉身,看向它:“與相學一戰,你動用了幾分力?”
生命主宰目光冰冷:“不多,卻也不少。”
相學傷到了生命主宰,而且不是輕傷,無論是神力貫穿還是心緣不二法奧義,都讓生命主宰氣息衰弱,不滅星圖都裂開了,這點,陸隱感受得到。可對于生命主宰而言,這些傷勢都會隨著時間推移恢復。
相學能傷它,靠的是大招。
神力借助母樹增幅,心緣不二法是無敵技,唯有這兩個招數可以傷到它。
但戰斗不止有大招,大招動用一次就無法再用了。
想要擊敗生命主宰,必須完全看透它的底牌,不斷消磨它的力量,因為當今時代,沒有生靈可以秒殺它。
與主宰一戰,需要的是鏖戰,而非速戰速決,因為不可能做到。
王文他們圍殺死主,圍殺相思雨,靠的都是大招,目的并非真的要殺了它們,只是消磨它們的力量,逼的它們不敢死拼。
唯有殺因果主宰那一戰,相思雨他們應該是拼盡了全力,所
以到現在都沒出現。
其實從主宰歸來直到現在,王文,相思雨他們的每一戰都有明確目的。
第一場圍殺因果主宰是為了逼走它,讓它與內外天脫節,同時盡可能逼出它的底牌。
第二場圍殺死主是為了消磨死主的力量,探清死主底線。
第三場圍殺相思雨是為了將相思雨的力量消磨到剛好可以對拼因果主宰的程度,否則相思雨會不會對王文他們出手誰也不知道,但出手的概率很大。
第四場才是真正圍殺因果主宰,開啟無序時代。而出手的相思雨到現在都不出現,顯然她的力量被消磨到了與因果主宰幾乎同歸于盡的程度,不敢再對王文他們出手。
每一場戰斗都有明確的目的。
相思雨不知道嗎?當然知道,但她沒得選擇,要開啟無序時代必須如此,因為王文不是主宰,他沒能力殺主宰。
死主也知道,它同樣沒得選擇。
任何一次與主宰的戰斗都不是兒戲,因為隨時會死。
唯有陸隱例外,他圍攻相思雨是因為相思雨視人命如草芥,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遭遇歲月主宰,是因為被發現在第一界。
對付生命主宰,是因為祝靈與相學的出手。
主宰是當今時代的最強者,每一次與它們遭遇,都是一場精心的謀劃,這是王文的做法,也是相思雨他們的做法。
所以相學說陸隱愚蠢,他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與主宰拼,壓根沒打算活。
可陸隱不同,他認
為陸隱應該與王文他們一樣,謀劃好了再出手,在每一場戰斗中拿走屬于自己得利益,一步步往上爬。
這才是明智的做法。
祝靈,相學都希望陸隱如此。
可他們高估了陸隱對于理智的擔當,低估了他的人性。
以至于現在,他被生命主宰盯上,再也無法逃掉。
運氣也好,謀局也罷。
陸隱,是當前時代唯一一個不斷與主宰形成遭遇戰的存在。
王文,相思雨他們的謀算,相學,祝靈的求死,都是有意為之,只有他例外。
直到現在都是例外。
生命主宰俯視陸隱:“相學這次真死了,誰也救不了。你呢?人類,你覺得自己會死嗎?”
陸隱與它對視:“會吧。”
“后悔嗎?之前明明可以逃走,卻因為一個必死之人失去了機會。你曾經獲得的一切都沒了。”
“后悔倒是不會,這是你們無法理解的。不過如果你現在殺我,你會后悔。”
“哦?為什么?”生命主宰沒急著出手,相學死亡,它被打傷的怨恨消失,現在只想看看陸隱這只螻蟻還有什么手段,那種高高在上戲耍的感覺可以有效填補之前的創傷。
人類這個文明肯定會毀滅。
陸隱淡淡道:“你不想知道圍殺因果主宰的原因了?”
生命主宰盯著陸隱:“你知道?”
陸隱笑了,豎起三根手指:“三次機會瞬移,你給我三次機會,三次之后只要你能抓住我,我就告訴你。”
生命主宰同樣笑
了,“人類,你知道無論你逃去哪里我都可以找到的吧,你體內存在我的力量。除非你達到主宰層次,或者請動主宰出手,否則都無法消除。”
“然而殺因果那一戰,相思雨也損耗很多,不可能被你找到。死主更不用說了,它從來都沒恢復過,剩余的,你能找誰?”
陸隱背著雙手:“這你別管,就說敢不敢吧,放心,我這個人很重承諾,只要你在三次之后抓住我,我一定告訴你原因。這個原因可是關乎未來。”
生命主宰深深看著陸隱,然后點頭,周圍,白色驟然收縮,黑暗再次取代星穹:“隨你,三次也好,五次也罷,你逃了試試。提醒你一下,如果在你逃亡途中讓我找到相城,我可不會客氣。”
陸隱笑道:“我不會帶你去找相城的,死了這條心吧。”
生命主宰不在乎:“無所謂,人類文明除了你與王文,其他都不放在我眼里。不過如果你真的在意自己的文明,我倒是可以給你承諾,告訴我答案,我讓相城永久存在于流營,修為上限達到永恒生命,而主一道不得奴役他們,你看如何?”
“這可是很大的讓步,流營之大,對于非永生境來說,一輩子都走不完,那片天地是你們人類自由的樂土。”
陸隱聳肩:“還是三次機會吧。這是我給你的優待,因為這樣比較簡單。”
生命主宰笑了笑:“好,你可以走了。”
陸隱瞬移消
看著陸隱離去,生命主宰眼中冰冷,它的力量曾經覆蓋方寸之距大片范圍,這個人類就算瞬移再遠也逃不掉。看你三次之后有什么用。
陸隱瞬移出現在一片星空下,這里,是之前王文,千機詭演觀察內外天的地方。
他們能看向內外天,陸隱以鏡光術自然看的更遠。王文他們看不清內外天具體情況,但陸隱卻看得清他們。
他們以為在這里看內外天沒被發現,事實上生命主宰確實沒在意,但相學注意到了,他太了解王文了,很確定王文不會放過這次機會。所以八色侵蝕母樹后,他就在尋找。
不可知相處了無數年,王文有王文的謀算。
相學也有相學的手段。
偌大的方寸之距,王文被相學發現了,來自無數年的接觸,無數年氣息的潛移默化,并告訴了陸隱,也就讓陸隱看到了這里。
這是陸隱第一次瞬移到達的方位。
第二次,則是根據相學接觸王文他們的氣息,尋找他們。
氣息來自哪里?懸棺。
不可知有三股力量,神力,懸棺,門。
懸棺以褐色為基礎,賦予神力才有了十二色。王文也躺過懸棺,只要躺過,就會接觸氣息,那股氣息短時間絕不會被察覺,唯有長期接觸才會沾染上。
這是相學從久遠之前布置的后手。
如今用上了。
陸隱通過相學找到了分辨氣息之法,目光看向兩個方向,王文與千機詭演嗎?他們分兩個方向離去。
目光先看向一個方向,遙遠之外,看不清。
他看到了背影,可不管是王文還是千機詭演,都籠罩于黑暗之內,背影并不能看清誰是誰。
那么,第二次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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