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殘明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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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象升聽完神色不動,這位龐守備刻意在回答時說了昨晚已到達珠龍橋,就是說他那軍功是真的。

他轉開話題道,“由安慶至滁州,營伍水陸并進,聽聞你在浦子口還曾斬殺數百馬賊,之后又趕來滁州參戰,你這守備營可謂精銳,可是你自己操練的?”

“回大人話,守備營有此薄功,皆仗張都爺和史道臺厚待,營中餉銀堪用甲仗足用,將士多為去歲被寇流離的百姓,人人對流賊切齒痛恨,是以上陣肯用命,末將不過做些操練的微末小事。”

盧象升露出一絲訝色,安慶也算是他的轄區,他知道這里對于張國維的重要性,所以一直以為張國維是從江南抽調了精兵組成守備營,所以如此能戰,沒想到還是年初招募的。

要說各個營伍招募流民的不少,能戰的并不多,更顯得這年輕將官有與眾不同之處。

“還有便是屬下喜好些機巧之物,用于戰陣確有奇效。

此次大人在滁州破賊,救南直千萬百姓,小人斗膽送與大人,望能略助大人滅寇早日功成。”

龐雨說罷將盒子遞給周元儒。

盧象升有些好奇的接過一個銅管子,在龐雨的指點下拉出三節,一試之后緩緩站起走到了窗前,用遠鏡四處眺望。

他望了好一會還沒有回座的意思,龐雨沒想到盧象升對這遠鏡頗感興趣,只得在原地等候。

終于盧象升放下遠鏡,回來再對龐雨說話時語氣更加溫和。

“確乃機巧之物,也確乃有用之物。”

盧象升在手中翻看了一下,銅管上還有“決勝千里”四個字,想著龐雨倒是頗為拍馬屁。

但這遠鏡其實時龐雨自己用的,這四個字是用于自吹自擂,從安慶出發的時候并未預計會與盧象升見面,現在反正主要的戰斗已經打完,拿來作為順水人情送給盧象升。

盧象升將遠鏡還由周元儒收好,才轉向龐雨道,“龐守備軍中可還有與他營不同之軍器。”

“便只有銅炮兩門,原本是因有船運之便,此次運送多有不便,已在五里橋損壞,其余皆與官造兵器大同小異。”

盧象升點點頭,“觀歷代兵書,皆極言兵種器械之要,而如今談兵之人,多妄言地勢運籌,或多薦濫惡之器,卻不知獲勝仍是要一刀一槍殺出來的,知看你選用此兩種器械,是知取舍之人,安慶通衢之地,得龐守備鎮守,可見張大人頗有識人之明,日后于平賊大計,龐守備當有大用之時。”

龐雨連忙謙虛,他倒不是知取舍,實際上薄鈺也有各種各樣的兵器,龐雨好歹知道發展趨勢,日后用的肯定是實用的,那些沒有大規模應用起來的,必定本身存在應用或生產方面的缺陷,免了再去試錯。

“小人一定盡力守衛安慶,只是眼下守備營加水營兵額共一千五百,安慶三面皆處戰地,自年初來應付流賊左支右絀,頗有捉襟見肘之感。”

盧象升聽到龐雨提出了要求,并沒有直接回應,龐雨也是看上他直奏皇帝的特權,增加皇帝心中的分量,在兵額兵餉上能得到好處,所有的軍頭都又這個想法,盧象升作為五省總理,也并不認為這是一個請托,識人用人是他本身的職責,將兵額放到合適的地方,放到合適的人手上,安慶若是能穩如泰山,對他滅寇的大局是十分有利的。

等待片刻后,盧象升微笑一下看向龐雨,“滁州戰后,流賊各營逃竄者皆為馬兵,龐守備營中多為步卒,追之無益,又千里而來連番征戰,龐守備所部便留在滁州,與雷游擊一同處置那些逃散流民。”

桌子上沒有茶杯,但龐雨知道是送客了,立刻恭敬的行禮后退出食鋪,周元儒跟著送了出去。

盧象升自己去打開盒子,將那遠鏡拿在手中細細把玩,周元儒回來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他也少見盧象升對器物如此在意。

此時里面親兵報說飯食已預備好,手下端上飯菜,有兩個肉菜和兩碗熱飯,盧象升示意周元儒一起坐下,都在軍旅之中,周元儒也沒有多客氣,立刻狼吞虎咽,他們昨日被那些成千上萬的步卒廝養阻擋,被流賊馬兵逃脫,晚間收攏部隊處置俘虜,天明時未及造飯便出發追擊,確實已經十分饑餓。

盧象升則端起碗來邊吃邊想著什么,他的位置面對著大門,對面就堆著流寇的尸體,督標營的士兵就坐在尸體上吃飯。

待周元儒吃過一陣,盧象升轉頭看著周元儒輕輕道,“祖克勇與龐雨爭執之事,此地便是戰場,你覺得誰所言屬實。”

周元儒連忙把口中食物吞下,低頭半晌后道,“此地尸首多而血跡少,未見官兵尸首,可見未經惡戰,屬下先前審過此地幾名受傷流賊,乃昨夜臨近天黑前后,突有官兵從后追至,引發過橋流賊驚慌,龐守備方才說是晚間到的珠龍橋,與此大體相符,當時祖克勇尚未進入關山,恐怕那龐守備所言屬實,祖克勇是見龐守備官小,要奪他的戰功。”

“那你覺得該當如何處置。”

“揚祖抑龐。”

盧象升微微點頭,并未多說什么,又往嘴里送了一口飯。

周元儒見狀放下碗低聲道,“那馬匹便不必說了,李重鎮所部自入南直隸以來,途中病累死的戰馬已不下兩百,若不加不足,其部戰力恐不堪大用。

向自大人上任,所戰皆依仗遼鎮騎兵,滁州之戰亦如此,祖寬眼下還是副總兵加總兵銜,等著軍功升任總兵,祖克勇則等著升參將,李重鎮亦有手下人等著升遷,珠龍橋的戰功分與他們,遼軍更能為大人所用,撲滅流賊之患方有指望。”

盧象升慢條斯理放下飯碗,又拿起遠鏡,對周元儒的話不置可否。

周元儒看看那遠鏡,又低聲說道,“那安慶的龐守備,便說他們與遼鎮一同到達珠龍橋,多少分一些斬首功,讓他也能升遷便罷,再說他還有五里橋的戰功,并不短少他的。”

盧象升看看周元儒,突然失笑的搖搖頭,“把珠龍橋的軍功都算給祖寬他們,珠龍橋馬騾皆由遼鎮收集,你吃完去傳令給龐守備,令他所部即刻返回滁州。”

周元儒明白盧象升的意思,軍功馬騾都歸遼鎮,將龐雨調回滁州,免了兩軍混在一起再起爭執,但如此確實薄待了守備營。

他遲疑一下問道,“但龐守備那邊出了力,卻無絲毫戰功,恐怕要向張國維那里告狀。

遼軍入關半年,各地舉告他們荼毒地方的奏本已是不少,張國維畢竟是東林大員”盧象升放下遠鏡搖搖頭,“方才你也說了,剿賊皆靠遼鎮,祖寬恐怕亦是如此想的。

有人彈劾他們,才能更好為我所用,更利于剿賊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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