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大人使不得

第一零八章 小心思

“哦?那平日里走動多么?”慕流云又問。

“外祖父與我家走動頗多。”郭泓清不知道是不是頭一遭體會了什么叫做身陷囹圄,難免有些難以承受的情緒,現在忽然被慕流云問起了自己的外祖父,竟然紅了眼圈,鼻翼翕動著,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我娘出嫁前,也是很受外祖父寵愛的女兒,不然外祖父也不會慷慨解囊,資助我父親做生意。外祖父經驗老到,很有些手腕,因而時長會過來看看,瞧一瞧我們家的書肆生意是否經營的紅火。

另外,我的母親和舅舅面貌都肖像外祖母,偏偏生下我之后,發現我與外祖父年少時的模樣極為相似,因而外祖父也對我格外寵愛,若是我學業繁忙,他便親自登門來探望我。”

“葉凌蘭待你外祖父如何?”

慕流云的這個問題倒是一下子把郭泓清給問倒了,他怔了一下,然后才說:“你不提我還未曾想到,說起來還真是巧了,沒回外祖父登門的時候,我娘子不是突然犯了頭風臥床不起,便是恰好出門去,再不然就是些旁的緣由。”

“所以葉凌蘭與你外祖父從未曾見過面?”

“那倒不是,見還是見過的,畢竟新媳婦過門之后沒多久,外祖父過來相看,她還給外祖父敬過茶,外祖父還送了她一包銀花生,讓她早些替我們郭家開枝散葉,我娘子她也收下了,可是收下之后,她私底下對我卻是那副樣子……”

郭泓清有些惱恨地嘟囔了幾句,忽然意識到葉凌蘭已死,自己此刻被關在大牢里便是因為這一樁,連忙收了話頭,喃喃道:“死者為大,過去的種種我便也不再計較了,只求我娘子若是泉下有知,看在我待她也不薄的份上,保佑我沉冤得雪!我回頭定為她修一座大墓,時長祭掃,多給她擺些供果,化些紙錢!”

“你倒真不愧是商賈家的公子,這算盤打得還挺jing!”慕流云笑他,“難不成她不保佑你,你便不給她修大墓,不給她擺供果,不給她化紙錢了?”“我若是不能找回清白,那八成也是要人頭落地的,到時候我要怎么給她修墓燒紙?那不是直接就泉下想見了么!”郭泓清悲愴地仰起頭,長嘆一聲。

慕流云被他噎了一下,想一想還真是這么個道理,干咳兩聲,轉了話題:“我聽得著實有些糊涂,你說葉凌蘭嫌棄你,人前人后兩副面孔,從不對你溫柔小意,而你想納妾,想生子,她也樣樣不肯成全,若真是如此,那葉氏犯了七出中不止一條兩條,為何你不干脆與之和離,從此各走各路,你再另外尋一個溫柔小意的娶回家不就好了?”

“那自然不可!”郭泓清立刻開口,說完之后有些猶豫,看了看木欄桿外面的三個人,嘴上便不由自主結巴起來,“我倒也不是沒有生過這樣的念頭,但是……我母親她……”

“你母親舍不下葉凌蘭帶來的嫁妝吧?”慕流云替他把話說完,“你母親對兒媳的嫁妝覬覦已久,這又不是什么旁人不知道的秘密,有什么說不出口袋!”

郭泓清聽慕流云把話說的直白,有些惱火,騰得站起來,指著慕流云,瞪著眼睛,想要說些反駁的話,但無奈慕流云說出的便是事實,只好又氣短地坐了回去:“我母親畢竟是個婦道人家,難免眼皮子會有點淺,對錢財這些身外之物看不開也很正常。

我也對我母親說過,叫她不要心急,葉凌蘭既然嫁給我,做了我的娘子,她還怕煮熟的鴨子飛了不成!現在我上位謀得個一官半職,說起話來底氣不夠,等來日我殿試上大放異彩,圣上垂青于我,封了我的官,到時候別說葉氏,就連我那不可一世的岳父母,不也得仰仗著我?

到那時候,葉氏膝下無子,娘家的靠山也不夠大了,在我面前只能伏低做小,母親向葉氏討要什么,她不都得乖乖孝敬,生怕惹惱了我便讓她個黃臉婦下堂!

更何況,放眼周圍幾個縣的富戶,葉家也算是數得上的殷實,比起我外祖父家更盛一籌,父親當年有外祖父相助都可以賺下這般家業,若是有這樣的岳家作為助益,我定能如虎添翼,直掛云帆吶!

母親向來聽我的勸,所以雖然對我娘子肚子里遲遲沒有動靜,又不許我納妾之事也有不滿,但卻從來沒有逼迫過什么。我家其他人待她也都好得很!

慕賢弟,你瞧愚兄現在這會兒可是已經套著心窩子與你講這些了,你也聽得出來,愚兄絕無半句虛言吶!所以你說說看,我們家怎么可能有人想要害我娘子!別人不會,我就更不會了!放著這樣好的條件,我為什么要自毀前程呢?

我再同你說句實話,不論你相信與否,我從不曾想過要讓那外室進門,騎在葉凌蘭的腦袋上,小蓮兒出身低微,家里窮的靠賣閨女過生活,我怎么可能為了這樣的一名女子去害我娘子呢?

我是真的想要將小蓮兒生下的孩兒抱給我娘子身邊撫養,這樣我也有子嗣,她也有底氣,對我們都有好處,若是她心胸寬廣,那小蓮兒便接回來做個妾,若是她容不得小蓮兒進門,那便是后話,到時再議。”

郭泓清這一番話說得理直氣壯,甚是坦蕩,似乎覺得監牢外面或站或坐的皆為男子,設身處地必然可以理解他的各方面考量,于是一邊說一邊努力想看清楚外面幾個人的表情。

袁牧板著臉,負手立在慕流云身后,江謹則對郭泓清的一番言論感到心中厭惡,皺著眉頭轉過臉去不看他,郭泓清只好把視線投向慕流云:“慕賢弟,愚兄這一番話,你可明白?”

慕流云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臉上卻露出微笑:“明白,小弟自然明白得很!”

說完,她扭頭對侯在一旁的那個衙差說:“這位差爺,這天兒是愈發悶熱了,郭公子身嬌肉貴的,受不得熱,可不能又是火盆又是棉被這般捂著人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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