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看倒也不必如此小題大做。”慕流云一聽這話,趕忙開口勸阻,她心里想得可是明明白白,袁甲和袁乙都是打小就跟著袁牧的護衛,主仆感情自然不在話下,不管袁牧說要處置這兩個人是真心還是假意,自己賣個人情總是不虧的。
“司理確定要替他們二人說情?”袁牧問。
“確定!非常確定!”原本心里面最大的擔憂都石頭落了地,這會兒慕流云也來了jing神,說起話來也不再像方才那樣戰戰兢兢了,“方才袁大哥雖然說是沖動之下險些犯錯,但畢竟也是為了忠心護主,怕外人借題發揮對您不利。
并且以袁大哥的伸手,他若是沒有半分憐憫,恐怕袁二哥和大人趕去的時候,我早就身首異處了,以后想要替大人出一份心力也做不到。
所以希望大人看在袁大哥只是一時糊涂的份上,小懲大誡即可。”
慕流云也是有自己小心思的,雖說袁甲對她下不去手這一點,讓她也原諒了對方一半,但是這一番驚嚇也著實不小,這委屈總不能白白受了吧?
袁牧看了看她,微微一笑,似乎是看透了慕流云的那點小心思,緩緩起身走到門前,將門打開,門外院子里果然齊刷刷地跪著袁甲和袁乙兩兄弟。
兩個人到這會兒跪的時間也不短了,但是都腰桿兒筆直,一看到袁牧打開了房門,旁邊還站著慕流云,兩個人不約而同地一個頭磕在地上。
“爺,今日是我們兄弟兩個冒犯了慕司理,請爺責罰!”袁乙沉聲道。
袁甲連忙說:“爺,不關我二弟的事!是我一意孤行,他勸我我也不聽,您罰我一個人就好,不關是殺還是剮,都是我咎由自取,我絕無二話!”
“我本是打算將你亂棍打死,直接丟到亂墳崗里去的!”袁牧陰沉著臉,聲音中含著怒意,與方才和慕流云說話時候的平心靜氣迥然不同,“若不是慕司理替你等講情,誠心誠意求我減輕責罰,我今日定不能就這么輕易的放過你們!
草菅人命本是死罪一條,看在慕司理毫發無損,且竭盡全力替你們求情的份上,天明后,拿我提刑司腰牌到太平縣衙去,每人找縣令領三十個板子,打重打輕看你們自覺。”
袁甲袁乙連忙拜謝袁牧,又拜謝慕流云的寬宏大量,袁甲看到慕流云額頭中間有一片淡淡淤青,微微愣了一下,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應該是沒有碰到她的頭,而那個位置怎么看又都像是磕頭磕出來的印子。
方才爺說慕流云竭盡全力替他們求情,難不成這額頭上的傷痕是磕頭磕出來的?
一想到自己為了保護世子的名聲,都想把這小白臉擄到荒郊野外一刀劈了,這小白臉卻如此心胸寬廣,以德報怨,為自己求情把額頭都磕傷了,袁甲心里那滋味就別提多難受了。
原本他一直覺得自己是那種頂天立地的漢子,胸襟寬廣,豁達仗義,可現在看看慕流云,他只覺得羞愧到無地自容,說不出來的愧疚。
三十個板子的責罰,著實算不得輕了,慕流云原以為袁牧說罰也不過就是做戲給自己看看,也就算是給自己撐腰圓面子了,大不了就是罰跪之類,沒想到一上來居然動了真格的。
太平縣的衙差那“手藝”慕流云是知道的,一般人三十個板子打完,都得叫人那塊門板讓被打的人趴在上叫人抬回家去,走路是斷然走不了的,這袁甲袁乙二人雖說身強體壯,可是三十扳子打下去真的扛得住么?
“袁大人,三十個板子……會不會多了些?不如……”慕流云心里想著若是之后要去晏州甚至松州,路途遙遠,袁牧不可能不帶著這兩個貼身護衛,可是如果三十扳子打完了,兩個人皮開肉綻走不了路,那不是要耽誤很多事?
她才一開口,袁牧都還沒有來得及回應,袁甲已經咚地又沖她磕了一個頭。
“慕司理大恩大德,袁甲記下了!之前的事情是袁甲莽撞,多有得罪,現在慕司理這般胸襟,讓我慚愧難當,爺罰三十扳子已經是格外開恩,還請慕司理不要再替我講情了,袁甲不配!袁甲羞愧!”他甕聲甕氣地說。
袁牧也對慕流云點點頭:“他們二人常年習武,皮糙肉厚,不勞慕司理擔憂,折騰了半宿,趁著天光未亮,早些回去休息,莫要驚擾到慕夫人。
至于他們二人,跪到天明,就自行去衙門領罰,司理就不要再多過問了。”
袁牧都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慕流云還能說什么,她也的確擔心自己這一副狼狽模樣,若是天亮了從這偏院走出去,真的被母親撞見,難免要被盤問,這一盤問,前一晚的事情可就容易瞞不住,到時候勢必會把母親嚇個好歹。
于是她也不再虛頭巴腦地說什么,點點頭便繞過甲乙兩兄弟,穿過小院出了月亮門。
她還挺幸運的,回去的一路上誰也沒有遇到,四平八穩回了房間,房間里一切都和自己被擄走之前一模一樣,看樣子中間這幾個時辰誰也沒有發覺什么,這便萬事大吉。
慕流云重新躺回去,這一晚上又累又困又驚又嚇,經歷了太多,消耗掉了過多的jing力,這會兒腦袋才一碰到枕頭就昏睡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早已經是日上三竿,她慌忙爬起來,出去叫了紅果來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慕夫人擔心她連天在外查案太辛苦,所以才叫家中丫鬟、小廝誰也不許去吵到慕流云睡覺。
紅果幫忙把留好的早餐端過來的時候,慕流云又旁敲側擊問了一下偏院那邊的情況,得知一大早袁甲和袁乙就出去了,袁牧在偏院用了早飯,這會兒應該是一個人在那邊看書,兩個護衛外出尚未歸來,府里面其他都和平日里一樣,稀松平常。
想到前一晚的“奇遇”,慕流云也沒敢主動跑去找袁牧,吃過了早飯便跑去書房那屋翻找父親的手札,又過了半個多時辰,草果來敲門,說是袁牧的兩個護衛過來找她了。
慕流云微微一愣,把手中的卷冊扣在桌上,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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