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大人使不得

第二百章 廟內文章

慕流云一愣,她以為袁乙早就已經回來了,還以為他在房中休息,或者下去張羅早上的吃食,沒想到竟然是在外頭忙了一整夜,才回來!

袁牧對此倒是沒有多驚訝,袁乙又不是第一次被他派出去辦差,這會兒才回來也是意料之中。他看了一眼袁甲,袁甲便立刻過去幫袁乙把門打開。

袁乙看起來應該是一夜沒睡,眼睛里面滿是紅血絲,臉頰上也冒出了許多的胡茬兒。

慕流云一邊在心里感嘆袁乙可真的是太辛苦了,一邊又下意識偷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說虧得自己現在也算是和袁牧一條船上的人了,之前的偽裝還真是多少有點欠考慮!

細節啊!細節果然是成敗的關鍵!

“查到了什么?”袁牧倒了一杯水,示意袁乙先喝了水再說,袁乙這一宿在外面沒吃沒喝的,這會兒嘴唇都已經干裂了,說話聲音也帶著幾分干啞。

袁乙接過杯子,將里面的水一飲而盡,然后用袖子抹抹嘴,開口說道:“爺,昨夜我找到了那個和尚廟,就在一出縣城不過二三里開外,從外面看倒是沒有什么稀奇的,普普通通的一座小廟,瞧著倒還不如太平縣外頭的那個靜水庵來的氣派。

但是昨天夜里,我在附近林子里找了一棵最高的樹,蹲在上頭看得清清楚楚,那個廟不簡單,里面應該是另有玄機,因為那個廟的后院里頭,居然還套了另外一個院子!

從后院到套院兒,中間還有一道門,門外還有兩個和尚看守著。”

“哦?”慕流云聽了之后覺著有些稀奇,“難不成這和尚廟里藏了什么寶貝?”

“寶貝倒是未必。”袁乙笑著搖搖頭,“若是藏了寶貝,有人看守倒是不奇怪,但是里頭應該是安安靜靜才對,可是那個套院兒到了晚上確實燈火通明,在門口看守的那兩個和尚,體格兒都比我大哥還要更高大一些,光頭大胡子,一臉兇相,不過不太機靈。”

“此話怎講?”

“我后來想要看得更仔細一點,就冒險往前又挪了挪,到后來干脆就直接跳到套院側面院墻外的一棵大樹上頭,若對方是練家子,那會兒估計早就會發現有人在外面窺探他們,繼而有所防備,但是那兩個大和尚卻誰也沒有發現我。

那套院里面似乎是熱鬧得很,到了深夜里隱隱還能聽見人聲,后院卻是一片死寂,烏漆嘛黑,沒有半點光亮。

到了后半夜里頭,套院兒里頭才漸漸沒了人聲,滅了燈火,再后來還有人摸著黑出來解手,走起路來兩腳不穩,踉踉蹌蹌。

待到第二天早上,套院兒里頭安安靜靜,沒有什么動靜,后院里面的和尚倒是都起來了,我怕離得太近會被發現,就換了一個地方,不過遠遠倒是能瞧見一大早到山門外那幾個掃灑的和尚,瞧著可和套院兒門口夜里頭看門兒的不大一樣。

出來干活兒的和尚都穿得破衣爛衫,那僧衣上面大不定疊著小補丁,人也都是面黃肌瘦的模樣,一個個愁眉苦臉,半點都沒有出家人那種超然世外的淡定。

之前那套院兒門口看門的兩個大和尚身上穿的衣服可沒見這么破爛。

我觀望了一會兒,看這些和尚也不像是什么習武之人,就又是這湊近了一點,看到那里頭有兩個小和尚,估么著也就十四五歲,臉上和脖子上都有些淤青,撩起袖子來干活兒的時候,胳膊上有幾道血痕,看起來像是鞭子抽的,顏色也還新鮮,應該剛落下沒幾日。”

慕流云聽著袁乙講述前一天夜里面到今日天明的所見,眉頭幾乎快要擰成一個疙瘩。

原本她是一心想要去那廟里找那個替州府作證的住持,好好審問一番,為何一個應該不打誑語的出家人,卻要在不在場的情況下,幫晏州府做這樣的偽證,但是聽完了袁乙的講述之后,她的這個念頭就被打消掉了。

別說這個住持不能揪出來審問一番,就連那個廟門,他們都不能輕易跨進去。

“你有何想法?”袁牧見慕流云擰著眉頭在那里犯琢磨,便開口問她。

“嗯?”慕流云被他的詢問喚回心神,微微一愣,隨即嘆了一口氣,“我本打算去會一會那個作偽證的和尚,但是現在覺得這個廟問題還挺大,這和尚是萬萬審問不得。

一個正常的和尚廟,夜里哪有通宵達旦吵吵嚷嚷、鬧鬧哄哄的!袁二哥還分明看到套院兒里頭的和尚衣著要比住在后院里面的好上許多,人高馬大,一臉兇相,外面的卻面黃肌瘦一身傷,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個廟,還是在距離玉邕縣城這么近的地方,搞成這幅樣子,若說沒有人庇護,我是不信的,若是在沒有摸清楚對方底細的情況下冒冒失失跑去找那邊的主持出來審問,即便能夠證明那和尚做了偽證,他也痛快的就認下了,反而更加糟糕。”

袁甲被她說得云里霧里,愈發摸不清頭腦:“那禿賊若是認了自己作偽證之事,那不就好了么?為何推官卻說反而更加糟糕?”

“若是他做過的壞事只此一件,那能夠痛痛快快認賬認罰,那倒是也算不錯,可是若是他身后還藏著更多的臟事兒呢?搞不好作偽證是最輕的一樁!

到時候他來個丟卒保車,痛痛快快把作偽證的事情一認,自己該怎么挨罰怎么挨罰,甚至還可以把過錯推給州府衙門,說是迫于壓力,或者受人威脅、受人蒙蔽之類,到時候咱們也未必能把他治多大的罪。

另一邊那廟里頭把該藏的藏起來,該毀的毀了,咱們再想要弄清楚里頭到底窩藏了些什么秘密,恐怕也很難挖得清楚了!”

“那要是這么說,小乙昨天夜里不就白忙活了?”袁甲一聽覺得說得有道理,確也有些著急,他到不覺得弟弟出去熬一宿有什么好心疼的,只是想到壞人就在跟前卻不能動對方,就忍不住有點火大。

“這倒不見得,只要是人,就得吃喝拉撒,而吃喝拉撒這些最能留下痕跡和證據了!”慕流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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