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廊之中,連意依然如來時一般,用兩根細細的藤拴著界廊“行走”。
一回生二回熟,更何況如今修為越發高深,對于連意來說雖不說如履平地,但真是輕松許多。
這一回,不僅路程近了,也沒有在界廊之中遇到什么人。
畢竟,運氣哪有總是那般的差的?
路上順利,路途又短,連意幾人這一回沒用幾日就到了蒼淼界。
這一回和上一回不一樣,白凡在雙巳界好歹那也是響當當的人物。
雙巳界的界廊出入口還沒人攔著,便是有人攔著,白凡也是完全能搞定的。
而這一次……
連意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垂著頭,一副見不得人模樣的閆枉以及自從她宣布要來蒼淼界后,就躲進魂珠,跟死了一般的灝恒?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真是指望不上!
求人不如求己!
他們剛從沒了界域卷風的出入口鉆入,只聽見一聲“來者何人!”
接著五個化神修士便齊刷刷的圍了過來。
周遭,陣法的氣息洶涌而來,可見來人的緊張。
連意幾人也是齊齊一愣,界域出入口有人和陣法守著很正常,但居然這么多?
還都是化神,就很不正常。
她目光快速逡巡了一圈,極快的從五人臉上劃過,眼眸深處已是jing光微閃。
對面的五名蒼淼界化神修士臉色也不大好看,
想必,蒼淼界看守界廊的修士也未想想到,突然一下子來了這么多化神修士!
數量上和他們持平不說,實力上徹底碾壓了他們!
來的五人之中,其中居然有三名是化神后期大修士?!
這……什么時候,化神后期大修士跟大白菜一樣,到處長?隨處可見了?
一時間,不僅陣法被開啟,幾人臉上的戒備之色溢于言表。
為首的那位長的有些憨厚的漢子撓了撓頭,可能覺得這般沉默下去實在不好,終是上前了一步。
朱晨其實也不想如此,面對氣勢洶洶的五名來人,它心里不是不犯怵,奈何它修為最高,也是他們五人之中唯一的化神后期修士,它自認自己沒法逃避。
它拱了拱手,語氣里三分禮貌,三分客氣還有四分說不出的瑟縮、戒備和隱隱又刻意散發的氣勢
“在下是象宗的朱晨,請問閣下們從何處來?往何處去?”
一般情況之下,絕不可能這般直白的問的,可是來者人數太多,修為高到令人心驚膽戰。
界廊出入口本就是界域門戶,能從界廊來去的自然是化神中后期修士。
古往今來也不是沒接待過來往的大修士。
可是這般氣勢洶洶,又人數眾多還奇怪的,實屬頭一次!
朱晨怎么看這一隊人,怎么覺得奇怪!
朱晨自己為妖獸血脈,它能夠感受到隊伍之中一人身上給他帶來了一絲來自血脈的壓制。
以至于,它眼神除了看站在最前面的綠衣女子,就剩下不錯眼的掃向陳粥,眼眸之中是戒備中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好奇!
血脈壓制?!
這怎么可能!
它自己可是神獸屏蓬的血脈啊!
屏蓬,其實就是雙頭豬妖!
是神獸的一種,以有主見見長!
它們天生生有雙頭,雙頭因為過于有主見,還經常會因為意見相左而吵架。
不過,由于頭腦好,嘴巴利索,性子卻溫順,屏蓬的人緣一直很好,雖然不擅長調解自己的雙頭吵架引起的矛盾,卻極擅長調解其他人的矛盾。
作為神獸血脈,朱晨一直以自己的血脈濃郁而自豪,它可是它們家族唯一的雙頭屏蓬啊,這說明什么?
說明它體內神獸屏蓬的血脈特別的濃郁。
不說其他,就是在象宗這一畝三分地,在整個蒼淼界,它都是血統第一高貴的妖修大能。
如何今日會來一個更厲害的?
究竟是什么神獸?難道是從鳶深界來的?
可是鳶深界也沒幾個血統比它高貴的!
這來人之中的這一位,究竟是鳶深界的誰?
好奇之余,朱晨更多的還有不服氣!
這第一當久了,突然來了一個比它厲害的,心里自然有點落差。
妖修說到底還是妖獸化形,領地之爭、血統之爭以及實力之爭就是它們最關注的。
陳粥忍不住對天翻了個白眼!臉肉眼可見的變得更臭了。
煩死了,若不是五味那五個小破孩偏要跟著幻幻那只妖蝶,它至于跟著連意走界廊嗎?
它跟著它崇拜的窺天一起走虛空通道多好?
安逸的很。
如今倒好,被一頭笨豬盯著瞧,大刺刺的,也不知道遮掩一二,看的它哪哪兒都不對勁,渾身發毛,就想撓一撓!
心里把仙界跟它住的極近的那只屏蓬罵的要死,真沒想到外表憨厚的屏蓬群體之中還有這種花心大蘿卜,真是敗類。
在修仙界域留下后代也就罷了,關鍵還是這么蠢的后代……
朱晨不知陳粥的腹誹,眼見陳粥的臉色黑的不成樣子了,它總算察覺到它那樣看人可能會把人得罪了,便又盯向連意。
本來也就隨意看了幾眼,這一仔細看,朱晨驚覺,這個也不對啊!
氣息也很古怪,人味里好像多了一點其他人沒有的,很清新自然的奇怪味道。
最奇怪的就是,她明明是化神初期修為,可是一身靈氣卻是霧繚繚的,凝目細看,卻怎么也讓人看不真切。
若是硬要不信邪,再用力看,便能發現其中似乎有無數繁雜的線條交匯縱橫,讓人不自覺眼睛發直,頭暈目眩起來?!
朱晨忍不住甩甩頭,眨眨眼,這怎么可能呢?它明明修為比她高很多很多。
還有啊,她修為在這群人里,算最低了,卻站在最前面,似乎大家都以她為首?
而且這一身綠衣,和那一支古樸又斑斕的蝴蝶簪子,它總覺得應該在哪里聽說過或者見過。
是在哪里呢?
朱晨一下子都迷糊了。
連意也沒想到這一來就碰上象宗的修士。
不過她五感敏銳,掃了幾眼就發覺這個修為最高的是個十階大妖。
不僅如此,在這個五人小隊之中,其中兩個化神中期的修士那股子邪魔味遮都遮不住。
連意一陣激動,這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她眼眸微轉,計上心頭,順著朱晨的話,她也朝著朱晨拱拱手,自我介紹道
“在下連意,見蒼淼界界域卷風停了,特地和朋友們一道過來游歷!”
一句話下去,石破天驚。
除了連意,眾修士齊齊一怔。
朱晨首先驚呼出聲“藤仙連意!”
它就說它怎么覺得怎么看怎么熟悉。
綠衣、烏發、蝴蝶簪子還有那明媚張揚的笑臉,就很符合傳說之中名揚整個廣眉星域的藤仙連意?!
她怎么來蒼淼界了?
朱晨一時間,思緒萬千。
而它身后四名化神修士,無論是什么心思,這會子也和朱晨表情如出一轍。
而連意身邊白凡等人,之所以怔然了一瞬,只是因為連意這般行事與之前在界廊之中初步擬定的計劃不符。
原本,他們本來雖然沒想著隱藏身份,但也沒準備這么快暴露,準備先來蒼淼界打聽打聽情況再做打算。
身份這種事,便是有人看守,以他們的本事,遮掩一下,還是能夠做到的。
藤仙連意隨著這些年的地心魔之事,名聲過于響亮,不方便他們便宜行事。
而蒼淼界這邊的“突破口”,他們選擇的就是象宗。
畢竟,雖然閆枉和灝恒都是鈦素門的,但這兩人如今這狀態再加上他們離開鈦素門很久了,如今蒼淼界的局勢和情況,怕是還沒有連意明白。
象宗就不一樣了。
身為一個妖修宗門,能在蒼淼界和白云門,鈦素門呈三足鼎立之勢,足見此妖修宗門的厲害。
對于蒼淼界的情況,身在其中的象宗必定了解。
連意作為藤妖,如今還有陳粥,哪怕和象宗的妖修之前沒有過交集,憑借她和陳粥這般,要實力有實力(連意),要血統有血統(陳粥),就不信進不了象宗的大門。
畢竟,妖族,以血統和實力為尊!
再者,要不說她運氣好呢。
小象妖墩墩的爹娘贈給的答謝連意的儲物袋之中,除了一些財物,妖界罕有的寶貝以外,還給了證明它們身份的信物。
原來,那墩墩的爹娘都是象宗的長老,只不過,很久以前就在外到處游歷了。
墩墩失蹤,它們二者正值受傷之時,等它們得知墩墩不見了,帶傷出來尋找,早就失去了墩墩的蹤跡。
這些年,它們未放棄尋找墩墩,但也沒想到墩墩會和在雙巳界突然聲名大躁的連意有牽扯。
墩墩的爹娘在信中不僅表示了感謝,還言明若是去蒼淼界或者鳶深界,有什么困難或者需要幫忙的,憑它們給的信物,就能得到象宗和它們的族人的招待和幫忙。
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大大的意外之喜。
等于是給連意省下了大把尋找地心魔線索的時間。
如今連意最缺的可不就是時間嗎?
有了墩墩爹娘做保,連意完全可以打入象宗內部了。
連意這會子突然自報家門,白凡等人也猜到,是見到了朱晨這個象宗修士。
但,如今這一處不是還有四個不是象宗的?
白凡和東來星君心中不約而同的一動,立刻了然,定是連意這邊發現了什么。
陳粥是反應最慢的,臉上劃過一抹錯愕,不過,好在對方被連意的身份震懾,也沒關注他們的臉色。
連意對著朱晨笑的和善“原來朱道友是象宗修士,正好,我們在外游歷,認識了兩個朋友,它們說自己是象宗長老,這次來蒼淼界,那兩位朋友好客不已,給了我,它們的信物。”
連意一抹儲物手鐲,手心攤開,掌心處有一個金色長毛編制的同心結,瑩瑩閃著金色的光芒
“不知朱道友可認識?”
朱晨低頭一看,先是大大一驚,笑容更是又熱絡了不少,甚至多了兩分真誠
“原是一家人啊?想不到,連道友還是我們兩位象長老的朋友。”
“既如此,連道友剛來,也別去其他地方住了,來我們象宗吧!”
“象宗有一處美人泉,專門是用來招待貴客的,連道友和朋友們前來,我這就給宗里傳信,讓小的們把那里的院子收拾收拾。”
連意燦笑“朱道友盛情相邀,豈敢不從,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朱晨笑的很是憨厚真誠“我這就給宗里發傳信,讓小的們下山來接你們?”
連意卻是搖搖手
“不急不急,我們剛來,只為游歷,左右無事,現想在周遭轉轉。”
一邊說,她倒是很識趣的拿出相關身份文書。
跨界而行,還真不能少了這個。
當然,原本,他們是商量好拿假的的!
之前去雙巳界之時沒用上,純粹是雙巳界門戶大敞,如今這兒這么多化神修士守著,人家陣法還在旁邊蓄勢待發呢,連意自然得識相些。
連意客氣,禮數周全,還是他們象宗的貴客,朱晨只上前象征性的掃了一眼,便擺手讓手下去把陣法撤了。
一邊上前寒暄道“附近城中有不少好玩的,我讓人帶各位道友逛逛如何?”
它又看看天色“時辰不早,我和各位道友一起去城中,那兒有一處閑云樓的酒不錯。”
連意從善如流,看了她身邊人一眼,笑著點頭“那太好了,不瞞朱兄,小妹我和我的這群朋友也是好酒之人啊!”
“正好咱們一道,好好認識認識!”
朱晨爽朗大笑“那感情好,原來都是同道中人!”
一來二去,頓時就親近了許多。
朱晨也不忸怩,當下道“走走走,我們這就去。”
竟然當真一扭頭,就和其他四個化神修士招呼一聲,便招呼連意幾人一道御空飛行而去。
連意倒是注意到一處細節,朱晨和其他四人似乎關系很一般,既沒有喊他們一道喝酒,而且和他們說話之時也稍顯冷淡。
而那四人,對朱晨似乎也不大看得上,愛理不理的。
連意摸摸下巴,這般的話,倒是有點意思。
看來今日喝酒,沒準還能問出點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