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節度

91分戰場3

怎么回事?高奉天霍的一聲站了起來,正好此時船身一陣劇烈的晃動,險些一個踉蹌跌倒在地,王道成趕緊搶上前去一把扶住,他跑慣了水上,在這晃動劇烈的船只上還站的很穩。/

高判官你出來看看便知。王道成將高奉天拖了出來,一旁的沈玉田也顧不得收的短弩,尾隨跟了出來。只見遠處的海面上,一條三桅大船橫斜著,旁邊靠著一條打著明州旗號的戰船。高奉天的目光犀利,遠遠的依稀可以看到船面上十幾個人正在推搡,倒好似在廝打一般,四周還有三四條也打著明州旗號的戰船,好像已經看到自己的船只,正調轉船頭往這邊開過來。

難道這些明州軍戰船正在打劫財物?高奉天自忖道,可是遠遠的看不清楚,不過看樣子他們來意不善,還是避開為妙,他轉身對王道成道:王押衙,快些讓水手們掉頭,避開這些戰船,莫要讓他們趕上了。

高判官,這可難了,他們船只輕快,人多槳多,而且這里不遠便是三江口,沉積的暗沙淺灘頗多,我們的船吃水深,一不小心便擱淺了,他們都是平底的沙船,無須擔心這些,我們是跑不過他們的。王道成面有難色,小心答道,當時的海上行船,各種觀測和導航技術還很原始,船只都是沿著岸線航行,并不敢到離岸線較遠深海中航行,而王道成為了保證海上舒適,選擇了吃水較深、抗風浪性能較好的尖底福船,結果遇到淺灘多的海面,反而比不上適合內河航行的平地沙船。

高、沈二人都不熟悉海上行船,見狀也是無可奈何,眼看遠處的明州戰船越來越近了,高奉天一咬牙,喝令道:將此行攜帶的敕書、玉帛等會泄露我們身份的物件放入壇中,用油紙封好口,吊入海中,那些暗藏的違禁兵器也都在底艙收拾好,免得被敵兵搜出來壞了事。待會他們若是求財,便將船上的財物盡數給他,只要我們人能脫身即可。

王道成趕緊領命離去,船上的水手兵士們立刻忙做一團。高奉天轉過身來,笑著對沈玉田道:沈推官,想不到這還不太平,那待會我倆也只好演一出戲給這些兵士們看了,待會某家便是這商船載運貨物的主人,你便是我的伴當你看可好。

沈玉田也是個知機的人,暗想此時眾人都條船上了,這高判官位高權重,若是待會做的好了,他隨便提拔自己一下,便是從龍之途,便唱了一個肥喏,笑道:小子這里見過高東家了。

兩人不由得對視而笑,這時王道成送來一份貨單,兩人趕緊記熟了,這船出行時,為了應對可能遇到的盤查,船上裝了一些藥材、布料、果干等溫、臺二州常常輸入的干貨,與尋常往來兩地的商船并無二樣,高、沈二人現在趕緊查缺補漏,生怕等會露出什么破綻,惹來大禍。

不過半盞茶功夫,兩條明州戰船已經靠了過來,王道成早就吩咐手下降帆、拋錨,莫要反抗,只讓同行的十幾名護衛軍士改換打扮,暗中準備。只聽得啪嗒一聲,跳板已經搭了上來,一名明州軍校尉帶著十余名手下魚貫而過,王道成臉上堆滿了笑容,迎了上去,雙手作揖笑道:幾位軍爺,小的們都是正經商船,跑溫州的,卻不知有什么干系的,勞動列位了。

那校尉打量了一下眼前幾人,那船老大打扮的漢子體格魁梧,臉色黑紅,一看就知道是跑慣了海的,后面站著兩人,應該是同船的商人,倒是生的好軒昂的容貌,便也不廢話,喝道:鄙州趙使君有令,征用你們的船只,快讓舵手轉向,到三江口停泊。

王道成聽了一驚,他本以為這些戰船不過是例行檢查,最多破費些財物,也就能通過,卻沒想到卻要扣押船只,趕緊上前一步低聲笑道:校尉莫要說笑,我這船乃是正經商船,載著貨主趕急事,若是兄弟們手頭不方便,自己人好說話。

說到這里,他回頭揮了揮手,身后的水手從艙中搬出了一些布帛,約有百匹。王道成指著那些布帛笑道:眼看便要天寒了,海上風大,這些布帛便給兄弟們做身衣服吧。

那校尉看了一眼那些布帛,臉上的神情也溫和了少許,卻并不松口:好叫兄弟知道,并非我們故意為難,的確是趙使君有命,征用船只,你們船上的貨物盡數卸到碼頭,一介不取,不好意思了。

王道成聽到這里,心頭不由得一陣焦急,嘴中源源不絕的說著求懇的話,右手已經握住背后的短刀柄上,便要結果眼前此人,讓手下兵士水手用強,沖過眼前的阻截。右手卻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緊緊抓住了,動彈不得,回頭一看,卻是高奉天溫和的笑臉,背后的右手也被輕輕的搖了兩下,眼中神色明明白白寫著不可魯莽。王道成只得放開刀柄,退到一旁。

高奉天走到那校尉面前,微微一拱手,便算是行過了禮,笑道:在下姓高,乃是這船的主人,在海上做點小生意,討點生活。趙使君征用船只,小人本應報效,只是我此行到溫州有一樁大買賣,可否讓小人以船上貨物代替本船,算來與船只所費也差之甚少,趙使君大可另外買一只新船聽用,還請校尉行個方便。說話間,雙手已經將船上貨單呈上,上面詳細記載了船上裝運的貨物。

那校尉接過貨單,不由得一陣猶豫,他接到的命令乃是征用船只,并非要錢財貨物,只是眼前這商人談吐之間氣魄甚大,談笑間便將一船的珍貴貨物盡數送了出去,絕非尋常商賈。這明州海運發達,自古以來,便是海上商旅輻輳所在,千金大賈所在皆是,在州中地位也并非像其他地方商人一般低下,他也不愿無端得罪了此人,說不定便惹來了禍事,待斟酌了片刻,苦笑道:并非某家不欲行方便,只是上官要征用船只,在下也只得聽命行事,這貨物雖然珍貴,可。說到這里,他的話語停了下來,其中意思顯然是不行。

那好。高奉天倒也爽快:這船上還有兩條小船,在下有急事,可否待會將一條小船留給在下,我便乘著小船趕往附近港口,否能由其他路途,盡快趕往溫州。

校尉走到船舷,看了看那兩條安置在船旁的小船,不過容得七八人大小,乃是遇到危急關頭事變的應急用船,便爽快的答應道:那自是無妨,只是這船只甚小,經不得什么風浪,你可要仔細考慮了,莫要徒然丟了性命。

高奉天謝了一聲,答道:我這船長乃是多年跑海的行家,應是沒事的,再說在海上求財的,這條命早就是在海龍王那里掛了號的,也顧不得這么多了。

說著擺了擺手,一旁的水手趕緊將先前那些布帛送了過去。

那校尉得了好處,自然便好說話了許多,領了手下回到己方船上,讓高、王二人選了七八名精悍水手上了小船,才回來接收船只,底艙的貨物也封存的嚴實,不讓士卒劫掠。

高奉天上得小船,臉上便變了顏色,離得稍遠一點,便開始催促水手升滿船帆加快速度,一旁的王道成安慰道:高判官莫要擔心,現在風勢太大,我們這船小,只怕會傾覆了,不遠處就有一個小漁村,我們去弄條大點的船,緊趕點路程,不會誤了事的,實在不行,也可以上岸,由陸路去溫州。

高奉天臉上已經如鐵青一般,冷哼了一聲道:只怕我們要乘著小船快些開往溫州了,那漁村此時大半已經沒有船只,陸路想必也已經斷絕交通了。

王、沈二人聞言大驚,王道成結結巴巴的問道:判官何以得知,這船只如此之小,一陣大風便能將其刮翻了,如何能到溫州去。

沈玉田已經聽出了一點原委,問道:那趙引弓在海上劫持商船,定然已經先將治下漁船搜羅一空,只是判官何以判斷出陸路也斷絕了呢?

那明州商港每年稅款都有萬余貫,乃是那趙引弓的一大財源,經他今日這般作為,定然許多商船不會再來。他這般做只有一個可能性。說到這里,高奉天頓了一下,雙眼死死盯著眼前二人低聲道:他要攻打臺、溫二州,從海路進攻,這廝要把兩浙的局勢徹底攪亂。

高奉天的聲音雖然不大,可在王、沈二人耳邊卻好似打了一個響雷一般,驚的他們臉色慘白,如同死人一般。的確臺州三面臨山,一面臨海,從陸路進攻極為困難,是以雖然趙引弓久有擴張之心,卻對這臥榻之旁之地一直沒有動過刀兵,固然有越州才是浙東的重心之地的原因,這也是極為重要的原因,可一旦從海上進攻,臺州州城便和溫州一般,像去了殼的海龜一般軟弱無力了,他這般搜羅船只,不但可以進攻這兩地,而且一旦戰況不利,還可以乘船入海,以浙東沿海數以千計的海島為基地,以圖再舉,那時兩浙的局勢就十分難以收拾了。

作者的話:厚著臉皮要打賞。要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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