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梟雄

第二十四章 李淵之憂

第二十四章李淵之憂

第二十四章李淵之憂

“念其初犯,從輕處置,改封汾陽宮監,限時三個月建成汾陽宮,勿負朕望,欽此!”

大帳前,宣旨宦官讀完了新的旨意,楊元慶沉聲道:“臣楊元慶遵旨!”

他起身接過圣旨,心中卻一片茫然,他什么都考慮好了,準備明天一早出發去江南,探望嬸娘,然后再回長安,不料一紙圣意又改變了他的計劃,居然讓他去修汾陽宮,他從未有過營建宮室的經驗,這讓他從何入手?

宦官還是那名朱姓宦官,他對楊元慶頗有好感,將圣旨交給楊元慶,又叮囑道:“楊使君,時間很緊,要及早動工,誤了工期可是大罪。

“我知道了,多謝公公提醒。”

楊元慶又想起第二十四章

李淵之憂一事,問道:“請問豐州總管將由誰來出任?”

宦官見兩邊無人,便壓低聲音道:“聽說五原郡刺史一職由事嗣云升任,但豐州總管一職則由燕王遙領。”

遙領的意思就是名義上兼任,實際軍務由長史負責,豐州總管府長史也是韋嗣云,但他是文官,長于政務,軍務他不擅長,楊元慶和韋嗣云共事多年,知道此人為人謹慎,自已所建立的軍隊體系他應該不會輕易改動,楊元慶一顆心也微微放下。

宦官又一次提醒他道:“楊使君,建宮只有三個月時間,就從今天開始算起,非常緊迫,楊使君要盡快和副宮監商量一下。”

“不知副宮監是誰?”

“副宮監是內史舍人封德彝,他有造顯仁宮的經驗,楊使君不妨和他多多商議。”

“封德辜!。

楊元慶微微一愣,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此人了。

封德彝現在依然擔任內史舍人,這個職務他已經任了近十年,一直未得提升,不同的是,他已從一個剛出道的青澀小官錘煉成了大隋資深內史,很多重大旨意都是由他來草擬第二十四章

李淵之憂。

盡管封德彝已是資深內史,但他心中怨念依然很重,他認為憑自己的才能早應該升為內使侍郎,之所以!直不得提升,就是因為他靠錯了楊家,楊家的失勢將他也拖累了。

為此,封德彝對楊家心生怨恨,甚至生出休妻的念頭,他的妻子是楊素弟楊慎之女,最后封德彝看在一兒一女的份上,沒有休妻,整日郁郁寡歡。

不過官場上雖然失意,但他也曾經有風光之時,幾年前,他投靠了圣上第一紅人虞世基,頗受其看重,因而撈到了修建顯仁宮的肥差,讓他大大賺了一筆,雖然未得升官,但收獲之豐,足以讓他幾代人都衣食無憂,封德彝心情又好了起來,只可惜好景不長,就在虞世基許諾要提升他時,虞世基卻被楊無慶扳倒,罷官免職,封德彝的仕途之望又一次落空了。

這次他隨圣上北巡,一路也是氣息懨懨,元精打采,不料他時來運轉,圣上居然下旨,命他為汾陽副宮監,協助楊元慶修建汾陽宮,這不由令他又喜又憂,喜是修宮殿撈錢之便利豐厚,讓他又有了一次發財的機會,憂是他居然跟著楊無度,那個手段狠辣的家伙,他從楊元慶小時候就看出來了。

就在封德彝坐在帳中心事重重之時,帳外卻傳來了隨從的稟報,“使君,楊元慶來了。”

封德彝一驚,他騰地站起身,快步走出大帳,只見帳外月光下,楊元慶正負手滿臉笑容地看著他,他不再穿軍服,而是換了一身紫色官袍,頭裁烏漆紗籠帽,腰中系一條革帶,革帶上掛有紫金魚袋,腳上穿一雙烏皮靴,完全一身文官的打扮。

這身打扮連楊元慶自己都有點不太適應,穿習慣了緊身的軍服,忽然變成這種寬寬松松的夾下衣,他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封二叔還記得小侄嗎?”

楊元慶拱手施一禮,封德彝忽然醒悟,連忙還禮,“不知楊將軍前來,下官有失遠迎。”

楊元慶雖被免去了豐州總管之職,但他的爵位和勛官都不低,更重要是,他即將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封德彝不敢怠慢。

同時楊元慶從楊家除籍后,一直沒有歸籍,封德彝心知肚明,楊元慶叫他一聲二叔,不過是一種客氣,他若不知趣地真擺出長輩架子,恐怕楊元慶馬上就要收拾他。

“楊將軍,快請帳內坐!”

封德彝慌忙恭敬地將楊元慶請進帳,又命隨從倒茶來,兩人在帳中坐下,楊元慶打量一下他的大帳,見布置得很簡單,一張小桌,一張毛毯,旁邊有一只書箱,一只行李箱,別的就沒有什么了。

“別的大臣都是滿帳篷的書,封二叔這里怎么看不到?”

封德彝苦笑一聲,“他們都坐馬車,當然可以攜帶很多書,我是騎馬,只能帶一箱書。”

這歡北巡,正五品或者六十歲以上官員可以乘馬車,而封德彝只是從五品,年紀也才四十歲,沒有資格坐車,只能騎馬。

楊元慶點點頭又笑道:“這次修汾陽宮,元慶經驗金無,心中沒有底,特來向封二叔討教。”

提到建宮,封德彝精神一振,他已經盤算了一個時辰,心里多少有一點底,便笑道:“汾陽宮是小宮殿,占地只有三十余畝,不像顯仁宮,占地百里,也只用了五個月,三個月時間抓緊點應該足夠了。”

楊元慶想想也是,二百里的長城只用了二十天,開鑿跨越太行山,連接并州和幽州的馳道也只用了三個月,三個月的時間,他若連一個小宮殿都修不出來,也確實交代不過去。

封德鼻仿佛明白楊元慶的心思,又笑道:“汾陽宮雖是小宮殿,但它也有難處,聽說圣上看中之地是在山上,搬運物資上山就是最大問題,需要耗用大量的人力,我看至少需要三十萬人,還要從太原郡運輸物資,所以三個月的時間也并不寬裕。”

楊元慶眉頭皺了起來,汾陽宮在樓煩郡北部,樓煩郡本身人口就少,如果真需要三十萬人,去哪里調人,還有修建宮殿的物資,太原郡能全部提供嗎?他感覺有千頭萬緒的事情,卻不知該從哪里著手。

封德彝之所以對楊元慶很恭敬客氣,還有一個深層次的原因,封德彝想投靠裴矩,但他卻沒有一個引薦人,裴矩未必會理睬他,而楊元慶是裴矩的削女婿,這就使封德彝的心中有了想法。

“楊將軍一點都不要擔心,具體修宮殿有將作監和工部的人負貴,人力征發是地方官的事情,物資準備也由少府寺來考慮,楊將軍是宮監,只是負責整體協調,負責督促地方,其實我覺得,樓煩郡地方官府是最為重要。”

封德彝的話讓楊元慶一顆心放下,原來具體瑣事并不是由他操心,他又笑問道:“就不知樓煩郡太守是誰?”

封德彝微微笑了起來,“將軍應該認識此人,在洛陽時,還和他一同去狩獵,李淵,楊將軍還記得嗎?”

“李淵!”

楊元慶瞇眼笑了起來,“原來是他。”

汾陽宮的宮址位于樓煩郡靜,樂縣的北部,緊靠馬邑郡,坐落在汾水源頭的天池旁,這里人煙稀少,交通卻很便利,距離北上馳道只有十里路程。

更重要是這里絕佳的鳳景給楊廣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山巒起伏,峰奇石秀,森林茂密,終年云霧繚繞,再加上天池水碧如鏡,就算炎熱的夏季,這里也清幽如春,沒有絲毫暑氣,儼如就是一處神仙居住之地。

從去年開始,這一帶便不準樵夫、獵人和采藥人上山,附近的幾個村落也被勒令遷走,官府貼出告示,方圓百里內,不準有任何人出現,違者格殺勿論。

但二月下旬開始,便有軍隊在這里駐扎,工部尚書宇文愷親自帶領大批將作監和工部的官員出現在天池一帶,他們開始勘測地形,設計道路,術士章仇太翼也率領十幾名徒弟在天池附近測量風水,確定最后宮址。

三月中旬,圣旨終于下達,從太原、馬邑、樓煩、雁小離石五郡抽調三十萬民夫,開始修建汾陽宮,命原豐州總管楊元慶為宮監,內史舍人封德彝和將作少匠韓順為副宮監,限時三個月,必須在六月中旬前修建完畢,若有誤期,所以相關人員皆斬。

就在圣旨下達的三天后,樓煩太守李淵征調的三萬民夫抵達了天池,開始修建汾陽宮的第一步工程,筑路。

將作的工匠已經用石灰標注出道路修建范圍,民夫需要先將土地夯實,再鋪上燒制的青磚,這條路一直要鋪到山上。

當宮監楊元慶和封德彝率兩千監工士兵從榆林郡趕到汾陽宮址時,正逢第二批從太原郡過來的十五萬民夫抵達筑路工地,整個工地上人山人海,一隊隊民夫在士兵的監督下忙碌地夯土,用籮筐挑來細碎的小石,將細石均勻地撒在路基上,將作工匠要求極為嚴格,每一塊石頭都和食指指頭一般大小,光是敲碎細石就動用了三萬人,十幾萬民夫分布在十余里長的路基上,他們用巨大的木頭將每一寸土地都夯得堅實無比。

楊元慶在九名鐵衛的護衛下,騎馬在工地兩邊視察,這時遠處有人大喊:“楊將軍!”

楊元慶一回頭,只見數十名衙役簇擁著幾員官員騎馬奔來,為首的官員,正是樓煩太守李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