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梟雄

第三十二章 等待機會

第三十二章等待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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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漸漸到了大業十一年的五月,高麗之戰已經在高麗王高元的乞降下正式結束,皇帝楊廣返回京城。[900號書屋]

雖然大隋天下的造反雖在大業九年遭到殘酷鎮「展翅火神」壓而處于低潮,但到了大業十年和十一年,造反風潮再次風起云涌,而且氣勢更加浩大,杜伏威在江淮起兵,屢敗官兵,擁兵十余萬瓦崗寨翟讓和李密擁兵二十余萬清河郡竇建德收集高士達和張金稱叛軍,再起舉兵,兵力二十余萬,攻城掠寨,聲勢浩大。

還有河北魏刀兒擁兵十余萬,盧明月在豆子崗再次東山再起,擁兵十余萬,渡過黃河,進占齊軍祝阿縣,和齊郡左孝友的十萬大軍呼應,此外還有各地造反者上百支,逐漸由農民造反轉變為各地豪族造反,他們不再局限于鄉村,而是攻打郡縣,據城為王,開始嚴重威脅到了大隋王朝的根基。

此時的楊廣已被此起彼伏的造反弄得焦頭爛額,以前的造反只在鄉村,但現在的造反大多是地方豪門,他們攻城掠郡,殺死官吏,擊敗隋軍,各地噩耗接二連三傳來,去年楊廣發了狠,將江南平亂不力的吐萬緒和魚俱羅雙雙免職問罪,魚俱羅身受箭傷,病死在回京路上,吐萬緒則死在大理寺獄中。

不僅是地方造反,楊廣同時還關注上層人物的異心,去年楊義臣因為聲望太高,擁兵十余萬,被御史彈劾他擅自任命屬官,因而被楊廣猜忌,罷黜兵權后不久病逝。

而楊廣的心腹大患,豐州楊元慶卻趁高麗之戰的機會,開始向東擴張,在黃河北岸修建了五座城池,使他的勢力范圍擴張到了馬邑郡,令楊廣又驚又怒,決定討伐楊元慶。

而就在這時,京城內開始流傳一支童謠,‘桃李子,有天下,楊氏滅,李氏興’,一種不祥的預兆籠罩在京城上空。

京城道化坊內有一座占地五畝的中宅,這里便是張須陀的宅子,張須陀因為楊元慶自立之事而被調回京任光祿寺卿,但僅僅兩個月后便被免職,整整兩年時間,他一直便賦閑在家,領一份金紫光祿大夫的俸祿,過著清貧的日子。

雖然在京城無所事事,但張須陀一直關注著天下局勢變化,楊廣決定再次東征令他心中焦慮,他上奏折懇求圣上放棄東征高麗的計劃,但他的奏折卻如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音。

同時他也更加關注齊郡的局勢,他保持著和幾個心腹愛將的通信,就在前兩天,張須陀到了秦瓊的來信,說賊帥盧明月率軍十余萬渡過黃河,進駐祝阿縣,而賊帥左孝友分兵兩路,進攻鄒平縣和臨濟縣,太守徐元芳決定率軍救援。

這個消息令張須陀焦急萬分,這明顯是盧明月的調虎離山之計,用左孝友把徐元芳的主力從歷城縣調出,然后他再趁虛攻打歷城縣,如果徐元芳回兵援助,必然會中埋伏。

張須陀連夜寫奏折向楊廣稟報此事,懇求楊廣調兵支援齊郡,他心急如焚,如果歷城縣被攻破,齊郡就完了。

房間里,張須陀坐立不安,背著手來回踱步,他腦海里仿佛出現了歷城縣被攻破的情形,火光沖天,盧明月縱兵大掠,燒殺奸淫,幾十萬民眾四散逃命,而軍中將領的家眷都在歷城縣,如果縣城被攻破,必然會軍心大亂,張須陀心中恨極了徐元芳的愚蠢無智。

這時,房門敲響,傳來他妻子的聲音,“老爺,有人找!”

“是誰?”

“好像是豐州來的。”

張須陀的臉立刻沉了下來,這已經是楊元慶第三次派人來,他心中不悅,但人還是要見,畢竟來人從豐州千里跋涉而來,如果閉門不見,未免有些失禮。

“請他去客堂!”

張須陀對楊元慶的擁兵自立非常反感,甚至是憎恨,若不是因為楊元慶還沒有反隋,他早就和楊元慶斷絕一切關系了。

張須陀背著手來到客堂,客堂內坐著一名二十余歲的年輕文士,此人便是楊元慶的文書郎張亮,奉命進京,勸說張須陀只是他的任務之一。

張亮的手指并沒有殘缺,杜如晦替他向楊元慶說情,最終饒了他,這兩年張亮一直協助杜如晦,頗得杜如晦器重,向楊元慶推薦他為文書郎。

張亮坐在客堂里考慮怎么勸說張須陀,他見張須陀家居破舊,估計他日子過得清貧,張須陀沒有實職,只有散官,那他的俸祿只能拿一半,一年也就兩百五十石糧食,也沒有其他補貼,據說永業田早已賣掉,沒有田賦收入,日子過得很清貧,或許這是一個突破口。

這時,腳步聲響起,身材高大威猛的張須陀從屋外走了進來。

張亮慌忙站起身施禮,“參見將軍!”

“請坐吧!”

張須陀的語氣很冷淡,他不善于掩飾自己的情感,對徒弟楊元慶的惱火使對張亮也沒有好臉色。

不等張亮開口,張須陀一擺手道“如果是勸我去豐州,那我只有三個字答復“不可能!,”

張亮干笑一聲道“將軍又何必這樣頑固不化呢?總管念師徒之情,已經三次來請將軍,足見他的誠意,臨走時,總管對我說,他的一個師父已經被當今皇帝害死,他不愿意另一個師父也死在皇帝手中。”

楊元慶的關心使張須陀的臉色稍微好一點,但他依然搖搖頭,“魚俱羅不是被圣上害死,他是剿匪不力被圣上免職,半路上箭瘡迸裂而死,這很正常,做事不力就該受罰,我不覺得圣上有什么不對。”

“可是圣上卻沒有任何理由就罷免了將軍的官職,賦閑兩年了,這對將軍何其不公?”

“你錯了!”

張須陀反駁道“圣上沒有對我不公,相反,這正是圣上對我的寬容,徒弟擁兵自立,試問誰還敢用他的師父?圣上只是不讓我任職官,但依舊保留了我的散官和爵位,若是換別人,早就把我推去砍了,這難道不是圣上的寬容嗎?甚至連監視的人都沒有,我去哪里都可以,我覺得圣上是恩待于我。”

“可是……將軍府上也太貧寒,若將軍肯去豐州,榮華富貴,權勢地位,還愁沒有嗎?”

張須陀勃然大怒,騰地站起身,怒視他道“我不歡迎你,你走吧!”

張亮滿臉尷尬,有點不知所措,張須陀哼了一聲,大步向外走去,走到門口,他又停住腳步,冷冷道“你回去告訴楊元慶,他父親造反,他被迫擁隋而自立,我不怪他,但我也不會幫他,可如果他膽敢逆隋造反,我張須陀會親手斬下他的人頭,然后我會自絕向大隋謝罪,以洗我張須陀的清白。”

說完,張須陀也不回頭,大步離去,半晌,張亮苦笑一聲,難怪臨走時,總管說盡力而為便可,張須陀實在是……哎!

張須陀回到房中,心中怒氣未平,他剛才忘記問了,用錢財權勢誘惑他,是楊元慶的意思,還是那個黑臉文士自己的意思,如果是楊元慶的意思,那他真是瞎了眼,教出這么一個卑劣之人。

但張須陀慢慢冷靜下來,他覺得應該不是楊元慶的意思,人說從小可見老,楊元慶小時候就是一個極為清高、自律之人,他沒有這么庸俗,至少他知道錢財權勢打動不了自己,如果他有此意,第一次就該提出來了。

想通這一點,張須陀的心中好受一點。

這時,房間外又傳來妻子的聲音,“老爺,快出來吧!宮里來人了。”

張須陀一驚,快步走出房間,“人在哪里?”

“在院子里,是兩個宦官。”

張須陀幾乎是一路小跑來到院子,他隱隱猜到是齊郡之事,他幾天前給圣上交了奏折,一定是圣上看到了,才會有宦官來找他,張須陀的心緊張到了極點,但又充滿了期盼。

院子里站著兩名宦官,滿臉不高興,墻壁斑駁,沒有粉刷,屋檐是破的,這是必修的,一根長長的朽木充著大梁支撐門房,這說明張須陀家里沒錢,自然也無法給他們好處。

張須陀家中的寒酸令他們心中極為不爽,這時張須陀跑了上來,拱手道“兩位,讓你們久等了。”

兩名宦官對望一眼,見張須陀沒有半點表示,不由心中暗罵他不知趣,連圣旨都不想宣布,便冷冷道“張將軍,圣上命你進宮,跟我們走吧!”

“兩位公公,容我換一件衣服。”

張須陀穿著一件破舊的官袍,這是他十幾年前的袍子,他一直當做家居衣裳,在家中穿一穿。

兩名宦官卻不耐煩道“圣上命你半個時辰覲見,現在還剩一刻鐘,你要讓圣上等你嗎?”

另一名宦官冷笑道“過了這個時點,圣上就不會再見你,你自己想清楚。”

“那就走吧!”

張須陀顧不得換衣服,向門外奔去,這次機會,他無論如何不能放過。

一刻鐘后,張須陀騎馬疾奔到了皇城,兩名宦官早被他甩得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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