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梟雄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夫人鄭氏

隔壁忽然傳來楊元慶的聲音,將三人驚呆了,三人面面相覷,楚王殿下怎么會在隔壁?

只是楊元慶怒喝一聲后,便沒有了聲音,這時,裴幽走上來對三人笑道:“殿下請你們過去。大文學”

秦瓊站起身,指指房間問道:“殿下幾時來的?”

“剛到,快去吧!”

秦瓊快步向房間里走去,后面程咬金幾乎走不動路了,羅士信低聲對程咬金笑道:“你這回死定了!”

他幸災樂禍一笑,也跟著進屋去了,程咬金臉色慘白,站在那里搖搖玉墜,他知道自己這次真的闖禍了,別的都可以開玩笑,惟獨女人方面不能和楊元慶開玩笑。

雖然程咬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溜走,但他能跑到哪里去?萬般無奈,他只得磨磨蹭蹭向房間里走去。

房間里,裴幽已經送來酒菜,楊元慶坐在桌前慢慢地喝酒,他依然是喬裝,使程咬金一下子沒有認出,心中又燃起一線希望,可當這個長著小胡子的楊元慶一開口,他的心便陷入了絕望之中。

“這次你怎么向我解釋?”楊元慶冷冷問道。

程咬金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他狠狠抽了自己兩記耳光,“卑職該死!在背后亂嚼殿下的舌頭便,卑職愿意領罪。”

‘領罪?’

楊元慶搖了搖頭,“你還真沒有罪,我想了想,不管是軍規還是大隋律,你都沒有觸犯罪責,我怎么敢處罰你?”

楊元慶說得輕描淡寫,程咬金卻更加心驚,他寧可自己觸犯什么軍規王法,被狠揍一頓。結束此事,而絕不愿意無罪掛在桿子上,哪天他的小罪就會變成重罪。

程咬金連磕了三個頭,哀求道:“殿下,我有罪,有不敬之罪,我愿接受一切處罰。”

旁邊秦瓊有點不忍,便替程咬金求情。“殿下。知節雖然口無遮攔,但他并無惡意,只是天性如此,只要他能記住這次教訓,殿下看在隋突大戰立功的份上,饒他這一次吧!”

羅士信感覺楊元慶這次是真的著惱了。大文學他也上前躬身替程咬金求情,“殿下,老程的嘴雖然臭。但心地卻不錯,對殿下忠心耿耿,正如殿下所言。不虧大義,小節無妨,卑職想他這張臭嘴應該屬于小節,懇請殿下饒他一次吧!”

楊元慶這次確實有點惱火,他也覺得自己對手下太寬容了。乃至于手下大將對自己沒有了敬畏之心,這個程咬金居然敢在公共場所說自己好色,這就讓他有點忍無可忍了。

不過羅士信說得也對,程咬金大義不虧,只是這張臭嘴令人憎恨,今天非要讓他吃夠這張臭嘴的苦頭才行。

“那你怎么向我保證,絕不再背后議論我,你自己做一個決定吧!”

程咬金一咬牙,“卑職愿自斷一指,以示懲戒!”

他從靴里抽出匕首,向自己小指斬去,秦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程咬金手腕,喝罵道:“父母精血,你安敢隨意拋棄!”

楊元慶卻冷笑一聲,“你很厲害嘛!為何不把自己人頭割下,那豈不是更有誠意?”

程咬金心中惶恐之極,棄刀在地,泣道:“卑職不知所措,求殿下指點明路。”

楊元慶見他居然流淚了,估計他心中真的是害怕了,這才緩緩道:“看在秦將軍和羅將軍替你求情的份上,這次可以輕饒你,我罰你三個月內不準說一句話,說一句話,我扣你一年俸祿,這就是我的處罰!”

“高明!”

羅士信拍手叫好,他真心服了,這才是治程咬金那張臭嘴的良方,連秦瓊也忍不住笑了,這個辦法不錯。

程咬金跪在地上,苦著臉半天不說一句話,讓他三個月不說話,這不要他命嗎?

不過一轉念,他便發現楊元慶這個處罰中的漏洞了,他可以在家里說呀!這個處罰應該是不準他在公開場合說一句話。

也罷!這總比沒有處罰好,程咬金連忙磕頭謝恩,“謝殿下輕罰,咬金知錯了。大文學”

“起來吧!”

楊元慶不想看見程咬金卑躬屈膝的樣子,便讓他起來,又回頭對秦瓊和羅士信道:“你們兩位也請坐下。”

秦瓊和羅士信坐了下來,程咬金卻站在一旁,不敢坐下,楊元慶也沒有理會他,對秦羅二人道:“我一直想找機會和你們二人談一談將來的事情,但一則沒有時間,二則我也沒有考慮成熟,剛才程咬金說的建國之事,也并非虛言,我確實有考慮,但不是在大隋境內,而是在遙遠的異域。”

秦瓊臉色大變,站起身單膝跪下道:“殿下有令,我們絕對服從,愿為殿下赴湯蹈火,千萬里去征戰,但所得之地皆為大隋疆域,皆為殿下王土,絕無自己建國的野心,請殿下收回這句話。”

羅士信也單膝跪下,“大隋軍臣,決不為私,請殿下收回這句話!”

楊元慶見他們意志堅定,堅決不肯接受,也只得暫時罷了,笑呵呵:“這是后話,以后再談吧!我們再說說訓練新兵之事。”

楊元慶原本是去北市了解民生和市場行情,不料卻遇到了秦瓊等人,打亂了他的微服私訪計劃,從酒肆出來,他也沒有興致繼續逛下去,直接回府了。

剛回到王府,卻見大門旁邊停著一輛馬車,馬車和車夫都風塵仆仆,看得出是長途跋涉而來,這讓楊元慶微微一怔,這是誰來了?

他翻身下馬,進了府門,迎面見出塵奔來,一臉驚訝的表情,急道:“元慶,你猜誰來了?”

“我不知,是誰?”楊元慶有一種直覺,應該是故人來了。

出塵將他拉到一旁,低聲道:“是鄭夫人來了。”

“是誰?”楊元慶也吃了一驚。

“哎!”

出塵嘆了口氣,“就是你的正房母親,敏秋在陪她說話呢。你見不見?”

楊元慶的沉了下來,冷冷淡淡道:“她來什么?”

“具體我也不知,看她的樣子挺落魄的,你見還是不見?”

楊元慶可沒有出塵那樣柔軟的心,他搖搖頭,“我不想見她!”

說完,他轉身向自己的書房走去,出塵望著他堅決走遠的背影。不由暗暗嘆了口氣。雖然鄭夫人從前對她也不怎么樣,但過去的仇恨和不滿她早已經淡了。

楊元慶回到自己的內書房,脫下外袍掛在架子上,本來不錯的心情被鄭夫人的到來攪壞了,雖然很多事情他可以不在意,可以原諒。但并不代表他心中就沒有一點仇恨,他這一輩子還是有幾個人無法原諒,鄭夫人和楊氏兄弟。恰恰就是和他血緣最近的三個人。

他無法原諒鄭夫人對他小時候的刻薄和寡情,更無法饒恕楊峻和楊嶸對父親的背叛,有些傷害是無法一笑泯去恩仇。

楊元慶坐了下來。他著實有些心煩意亂,這時門開了,裴敏秋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杯熱茶,她慢慢走上前。把熱茶放在桌上,柔聲笑道:“你真不想見她嗎?”

楊元慶搖了搖頭,“我心中對她只有恨,不見或許對她更好一點。”

“夫君,她畢竟曾經是你的母親,縱有千般不好,你也無法抹殺掉這個事實,再說,她也知錯了,你為什么不給她一個機會呢?”

“知錯?”

楊元慶冷笑一聲,“她哪里知錯了?怎么知錯了?”

“她剛才去了祠堂,跪在你父親的畫像前痛哭,我也是女人,沒有哪個女人愿意被丈夫休掉,當年的情形你應該也知道一點。”

楊元慶沒有吭聲,裴敏秋又勸他道:“我和嬸娘也交流過,嬸娘說,正是她當年對你的刻薄,才使你能有今天,如果她把你養在蜜罐子里,你今天會是什么樣子?而且嬸娘說,她也欠鄭夫人一個人情。”

最后一句話把楊元慶打動了,他便淡淡問道:“嬸娘欠她什么人情?”

“嬸娘說,正是鄭夫人強烈反對才使她保住了清白,否則她早就殉夫了。”

楊元慶也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鄭夫人并不是為了嬸娘好才反對自己父親納她為側室,只是很多事情因果循環,誰也說不清楚,鄭夫人是他命運中的一條岔道,也不能說她一無是處。

裴敏秋看出丈夫已經有點動心了,便又進一步耐心勸他道:“夫君將來會是大隋皇帝,皇帝應該是心懷萬里,如果連這點心胸都沒有,怎么傲視天下,鄭夫人只是一個小人物,何必把她放在心上?”

“好吧!她來做什么?有什么要求。”

楊元慶勉勉強強同意放過鄭夫人,不計較她過去的惡行,裴敏秋見丈夫已經松口,心中大喜,連忙道:“其實她也沒有什么要求,就是她現在孤苦無靠,希望我們能給她一個歸宿,再說就是能給楊峻楊嶸一個前途。”

“這個不行!”

楊元慶毫不猶豫拒絕了,“我可以給她一個晚年的富貴,給她美宅田產,讓她衣食無憂地度過余生,我可以答應她,但楊氏兄弟不行,我在會寧郡給楊嶸說過,他們若肯在父親墓前結廬守孝三年,我就可以饒恕他們,甚至可以給他們榮華富貴,這是我的唯一條件,現在還是這個條件,你可以告訴她。”

裴敏秋知道丈夫心意已決,不好再勸,只得點頭答應了,“那夫君不見見她嗎?”

楊元慶搖搖頭,“見面比較尷尬,就不用見了,這件事你去處理吧!”

“好吧!”

裴敏秋無奈,只得道:“那我先去了。”

走到門口,楊元慶又叫住她,“有個底線你要把握住,我不會封她為太后,最多給她一品夫人。”

“我知道,畢竟她已不是楊家主母。”

裴敏秋轉身出去了,楊元慶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想到了李世民暗中收買楊嶸之事,這兄弟二人或許還真是兩顆關鍵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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