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在黑夜里撒點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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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在黑夜里撒點兒野_影書

次日早上,和筱白早早就出門了,有幾分英勇就義的架勢。和筱白的原話是,“要是他們給我氣受,或者是故意讓我下不來臺,我可就立刻辭職不干了。哪里找不到工作,非得在金塔受這窩囊氣。”和筱白總是這樣,事情還沒開始做,就已經先把退路選好了,她說這些話為的就是給陸良鋭打好防疫針,省得到時候她真撂挑子了,讓他難做。

到底是做了這么久的夫妻了,和筱白的心思,陸良鋭還是能明白幾分的,他心大地說,“你去吧,真不想工作了回來,老公養你。”

以前和筱白不喜歡聽別人說“我養你”這三個字,覺得好像被這三個字禁錮住,就會沒了尊嚴失去自由,一定會變得唯唯諾諾和卑微。現在她有家庭了,有了孩子,她的生活過得很好,家庭的溫暖融化掉她周身的寒冰,能看到希望和美好,心思就不再像過去那樣陰暗封閉和尖銳,那樣容易鉆牛角尖。

現在的和筱白,比著過去圓潤不少,不只是身材還有性格。

很多時候,女人并不是一定要讓你做到什么事情,對她們來說,你做事情的態度,遠比真實的結果更讓她們感動。就比如,她們不會真的讓你養她們,但是你肯說這句話,卻能讓她們感動許久。

和筱白聽到陸良鋭說這三個字時候,滿心滿腦都是感動的,她老公真是太好了。

和筱白還是沒讓陸良鋭送,她出門時候,陸良鋭正喂陸和旭,舉著兒子的手,對和筱白揮了揮,“給你媽加油。”

陸和旭是被寵愛著的孩子,只要癟癟嘴眼淚珠子立刻就掉下來了,張著手讓和筱白抱他。陸良鋭把孩子背對著門口,他單手抱著,對和筱白揮手讓她趕快走,要不孩子哭起來,和筱白肯定更舍不得走了。

和筱白打車去壹號公館,想起兒子委屈的小表情,她心里就是一陣難受。不知道別的生了孩子的女人是不是也這樣,前一秒還雄心壯志下定決心要做一番事業的,孩子一哭心立刻就軟了,就慫了。和筱白挺感謝陸良鋭的,父母在孩子成長過程中需要扮演著重要的角色,陸良鋭知道和筱白不甘于家庭,所以他主動選擇花費更多時間來陪伴孩子,而把和筱白往她想走的那條路上推。

和筱白深吸氣,把要涌出來的眼淚憋回去,既然付出這么多,總該有些收獲。要不,不說對不起自己了,連陸良鋭陸和旭父子兩個都對不起了。

在項目旁邊,臨著主路的地方建有三層的售房部,可以直通施工工地及樣板房,在售房部門口左側一排幾張卡座是休息區,右邊是一大片的兒童游樂區,平時就算是不來看房子,帶孩子來玩的人也不少。售房部配備的是金塔自家物業公司的保安,盡職地守在門口,那人不認識和筱白,一個勁地要她出示能證明身份的證明。

和筱白好說歹說都不行,她昨天是第一天上班,不知道金塔這邊的規矩是要配備工牌的,和筱白昨天下班時候拿下來放在桌面上了。和筱白想著能給誰打電話,給自己證明一下。

和筱白頭一個想到的自然是陸良鋭,手指都摁在電話號碼上了,她又趕緊掛斷了。如果陸良鋭知道她被攔在門外了,肯定是會幫她證明的,只是和筱白是陸良鋭老婆的事情自然也就被人知道了,狐假虎威雖然好使,可和筱白這次不想使特權了,她想量量自己真有多大本事。再說,陸良鋭在她面前是百依百順的好脾氣,對別人卻是氣性大得很,說不定護犢子起來,就把人辭退了。

第二個,和筱白想到的是張總張叔叔,可人家年齡大了,這么蠢的事情麻煩人家,總歸是不好,怪丟人的。

在金塔,和筱白認識的人不多,她想來想去,把電話撥給韓進。

韓進接的還算快,“你好。”

和筱白立刻自報家門,“你好韓經理,我是和筱白,不好意思這么早打擾你。事情是這樣的,我不知道公司要帶工牌上班,我忘在辦公室沒帶,現在我進不去了,麻煩你幫我證明一下。”

“你在壹號公館門口?”

和筱白說,“對啊,要不你給這大叔說一聲,讓我先進去。”

“值班的是張哥?”韓進說,“你把電話給他。”

和筱白把電話給保安聽,保安看著和筱白嗯嗯地點頭。掛了電話,和筱白以為她能被放行了,誰知道人家說,“韓經理說和您只做了一天的同事,和您不熟,還不確定打電話的到底是不是您,請您在這里等他。等他到了,帶您一起進去。”

“……”韓進真是個事兒逼啊。

過了五六分鐘,韓進才走過來,黑色西裝白色襯衣深色領帶、黑色皮鞋提著個皮包,手里舉著一杯喝的,有幾分成功人士的樣子。和筱白更覺得這人,怎么看都是一副裝腔作勢的樣子,看著就厭惡得很。

“她是昨天剛來的新同事,和經理,以后她沒帶工牌也不用攔她。”韓進客氣地對保安說。

“和經理好,不好意思讓你等久了。”保安趕緊說,讓他們進去。

“沒有,就是有您這樣盡職的員工,才保證了公司的財產安全和大家的人身安全。”和筱白善解人意地笑著說。

韓進轉身往里面走,嘴里嘀咕著,“冠冕堂皇的話說得倒是挺溜,還不進來嗎?”

和筱白和他隔開幾步,她走在后面,看這人更不順眼了。需要立刻想想陸良鋭,才能凈化下心靈,想想陸和旭,才能平穩住脾氣。

大早上的這么一鬧,和筱白一路上雄赳赳積攢著的盛氣凌人的氣勢已經被保安擋在了門外,她有些焦躁和無措地看著鐘表等著上班時間,她努力想,怎么做到陸良鋭說的那種先下手為強,轉移注意力推卸責任,趁機為自己正名。

很好,和筱白發現了機會。

壹號公館這邊,也有早上開晨會的規定。榮輝地產是在正常上班時間提前十分鐘開始開會,就是比如說是八點正常上班,但晨會是七點五十分開始的,金塔地產的例會是從八點零一分開始的。和筱白七點五十八換好工裝,下樓站在一樓大廳里,仍有不少同事聚在前臺那里說說笑笑,沒一個人過來站隊的,還有幾個女同事,看著時間要到了也不慌不忙地走著。

散漫、無組織無紀律。和筱白發現,榮輝地產也并不是完全沒有一點優點的,起碼在管理方面,是真的嚴格。工作嘛,就應該有所忌憚。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和筱白燒在了規矩上。規定了晨會開始的時間,確定在七點五十五分開始,如果是在七點五十六分打卡,就是遲到,沒有得商量。和筱白剛說完,下面就嘀嘀咕咕地討論開了,和筱白沒完,繼續說,“早飯可以給大家時間吃,但是必須在八點之前。我們是做服務行業的,售房部就是我們的戰場,我不希望我的戰場里有韭菜味大蒜味,也不希望我的戰友牙縫里有菜葉對人說話時候有口氣,這是對別人對自己的,基本尊重。”

金塔的房子一向不愁賣,尤其是壹號公館這樣的熱門樓盤,養得人就有些懶散了,是該整整隊伍了。

開晨會,需要售房部的每個員工參加,韓進包括在內,而管理這方面應該是歸韓進管的。和筱白沒和他商量就下了決定,這在一定程度上是有些不對的,會惹得韓進不高興。

和筱白一點不在意,或者說,她這么做的另外一個目的,為的就是讓韓進不爽,讓他有危機感。

可韓進一點也沒表現出來不滿,盯著和筱白的后腦勺看。在主持晨會的主管詢問他的意見時候,他隨意地點頭,說了句,“按和經理說的來辦。”

會后,和筱白就把營銷部門叫到自己辦公室,她坐在椅子里,那幾個人站著。和筱白攢著勁,把文件推出去,她強硬著態度,略帶質問語氣地問,“這個方案是誰寫的?”

“我。”策劃舉著手,“有什么問題嗎?”

“我是頭一天進金塔,你也是第一天嗎?”和筱白翻到方案的內容頁上,“這兩套房子的房價,一樣的戶型一樣的面積,這個樓層的價格竟然比這個,每平方高出來一百塊錢……”和筱白又指出幾處錯誤,這個是陸良鋭看出來的,最后關于新添加廣告位的提議,和筱白說,“雖然我是第二天來金塔上班,卻是知道金塔的經營理念一直是開源節流。既然目前的廣告位置充足,又沒有重要節點活動需要配合宣傳,就沒有再打申請添加廣告位的必要。”

最后說到關于下一期宣傳的重點,和筱白照著陸良鋭說的,原模原樣地重復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主標題不恰當畫面表達意思不清晰,總結來說就是,這個方案漏洞太多考慮不周全被否了。

和筱白把人打發走了。

等辦公室門關上了,和筱白長舒一口氣,給陸良鋭打電話匯報進度,“我照你說的做了,訓人的感覺原來這么爽啊,當領導就是好,說錯了也沒人反駁。”

“這就知足了?”陸良鋭那邊有說話聲音,后來聽他說,“停止一下,大家休息一下。”

“你在工作?”

陸良鋭說,“嗯。”

“我沒什么重要事情,要不掛了吧,別打擾到你了。”

“不耽誤。”陸良鋭站起來,去窗戶邊上站著,陽光照在他剛毅的臉上,柔化了堅毅的弧度變得柔和,眼神溫柔語氣輕緩,“我說了是太太打來的。”

“他們會以為你妻管嚴的。”

“這是我的榮幸。”

“嗤,陸良鋭你再說我要起雞皮疙瘩了。”和筱白聽到敲門聲,她對陸良鋭說,“沒其他事情,先掛了吧,晚上回家再說。”

門又被敲了兩下,被從外面打開了,韓進站在門口。

陸良鋭還在問她,“誰進來了?”

和筱白把電話掛了,有些不悅地看著闖入的韓進,“韓經理,有事情嗎?”

“我敲門了,以為你不在就把門打開了。”韓進說,“同一職位兩個經理,我想我們應該明確一下職務內容。”

“好啊。”和筱白早上的舉動,也是這樣的目的,等著韓進來找她談,談兩個人的工作分工。要不,總不能她上趕著去問韓進,“韓經理,我的工作內容是什么啊?”如果她在剛上班真這樣問了,就會得到韓進以老員工的身份,以高資歷的姿態施舍一樣的吩咐,她的氣勢就會弱了,陸良鋭教的,在韓進面前,氣勢要足要比他更拽,才能和他平視。

“很簡單,管理這塊歸我,銷售歸你。”韓進提,又說了些具體的分工。

和筱白點頭,“可以。”

“所以,和經理,上午晨會的話,就不該再是你管的。”韓進站起來,俯視著和筱白。和筱白外面穿著黑色的西裝,里面是件V領的白襯衣,她脖頸里戴著條極細的項鏈,端正的坐姿優美白皙的脖頸,臉上的表情就跟捍衛領地的女戰士一樣。

和筱白輕輕地笑,“我正有此意,銷售這塊希望韓經理也不要再插手,大小方案提議就不辛苦韓經理幫忙操心了,我雖然現在還不熟悉情況,但總要學習的,都被韓經理攢在手里,就不太合適了。”

韓進人很精明,他看人的時候眼神就很直接,他瞧著和筱白的笑,閃了閃眼睛,低了低頭,再抬頭,眼睛里的光更盛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和筱白建議,“下次,請韓經理在敲門三次后,還是沒有被請進,要么就是我不想見你或者不方便見你,請你有這樣的自覺。”

韓進笑得愉快,“我盡量。”他說,“工作談完了,我們談些別的話題吧,你是哪所學校什么時候畢業的?以前在哪家公司做過?怎么進的金塔?”

“現在上班時間,我只談工作,不想和韓經理談其他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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