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在黑夜里撒點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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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在黑夜里撒點兒野_影書

和家俊離婚后,出去打工是幫人開車,往菜市場里面送貨,做了段時間后,他第一次來找和筱白。那時候和筱白剛生完天天沒有太久,對照顧孩子的事情做得不熟練,孩子一哭一鬧她是手忙腳亂的,身材變得臃腫不能與人說的煩悶,和一個隨時在找麻煩的小孩子,一切都讓她又煩躁又抓狂,覺得自己要廢了一樣。

和家俊來家里找和筱白,那天陸良鋭也在家,和家俊只說是來看看小外甥的。和家俊平時節儉,但工資低手頭錢還不是很多,沒有帶太貴重的東西,一只雞和一些滋補的食材,還有幾件小孩子的衣服,他沒經驗買的大了,估計要等一歲才能穿。

“你今天不用上班嗎?”和筱白見到和家俊挺開心的。

和家俊蹲在嬰兒床旁邊,看著小外甥,摸摸他的小手,沒敢太用力,“今天休息了。”

“你給媽媽打電話了嗎?上次我打她電話,她沒接,是不是又去工地上上班了?”和筱白又問弟弟。

和媽的確是又跟著大姐去工地上拉水泥車了,可這話他不能對和筱白說,只是說,“沒有,她最近熱衷于廣場舞,可能是跳舞去了沒帶手機,我有時候打電話也這樣。”和家俊問姐姐,“他叫什么名字?”

“陸和旭,陸良鋭起的。”

“挺好聽的。”和家俊念了一遍這個名字,他轉頭看著這個別墅,又看了看墻壁上的鐘表,趕快說,“姐我走了,你照顧自己和孩子吧。”

“這么快就走啊,中午在這里吃飯吧。”和筱白不想讓弟弟走,從她和陸良鋭結婚,媽媽和大姐以距離遠為借口不肯來,和家俊是在同一個城市,也總以忙為理由,不怎么來看和筱白。

“下午有急事請。”和家俊說著就要往門外走。

陸良鋭看和筱白實在舍不得弟弟,就開口留和家俊,“你要去哪里?我現在做飯,吃過飯送你過去吧。”

“不用不用。”和家俊立刻擺手說,“太麻煩了。”

“一家人,不麻煩。”陸良鋭問了姐弟倆想吃什么,和筱白被陸媽養著不是補品就是燉品,吃得覺得油膩,想吃清淡些的,和家俊說不挑食什么都行。

“那就湯面吧。”陸良鋭去擇菜、開火、做飯。

“我過去幫忙吧。”和家俊說。

和筱白說,“不用,他經常晚上給我做飯,一個人可以的。”就讓和家俊坐著,問了些他工作的事情,還有住在宿舍的情況,說了那套小房子,“要不你搬過去住吧,租給別人也沒多少租金,給你住著至少方便了。”

“在宿舍挺方便的。”和家俊說,其實他早已經從宿舍里搬出來了,在外面租了地下室住,白天給菜市場送貨,晚上還能跑點私活兒。

陸良鋭下了湯面條,窩了兩個雞蛋,姐弟倆一人一個。

吃過飯,陸良鋭果真說要送和家俊走。上了車,和家俊尷尬地對姐夫說,“我沒什么急事兒,送我回倉庫就行。”

“行。”陸良鋭選了輛平價些的車子開,不至于太招眼也不至于和家俊太不安。和筱白的白天和黑夜都被突然添加的小孩子占據了,她有時候也會念叨著:不知道家俊工作怎么樣,大姐和媽媽身體怎么樣,谷雨和婆家相處得怎么樣,小寒在哪里有沒有照顧好自己……

和筱白心里可能也清楚的,她的家人正在漸漸刻意地疏遠她,在學著不依賴她不要她了,為的是不給她添加累贅,不讓她婆家,因為這些娘家的瑣碎事情為難她或者是瞧不上她,覺得她是小門小戶的小家子氣。

這可能是和筱白當初猶豫要不要嫁給陸良鋭,最讓她為難的地方。她走進陸家光鮮亮麗的世界,就要和過去的家庭有些割舍,她舍不得她不想。

“你今天來找你二姐,是不是有事情?”陸良鋭問和家俊,他特意用了二姐這個稱謂,而不是直接稱呼她為夠夠。一個別人至若珍寶的物件,突然被其他人占了,總會讓別人心里失落不舒坦的。

和家俊肯定地說,“沒事兒,就是想她和天天了,過來看看他們。”

“她成了我的妻子,做了陸家的兒媳婦,同樣還是和家的女兒、是你們的姐姐,這個是沒有改變的也是不會改變的,她沒變,你們也不需要改變。她成了陸良鋭的妻子,和和家的女兒,這是不矛盾的,是不用必須讓她二選一的單選題。”陸良鋭說,“她需要,你們需要她。”

“我們能照顧好自己。”和家俊偏著頭,瞧著車窗外,說,“過去我二姐吃過不少苦,現在日子好了,這就夠了,就讓她安安心心地過好日子吧。其他的人和事情,別再讓她管了,我們會拖累她的。”

“如果她覺得自己嫁了個家境充裕些的人家,就不再理會娘家人的死活,那她就不是和筱白,不是和夠夠了。”陸良鋭又問他,“是不是有麻煩了?我不和她提。”

“小事兒。”陸良鋭又問了一遍,和家俊才猶猶豫豫地說了,“我想在菜市場租個攤位,賣菜,我一個人拿不定注意想來找二姐,讓她給我點主意,這生意能不能做。”

陸良鋭問了那個菜市場的位置,附近有四五個比較大些的小區,又是在主道路旁邊,菜市場的規模算是較大的,真開一個應該不會差勁的。雖然和家俊堅持錢已經籌夠了,陸良鋭還是給了他十萬塊錢,并且說,“做生意手頭還是要有些錢周轉,既然想做生意,該準備的還是要準備齊全,才有做生意的樣子。這筆錢算是你二姐,給你的入股,分的紅你就買些東西,常去看看她和孩子吧,她肯定很高興。”

“謝謝姐夫。”和家俊保證,“我肯定好好干,不會讓你的錢打水漂。還有以前欠你的三十萬,我一定都還你。”

那三十萬,是和筱白向陸良鋭借的,現在他們已經結婚了,那筆錢自然就算了。可和家俊今天又提起來,說會還給陸良鋭。陸良鋭清楚,這是和家俊在給和筱白掙面子呢,意思是,我姐不欠你錢,你別因為這筆錢瞧不起她,日后拿話奚落她。

“如果不是這三十萬,我還找不到糾纏她的借口。”

和家雖然不是特別富裕的人家,兄弟姐妹幾個又是都吃過苦的,但他們的關系是真的好。陸良鋭不由得想起自己家,他和陸爸糟糕的關系還要繼續僵持下去嗎?他和陸良鋒是不是一輩子都要這么形同陌路了。

在感情的世界里,和筱白從來不貧窮,真正貧窮的是陸良鋭,他喜歡的就是和筱白身上的溫暖勁。勁,和筱白以前總說的一個字,陸良鋭現在有些明白了。

陸良鋭記不起來有多少年沒和陸良鋒打過電話,陸良鋒的情況他都是從陸媽那里聽來的,還是不情愿被強制說來聽的。“你在哪里?下周天天滿月宴,你有沒有時間回來?”

陸良鋒很默契,他知道陸良鋭不想見到他,所以在陸良鋭開始回陸家住在隔壁的別墅里開始,陸良鋒就鮮少回家,反正金塔是做房地產的,一個住處是最容易的事情。“喲,你肯邀請我啊,不怕我砸場嗎?”陸良鋒心里高興,嘴上卻欠嗖嗖地說,手里揪著旁邊的植物。

“和家那邊,都誰來?”又打趣了幾句后,陸良鋒試探著問。

“應該都會來。”陸良鋭不滿,“讓你回來就回來,怎么這么多話。”

“好好我回去,是你求我回去的啊。”

陸良鋭送完和家俊,直接去上班了,剛到公司,就接到和筱白的電話,她問,“家俊有沒有和你說什么?他今天來是不是有事兒啊?”

“說了。”

“什么事兒?他為什么不和我說。”和筱白有些生氣,要打電話給和家俊。

“他就是擔心你這樣,你現在還在家帶孩子,知道了也幫不上忙。”陸良鋭說,“他想在菜市場租個攤位賣菜,想問問你的意見。”

“哪個菜市場?在哪條路上?他錢夠嗎?蔬菜怎么進?是自己去進貨還是別人送?靠譜嗎?”

還是那個和筱白啊,陸良鋭笑得不行,“我替你考察過了,家俊是個心思細的人,心里沒數的事情,他不會做。”

“哦。”和筱白蔫蔫地問,“你到公司了吧?”

“剛到。”

“那你上班吧。”很多女孩子或者女人是這樣,結了婚,好像就被娘家剖除在外了,就不算那個家的一份子了,歸到丈夫的姓氏的家庭里了。

經過段時間的準備,和家俊的菜攤子開張了。和筱白有時候帶陸和旭遛彎時候,會過去瞅瞅,遇到他忙的時候能幫忙看會兒攤,菜市場里人多氣味大,陸和旭喜歡熱鬧,把他往籃子里一放,和筱白背著他,他就能高興得不行。

陸爸陸媽是知道的,他們心里或多或少是有些不樂意的吧,會嫌菜市場里不衛生不該帶陸和旭過去。可他們只要嘴上不提,和筱白就當不知道沒察覺出來,后來陸爸陸媽就一直沒說,可能是陸良鋭做工作了。

后來和筱白去了壹號公館上班,忙起來就鮮少再去菜市場看和家俊,碰到個周末清閑些了會過去看看。和家俊人勤勞不偷懶又能下死力氣,以前是悶頭做工作不怎么愛說話,自己做生意后話說得多一些,比著旁邊別的老板,還是顯得內斂放不開了些。

和筱白去了,就替他叫賣,她沒尷尬,和家俊倒是臉通紅的。

和家俊隔壁攤位是個女孩,以前沒見過她,這幾次去常常見到。她人不高不瘦也不算特別胖,普通的長相普通的氣質是個很普通的女孩,但是她嗓門大愛笑聲音爽朗清脆,“姐姐,你是來找和家俊的嗎?他去廁所了。”

“哦。”和筱白替和家俊,站在攤位前面,幫著賣菜。她悄悄觀察女孩,心里存著疑惑和高興,和女孩聊天,知道了這攤位是她父母的,媽媽生病住院了,爸爸在醫院照顧著,她來看幾天。

和家俊回來了,瞧見和筱白挺開心,“二姐,你怎么來了?”

“大姐要送晴晴過來上學,我現在去接他們,下午你早點下班,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和筱白又叫旁邊的小姑娘,“你叫芳芳是吧,晚上如果沒事兒,也一起來吧。”

“好啊。”小姑娘爽快地答應了,眼睛瞧著和家俊。

晚上吃飯時候,陸良鋭沒去,小姑娘也沒去,只有和筱白姐弟三個和晴晴。和筱白對大姐說了小姑娘的事情,大姐問和家俊,“她是不是喜歡你?”

和家俊耷拉著腦袋,“不知道。”

晴晴在旁邊吃飯,她說,“肯定是啊,如果是我,不是喜歡的人,我才不會幫他的忙呢,巴不得他賣的不好呢。”

大姐不讓晴晴說話,她問和家俊,“你沒問問?”

“不用問,肯定不是。”

說讓去家里住,大姐說為方便,想住在學校附近,和筱白多給她們交了幾天的房費,說晴晴剛來上學應該不習慣,讓大姐多留下來陪陪。

晴晴問和筱白,“二姨,我開學那天,你會來送我吧?”

“肯定送你。”

“姨夫也會來嗎?”

“如果有時間應該會去的。”

晴晴笑著說,“我就知道二姨最疼我了。”

和筱白送和家俊回去,路上,和筱白問他,“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的?我看這姑娘挺好的。”

“我們沒有結果的。”和家俊說,“才見幾次你就感覺出來她人好了,她的確是個好姑娘,但是我……我結過婚離過婚,人家一好姑娘,別耽誤人家了。”

“你又沒問,怎么知道人家介意這個。”和筱白教育他,“你只是離婚了,又不是殺人放火了,為什么就不能重新開始的權利了。我覺得這姑娘挺好的,你要是錯過了,可能真不會有了。”

隔了段時間,和筱白再見到和家俊,旁邊陪著小姑娘,自我介紹名字叫芳芳,隨著和家俊一起叫和筱白二姐。一起吃飯,等著和家俊離開,和筱白問女孩,“你知道我弟弟離過婚吧?”

“知道啊,這沒什么呀。”女孩說,“我喜歡他,和他有沒有離過婚沒關系。和家俊人踏實能干人也勤快,我爸媽也喜歡他。”女孩臉紅著說,“二姐,你們家幾個,是不是都長得這么好看?”

“什么?”

“和家俊啊,你不覺得和家俊長得很好看嗎?”

和筱白一愣,笑著說,“是長得還行。”

就算你再好,總有人不喜歡你,就算你再不好,總會有人喜歡你。

后來,和家俊和芳芳訂婚了。芳芳有個弟弟,還在讀大學,芳芳父母是老實本分的人,知道和家俊有個嫁的不錯的姐姐,更知道這個姐姐的婆家是做房地產的有錢人家,可也沒獅子大開口,說按著老家的規矩,訂婚禮錢給一萬七就行,首飾有三金就行,這在老家是規規矩矩的。這筆錢,和筱白想給的,和媽不讓,說她早就準備好了,給了芳芳家八萬塊錢,和當初給婷婷的一樣。和媽解釋說,“芳芳是個好姑娘沒問咱們多要,可咱們不能因為人家善良就虧待了人家,更不愿意以后讓她知道了我們給別人八萬,扣扣索索給她一萬七,心里不舒坦。好事兒,就風風光光的辦。”

芳芳嗓門大,做起生意來是好手,和家俊話不多,就負責進貨收拾攤子的體力活兒,買了輛車幫人拉貨,夫妻倆都不是怪脾氣的人,和和氣氣地,日子過得還不錯,在A市供了套房子。

和谷雨兩個孩子沒有間隔太長時間,十一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和谷雨剛生產完還在做月子,就懷上了二胎。和筱白那時候也有了陸和旭,知道的時候和谷雨肚子已經很大,她打電話罵了孫金鑫一頓,被掛了電話,又給和谷雨打電話,和谷雨就是哭,說害怕生產說身體難受。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父母擔心女兒嫁得遠,就是擔心有一天你在那里受了委屈,卻沒一個人能及時趕到,為你撐腰。和家俊是家里唯一的兄弟,和媽大姐身體不方便去,就帶著大姐家的斌斌去了孫家。回來后,一家人等著和家俊講,一直溫吞吞的和家俊氣得不行,說孫家人不把和谷雨當人只當生孩子的機器,還必須生男孩。

后來和谷雨生了,二胎還是女兒,公婆不管丈夫不看,和谷雨要同時看兩個孩子,一個哭另外一個跟著哭,她日夜操勞看著比大姐還要憔悴。有一天是和谷雨主動給和筱白打電話,她哭著說,“二姐,我怎么辦?我受不了了。”

“這樣的日子,你過夠了嗎?過夠了,就離開吧。”

“可是孩子……”

“永遠是你的孩子。”

和谷雨提了離婚,只要兩個孩子其他東西一樣沒要,連結婚時候娘家置辦的物件也沒帶走,只帶著兩個孩子。和谷雨離婚后,帶著孩子也來了A市,和媽大姐也在A市,租了兩處房子,幫忙照顧著。

和家俊家添了個女孩,很可愛都說長得像姑姑。家里添了孩子事情就多,菜市場的攤位離不開人就退了,學人家開起了轉轉小火鍋,按人頭算隨便吃,落座二十,這樣的好處就是,只用晚上出攤,白天就是在家準備材料,時間能輕松些。

家里沒事兒了,和家俊繼續去拉貨跑車。大姐谷雨和芳芳幫忙,都出去擺攤了,和媽帶三個孩子,晴晴斌斌休息了也過來幫忙。和谷雨大學學的電子商務,錯過了網購大潮的初期,趕上了如火如荼的時候,開了家淘寶店,陸良鋭給找的供貨源,經營得還算不錯,后來和筱白又用自己在金塔的工資,幫忙添了三五萬,讓她供了套房子,讓她們母女三個住。后來聽說孫金鑫找來求復合,被和谷雨罵了一通給趕走了,和筱白是在晚上知道的,去觀察和谷雨的情緒,沒發現有什么不對勁。

晚上一起吃飯,幾個小孩子在旁邊玩丟彈珠,搖搖晃晃得像個不倒翁。這邊,和谷雨倒了一杯酒,她說要敬和筱白。

“別喝了,太多了。”和筱白要給她換白開水。

和谷雨搖頭不讓,她哽咽著說,“二姐謝謝你,你是對的。過去,是我不對,對不起。”

說得大家眼睛里都帶著眼淚,和筱白在備孕,本不該喝酒的,可她還是喝了,“酒我喝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誰也別提了。你是我妹妹,我幫你是應該的,現在你也幫了我的忙不是。”陸和旭剛會走路,說要護腳,鞋子是和谷雨做的。

正吃著飯,和小寒回來了,她現在可是大忙人,是林澤的經紀人……

過去糟糕嗎?糟糕啊。

現在呢?當然不啊。

苦嗎?咬咬牙就過去了。

人應該向向日葵學習,永遠向著太陽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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