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斥聲后,整個山林再度寂靜下來,只是偶有不知名的鳥兒飛來飛去,啼叫兩聲。;;
藏身樹干地下的衛康,此時有些茫然。
箭神的名頭,那該是夜鶯組織沒錯。可是剛剛那亂哄哄的議論實在不像是他認知中的那個夜鶯組織該有的氣質。幾個聲音又都透著幾分稚嫩,明顯年紀不大,三男一女的性別構成,頓時讓衛康心里有了數。
好大膽的小鬼!
衛康有些惱怒,他們還在找這幾個小鬼算賬,沒想到他們居然主動伏擊起城主府的人來。至于這箭神為名的家伙,是真是假衛康一時間還無從判斷。不過僅從自己能避過那一箭來看,倒也不用太過于畏懼。
衛康心下冷笑著。幾個少年的舉動,在他看來當真是極其幼稚。伏擊布置得倒是不錯,只可惜沒能一擊拿下自己,那么再接下來,誰會占據主動可就不好說了。
衛康重新審視著身遭的壞境。他可不是只會跟在衛仲身邊端茶遞水猜主子的心思。如果不是始終最出色地完成衛仲交代的各類事宜,他絕不至于成為衛仲最信賴最器重的十二家衛之首。
衛康執行過各種各樣的任務,經歷過各種各樣的場面。
魄之力的境界和異能只是決定對決勝負的一部分因素。環境、經驗、決斷、情緒……都有可能成為決定因素。
路平幾個,縱然有看不透的境界,有罕見的血脈。有強橫的異能。但是。他們終究只是幾個小鬼。就沖他們在大敵當前還在那里毛躁的嘰嘰喳喳,衛康就不覺得他們會是多么難纏的敵手。
如果不是聽到了一個他們以外的喝斥聲音,如果不是在情報中知悉有楚敏這么一號人物或許和他們在一起,如果不是有疑似夜鶯的箭神,此時的衛康甚至不懼和他們正面對敵。
但是對方的陣容中明顯有其他角色,這樣他不得不繼續謹慎行事。接下來,就是借這對方刻意營造出的環境,很好的隱蔽自己。然后將對方逐個擊破。那幾個小鬼的毛躁,一定會讓他們露出破綻,衛康堅信。
那么首先……
衛康已經看準了一個方向,正準備向這邊移動,寂靜的山林間忽然又有聲音傳來。
“在這里了。”一個聲音說道。
什么在這里了?
衛康連忙收起剛要邁出的腳步,對手似乎要有什么新的舉動,那不妨再多觀望一會。
結果緊跟著,衛康就感覺到自己頭頂上人影晃動,跟著竟有一只手從兩個交錯樹干的縫隙中伸出,正指著他說道:“這不是嗎?”
緊跟著就有一個腦袋擠在那縫隙。望著衛康那張愕然的面孔,點了點頭說:“是在這。我看到了。”
暴露了?!
即使那張望著他的臉和那根指著他的手指就在眼前,衛康依然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有經驗,他臨危不亂,他迅速觀察環境做出決斷,找到了這么一個他認為十分可靠,絕不會被對手輕易發覺的藏身處。
但是這才過去多久?
沒有任何搜查的舉動,對方似乎就是在那樣嘰嘰喳喳的胡說八道中,就筆直地發現了他的所在。
經驗?
決斷?
藏匿的異能?
隱蔽的技巧?
伴隨著衛康的自信一起,全碎了!
對方陣中有高人!
他只能如此判斷,他不清楚是什么人,不知道怎么這么快發現的他,他只知道眼下他再無回旋的余地,已暴露的他唯一的選擇就是拼命。
俯身樹干下的衛康猛然沖出,瞬間搶到了那道交錯的縫隙前,無論是那臉,還是那手,他都希望用這一擊來轟碎。
衛康的拳轟出。
超快的決斷,超快的速度。
那手、那臉,看起來都來不及做出反應。
拳已至,夾裹著衛康的十成魄之力。但是拳頭的前端卻有風來,從那手和那張臉間穿過,將衛康這一拳的力道鉆出了一個洞!
但是拳沒有因此受阻,拳依然可以繼續向前,只是這道尖銳的風鉆也絕不會就此停下。拳可以轟中那臉,那手指,但是同時也會被這道風鉆給鉆爛。
兩敗俱傷,但衛康不退,他也不能退。
一只手,換對方一只手,還有一張臉,劃算!更重要的是,他要順勢打開一條路。
拳中!
血肉橫飛。
他廢一只手,對方也有人要廢一只手。
而這樣被轟廢的一張臉,很有可能帶走的是一條命。
怎么也值了!
衛康咬牙,忍著手上傳來的鉆心疼痛,手臂向旁一擺。
他的手已廢,這風鉆卻不停,他總不能連整條胳膊都這樣搭進去。
風鉆鉆破他拳頭的血肉,擦著他的手臂飛過,但是緊跟著他看到,對方那手,是完整的,依然在指著他;對方那臉,也是完整的,依然像是在說:在這,我看到了。
橫飛的血肉,僅僅是他的血,他的肉。
斷痕!
異能的名字浮現在他的腦海,衛揚帶回的情報中有提到,摘風學院那個叫西凡的少年,精之魄貫通后竟然掌握了斷痕。
他知道這一點,他沒有忘記這一點。
但是,自己什么時候中的斷痕?
那手的那一指?
不會,那之后,還有那張臉探出來說話,斷痕絕不是在那一刻發動的。
衛康還沒有弄明白,那臉,那手,因為斷痕殘留在他腦中的記憶開始破碎,破碎的記憶中,飛出了一支箭,飛快、銳利,卻無聲無息。
箭神的箭?
對方是如此定義的,但是衛康一開始就躲過了一箭,所以他并不覺得有傳說中的那么可怕,他甚至認為這不會是真的箭神。
但是此時,到底是不是箭神,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從他破碎記憶中突然飛出的箭,他躲不過,他看到時,箭已經飛快插入了他的咽喉。
鮮血涌出,意識迅速開始模糊,衛康知道,自己已經要完了。
絕命信……
雖然來不及寫,但是至少要送出一個消息,總不能讓城主府連自己的死訊都不知道,那影響可就大了。
一只小小的飛蟲,從衛康的袖子里飛了出來。穿過樹干的縫隙,就要向外飛去。
清脆的巴掌聲,聽得衛康心頭就是一悸。
“峽峰十二家衛之首,會有音蟲,不意外。”一人說道。
滴水不漏,果然還是夜鶯……
已經倒下的衛康,望著上方樹干間的縫隙,帶著很多個不解,死不瞑目。
遲了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