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道果

第二百一十章 以誠待人,好心好意,光明正大的姜離

當那道晴天霹靂落在大尊身上時,眾人的第一念頭是“何方高人,竟能擊中大尊?”,但在迅速的神識掃蕩之后,他們發現,似乎這道霹靂并無人為跡象

便是張指玄這等雷法大宗師出手,也不一定能夠完全不留痕跡,至少在場之人還是能發現那么一點痕跡的,而這道晴天霹靂純以自然之力作用,似乎,也許,大概——是大尊真的遭天打雷劈了。

也許連老天都看不過大尊的攪屎棍行為,當空一道霹靂打在他身上。

只有天璇,看著這道霹靂,霎時有所深思。

而大尊則是若無其事般道:“既然諸位皆是同意本座之建議,那便以此行事,三戰定金堤吧。三天之后,開啟第一戰,諸位若有安排,大可借此機會進行。”

那道霹靂似乎完全沒能奈何得了大尊,疾走的電芒在蜿蜒如山脈的龍軀上竄動,反倒為其增添了幾分威勢。

隨著這一句話落下,云霧涌動,包裹著大尊和無支祁乃至下方所有的妖修,化作了一片云海,又在下一瞬間,云消霧散,內中的身影也一并消失不見。

這場圍殺,就此告終,但新的爭端卻是被大尊給掀開了序幕。

無支祁本身被金堤這件道器克制,有蜀王鎮守,單憑他自身之力是決計破不了金堤的,而三品強者則是有所顧忌,不好出手。

大尊在此時出面,卻是完全解決了這個問題。作為最無所忌憚的三品,他完全能夠決定金堤是否存在。

攪屎棍!

眾人心中又一次閃過這個念頭,但也對其無可奈何,只能在金堤之戰上下功夫。

與此同時,郡城上空交錯的雷霆也有了結果,雷神和電母同時在突來的風雨中退去。遠方屬于昆虛仙宮的氣機,也在迅速離去。

一時間,蜀郡之內沒了大風大雨,沒了遮天蔽日的烏云,倒有些劫后余生的兆頭。

但是蜀王等人的臉色,卻是比之先前越發凝重了。

之前還只有一個無支祁,現在卻是連大尊也冒出來了。并且龍宮方面也有三品出現,那大鯤老人若是出手,單憑其妖身,就足以引起驚天之災。

想到這里,蜀王便要請在場的眾人一同商量個章程出來,關于如何應對金堤之戰。

不過還未等他開口,天璇便已說道:“諸位先議,本宮還有要事處理。”

說罷,明月劃空,落向郡城東邊。

郡城那邊也有數道強弱不等的氣機前往同一方向。

凌亂的淺灘上,河水沖刷,拍打在一塊巨石上,也滌蕩著一具靠著巨石的尸骸。

一具只有頭部完好,但脖頸以下皆是骷髏,大量的血肉和臟器散落周邊,染紅水流的尸骸。

月華沉墜,現出天璇的身影,隨后就有雷光閃爍,天蓬長老出現。

他看到這一幕,露出果不其然的感慨和輕嘆,“果然如此。”

是在感慨果然是凌無覺造劫,也是輕嘆這真傳弟子的慘死。

再之后,不過數息的功夫,熾烈的血氣若長龍般垂落,開陽長老手持青龍偃月刀,一身氣機熾烈如日,降臨于此,那血氣在見到凌無覺的尸骸時攀升到極限,單憑氣血的波動,都叫水流沸騰不止。

“誰教給他造劫之法的?”開陽長老低眉垂目,似是要掩去眼中的殺機,低聲道,“某家這孽徒比某家還粗鄙,似造劫這等法門,他可不會通曉。”

言語中,似是在自嘲粗鄙,但那怒意卻是已然要滿溢出來了。

“是弟子。”

黃光落地,云九夜低頭走出,道:“當初弟子渡劫晉升,就是五師弟為弟子打下手的,之后為感謝五師弟,弟子便傳授了他布陣之法,并將陣門相送。”

“是弟子害死了五師弟。”

說到這里,云九夜忍不住露出了悲愴之色,一行熱淚悄然滑下。

而開陽長老則是氣血愈烈,肉眼可見的紅光自周身浮現,如同烈日之光。

也就在此時,姜離乘風而至,那氣血頓時就出現了劇烈波動。

開陽長老懷疑是姜離殺了凌無覺。

云九夜主動承認關系,卻又悄然將自己撇除在外,沒有擔上戕害同門的罪責。反正凌無覺已經暴露,便是他說無關,也沒人相信他的。

既是如此,倒不如主動承認,還順便將話題引到凌無覺之死上。

布陣造劫,可不會讓自己死得這么慘烈,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出手殺了凌無覺。而要說到殺人者,那自然優先懷疑凌無覺想要加害之人了。

他,姜離,是最有動機的。

云九夜自知和凌無覺之死牽扯上關系,已是不可能獲得開陽長老支持了,是以也不能讓開陽長老站在姜離那邊,一番引導,便是要讓開陽長老保持中立。

但是——

姜離此前可是在渡劫,并且觀其破劫時的實力,還順便晉升,外加其本身還有傷勢,他哪怕是時間管理大師,也分不出時間,更沒有多余的機會去殺凌無覺吧?

開陽長老固然被時常笑嘲,本人也是武夫的代表性人物,但他可不會像自己的蠢徒弟那樣莽撞,其人粗中有細,立時就止住了怒意,沒有向著姜離爆發。

“本宮沒對你徒弟下手,單憑他所做之事,本宮完全可以讓其身敗名裂后再以死償罪。”天璇淡淡道。

姜離沒有時間和機會出手,更有可能出手的反倒是作為師父的天璇。

但天璇所言,也不無道理。

并且

開陽長老陡然雙眼怒睜,赤色覆面,身有威凌之意,一雙虎目看向天璇,并無察覺到異狀。

他所容納的關圣帝君道果有著辨別謊言之能,此時天璇坦然以對,全無抵抗神通之狀,那是完全不懼開陽長老的辨識。

當然,也不排除天璇有其余方法瞞過,且不顯異狀,但此前她的行蹤也一直可查,真要是讓開陽長老調查,他也查不出什么來。

姜離聽到天璇之言,當即就接道:“弟子此前身在城中,渡劫晉升,也是決計無法親身來此的。不過介于弟子和五師兄的矛盾,也不排除他人代為出手的可能,長老若要查,弟子愿意配合。”

姜某人以誠待人,所說的,自然也是真話。

他確實是一直身在城中,沒法親身來此,來這里的,只是他的元神而已,和他的身體無關。

便是用世上所有的測謊能力進行辨別,也只能得出此言為真的結果。

同時,姜離早就做了進一步的準備,甚至隨時可以修改記憶,便是開陽長老追問,也得不出姜離殺凌無覺的結果。

“另外,弟子麾下還有曾在陰律司任職的勾魂使者,可由其勾魂引魄,看看能否尋到五師兄的一縷殘魂。”姜離又是十分熱心地建議道。

“你倒是好心。”開陽長老低沉說道。

“可談不上好心,人死萬事空,老五已經死了,往日恩仇,自然也是隨之煙消云散,這是其一,”姜離從容回道,“其二,老五雖死,但長老猶在,弟子沒有以德報怨的寬容心,但若是以此來換開陽長老一個人情,也是值得的。”

他說得極為敞亮,雖沒有什么仁者之心,卻自有一種光明正大的堂皇之意。

如此坦然的言語,倒是對了開陽長老的性子,也去了他的懷疑。

這天璇門下,可謂是一脈相承,沒一個心眼大的,姜離真要是愿意以德報怨,反倒令人懷疑。可要是牽扯上開陽長老的人情,乃至是支持,那就另算了。

心眼小歸心眼小,但真要是有足夠利益,也不是不能偶爾大度一下的。

更何況,凌無覺已經死了。

一番連消帶打之下,云九夜的引導被無聲化解,不顯波瀾,反倒是讓開陽長老打消了懷疑。

“另外,弟子私以為,五師兄雖是死于此處,但未必是造劫之人,”姜離再接再勵,十分好心地道,“也許···是五師兄發現有人造劫,欲要阻止,卻因兇手太強,反遭其殺害呢?”

開陽長老忍不住面皮一動,以他現在這等怒火燒心的心情,都有一種倒吸一口涼氣的沖動。

凌無覺見人造劫,欲要阻止,那自然是不存在的,這是姜離想要以此來讓開陽長老送人情。只要你愿意接這人情,凌無覺就能洗白,不至于死了還身敗名裂。

連開陽長老本身,也不會因這弟子之過而聲名受累。

對于想取自己性命者還能做出如此決定,開陽長老這長輩竟是都有種受寵若驚的錯覺。

他動起心來。

但在下一刻,開陽長老又自嘲著搖了搖頭,“沒必要。違反門規者,合該身敗名裂,我關武陽既然教出了個忤逆弟子,就活該為此負責,這蠢貨既然做出此事,也不配擔上美名。”

“某家一生不一定敞亮,但還沒到沽名釣譽的地步。”

身上的氣血波動逐漸平息,開陽長老收起了偃月刀,一步步走向那具尸骸,為自己的徒弟收拾遺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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