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父正講的開懷呢,衙役就匆匆跑了進來,一頭的汗,在這還不暖和的節氣里,可真難為他了,一進門就把那文書送上去,并按照縣令的話,原原本本敘述了一遍。
衙役被人安排下去,張父看了看文書,以為兩個孩子看不懂,又給解釋了一番,這堂課也就只能停了,張小寶和王鵑二人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思考應對辦法。
“小寶,那縣令說讓我們轉移走一部分,你怎么想的?”王鵑考慮這么做的后果,那轉移走的黃瓜秧子似乎不好活。
“我同意,轉移走,把一間房子里的黃瓜轉移走,轉移到別人家夏天的黃瓜地里,今天就弄,上面的黃瓜不摘下來,就那么擺著。”張小寶同意了。
“會被凍死的。”
“對呀,就是讓黃瓜秧子凍死,那就是祥瑞,剩下的那些我們繼續吃,還能吃不少時候呢。”張小寶對著王鵑眨眨眼睛說道。
“聰明,能當騙子的人就是不一樣,那房子若是想要讓人看,就需要拆了,工程太大,挪出去一塊地的秧子,就少損失不少錢呢,現在可是青黃不接的時候。”王鵑這下明白了,伸手捏了捏張小寶的臉,夸贊著。
張小寶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被捏著,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把莊子上的那些莊戶都告訴到,讓他們別傳出去,比如別人的激將法了,恐嚇了,利誘了,這個事情你來安排,你熟練。”
“好吧,可是那天還有葛莊上的孩子在那里看呢,這可怎么辦?”王鵑對這些東西確實熟悉,突然間就想到了那天的外莊人。
張小寶也懊悔地一拍腦門,失誤了,當初就沒算計到那么多,那孩子回去一定會對別人說的,家大人也就知道了,萬一來調查的人閑的沒事兒,去問葛莊的人可怎么辦?這都是很有可能的。
“咋弄?”王鵑也想不到辦法了。
“是呀,有什么辦法呢?該如何應對呢?收買葛莊?不容易啊,得了,那黃瓜秧子已經被縣令大人提前給弄到了縣衙,在那里面種著呢,就這么干。”
張小寶那小手不停地在腿上彈著,這是他的一個習慣,遇到難題都會如此,最后終于是想出了個辦法,王鵑也點頭同意。
“已經被縣令……?好,懂了,那就這么辦,把那一屋子全挪過去,多弄兩輛車,現在有的地方雪也開始化了,讓縣令找塊好點的地,把黃瓜摘上,注意保溫,等上面的人來了,還有黃瓜秧子活著就更好了。
一切的事情和我們莊子都沒有關系,真要有人來莊子看,我就一把火都給燒了,這方法說什么都不能泄露出去,除非能換到讓咱們動心的好處,這方法可不僅僅能種黃瓜。”
兩個人拿下了決定,讓人找到那個衙役,今天就不招待他吃飯了,給了二兩銀子,讓他把這個事情馬上回去告訴給縣令,讓縣令安排一切事務。
衙役也知道事情有點不好辦了,拿了錢,喝上一肚子水,騎上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的馬,又急趕回去。
等著衙役走了,張小寶和王鵑也開始忙碌起來,這種事情就無法估算了,尤其是張小寶在對本州下來的人沒有任何了解的前提下
一捆捆的柴火被堆在后面的地旁邊,只要有任何不好的消息傳來,就會點燃這些柴火,還有的人已經把一些木頭頂在了墻上,到時候就把墻給推dao。
等著一切都準備妥當,天已經黑了,張小寶和王鵑兩個人算是松了一口氣,躺在炕上也不看書了,早早休息。
三水縣,衙門這里程縣令也得知那邊的事情,想了想,最后在河邊的地方給圈出來一塊地,先讓人除雪,再把下面的土都給挖出來,用火把最低下的凍土給烤化,挖出來的土稍微處理一番,重新填回去,一切就算妥當了。
第二天,張家莊子這里的莊戶都動了起來,幫著把一棵棵的黃瓜藤子從土中小心地挖出來,下面都帶著土,上面的架子重新打好,放到車上,車的周圍用布擋住,一車車的開始往縣城那邊運。
車上的東西金貴,車走的速度是慢了又慢,結果整整一天都沒趕到地方,夜晚降臨的時候,還要看看周圍是否有人,點上些火給車上的黃瓜秧子保溫。
在次行動宋靜功和王家的管家親自壓陣,兩個人也不敢睡覺,只好坐在火堆的旁邊守夜。
“王管家,渴了吧?吃根黃瓜。”宋靜功從一輛車上摘下來兩根大黃瓜,也不洗,就用手在上面搓一搓,把刺弄掉,張嘴咬一口,嘎巴嘎巴地嚼起來。
王管家接過黃瓜,又擔心地看著剛才被宋靜功打開過布縵的那個車,想了下,問道:“宋公子,那車上會不會進去涼風?”
“管他會不會呢,其實這些東西運過去,就不要指望再運回來,就是應付一些人,有幾個活著的就行。”宋靜功滿不在乎地說著,口中嚼著黃瓜,聲音不仔細聽都聽不清楚。
王管家琢磨了一下,點點頭“宋公子說的是,總歸不會拿回來了,那正好,趕車的人一個人一根。”
那輛剛才被宋靜功打開的車,再一次被打開,趕車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大點的黃瓜,摘下來,挨個發。
這些人就圍著火堆,邊吃邊聊,等著馬休息的差不多了,再次套上,趕車向前,在半夜的時候才到地方。
宋靜功和王管家本以為要在外面呆一晚上,明早再說呢,誰知道車隊剛一到,有衙門的人過來接,一支支的火把點起來,直接向那河邊圈出來的地而去。
這邊早有人在那里等著,程縣令也親自過來了,他還真沒看到過黃瓜秧子,這些日子黃瓜到是沒少吃,看到車隊過來,讓人把周圍的地方看好,不準任何其他人靠近。
隨著一輛輛車上的布被卷起來,那些黃瓜秧子出現在眼前,吃黃瓜和看到長黃瓜的秧子是兩回事兒,一見到這么多上面還掛著黃瓜的秧子,除了送來的人,其他的包括程縣令在內的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果然不一般,看著就讓人覺得舒服,恨不能馬上就親自摘下來一個嘗嘗。”程縣令感慨了一聲,周圍的衙役和縣丞也都點頭,尤其是縣丞,他已經決定了,明天天亮的時候就帶著母親過來看看,雪中的這種蓬勃的生機,實在是太讓人震撼了。
隨著縣令的一聲令下,衙役們開始把一棵棵的秧子送到已經挖好的坑中,在上面稍微澆一點從屋子中拿出來的不那么涼的水,又用車上帶來的布在周圍圍一圈,上面也給擋住。
做完這一切還沒結束,在布的外面點燃一圈的火,每隔五步安排一人看守,不能讓火把布燒了。
“大人,這邊已經做完了,夜深寒重,還是回去休息一下。”縣丞找了兩件厚衣服,把自己包裹起來,決定守在這里,勸著程縣令回去。
程嶺祥點點頭,準備離開,走出去幾步,又回來了“算了,我回去也睡不著,讓人去弄點吃喝,我等就在這里守著吧。”
程嶺祥實在是不放心,今日才十一,還有四天的時間,最讓人擔憂的就是這第一晚,挺過去了,那就都好說,明天也照著樣子來弄,挺不過去,上面來人時就有點麻煩。
宋靜功一行人到是不在乎,各自找地方去休息,連續的趕路,人困馬乏。
第二天那耀眼卻無法讓人感到多少溫暖的太陽升起的時候,程縣令揉了揉發紅的雙眼,把布扒開一個縫隙向里看,看了幾眼也沒看明白是否成功了,只好叫來一個懂農事的人,這人只掃一眼就清楚個大概。
“大人,估計有三成的秧子三天左右就會死掉,剩下的還不好說,能挺過十天的估計有兩成就不錯了。”這人仔細了考慮了一番,對著程縣令說道。
“好,好,那就好,死三成就死三成吧,到時哪個要死了,就把上面的黃瓜都摘下來,大的留著做菜,小的就腌起來。”
程嶺祥聽到還有能堅持很長時間的秧子,算是徹底放心了,半瞇著眼睛讓人給送回衙門后面的住所,其他的事情都交給縣丞。
縣丞張明升見這里自己官最大了,也放心地瞇了一會兒,等日頭高一點,讓人回去接母親過來看看。
一會兒的工夫,張母來了,老太太年歲并不大,還沒到六十呢,身體卻是不怎么好,從車上被縣丞張明升扶下來,就左右看看,問道:
“我兒,叫娘過來何事?是不是惹禍了,放心,有娘在,娘給我兒做主,實在不行娘就去求你舅舅他們。”
從這兩句話上,旁邊已經過來的宋靜功就知道這老太太出自書香門第,想到自己什么親人都沒有,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如果自己娘也在的話,一定也會這么護著自己。
“娘,孩兒沒惹禍,是好事兒,娘,您隨孩兒來,孩兒帶您看看好東西。”縣丞扶著母親一點點走到那布擋著的地方,輕輕拉開一點縫隙,讓母親往里看。
“黃瓜,這么多的黃瓜,我兒,這可是真的?誰那么大的本事,在這時節種黃瓜?我大唐之福啊。”張母向里一看,那原本有渾濁的眼睛登時就明亮了不少,激動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