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王兩家莊子一同觀賞著舞獅子高興時,三水縣縣城中顯得要更加熱鬧。
司功參軍陳永頭還疼著呢,就被外面的聲音驚醒,迷糊中被程縣令邀請出去與民同樂,眾人出來時,街道上面早已是人山人海,無數盞燈籠把這縣城照的如白日一般。
二十萬響的鞭炮被程縣令分成幾份,每隔一段時間就放一次,讓縣城更加喧囂,舞獅子的隊伍也有好幾個,還有各種表演雜耍的人不時引來一陣驚呼。
陳永等人現在根本不想參與到這種歡樂當中,聽著各種聲音,只覺得頭疼欲裂,卻又不得不咬牙堅持,被冷風一吹,胃中一陣痙攣,干嘔幾下,鼻子眼睛都難受。
“大人,您看,這出祥瑞的地方是不是比往常熱鬧了?”程縣令看著這些人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是在強撐著,就算這樣,還不打算放過,在旁邊詢問著,來消耗他們的精力。
陳永勉強讓自己的臉上出現點笑容“程縣令說的是,百姓能如此高興,這都是圣上治國有方啊,哦,程縣令也是盡了許多心。”
“陳大人過獎了,治理地方,讓百姓生活安康,這都是下官應做的,來人啊,再燃放五萬響鞭炮。”程縣令謙虛了一句,招呼著那邊燃放鞭炮。
劈里啪啦的聲音就響在眾人的耳邊,喝多了的人就覺得眼看控制不住要吐出來了,關鍵時刻,有人遞上來一根黃瓜,眾人連忙接到手中咬上一口,終于是舒服了。
可還沒等著他們緩過勁呢,又有人呈上酒,程縣令先端起一碗,向著京城的方向拜了拜,說道:“諸位大人,今日百姓能如此高興,都是圣上皇恩浩蕩,下官先敬皇上一碗。”
話音一落,他當先把那碗就干了,其他人一看,想要不喝,卻不敢,只好也跟著仰頭灌進去,這一碗酒下肚,一個個咬牙挺著,不讓肚子里的東西吐出來,這酒可是敬皇上的,吐了是什么意思?
有人又送上黃瓜,沾了些辣醬,吃到口中好受點,那邊的程縣令等大家緩了緩,再次舉起碗“諸位大人,今日月圓,下官祝我朝百姓合家團圓。”
他喝了,陳永等人都要恨死他了,深吸兩口氣,再次仰頭把酒給弄到肚子里,都忍著吐,看著程縣令,怕他再次端起酒,還好,程縣令這回沒有繼續端酒,而是與眾人閑聊起來。
聊了一刻鐘,就在陳永想提議進去的時候,那些歡樂中的百姓里面出來了幾個人,有人拿著一羅碗,有人抱著酒壇子,到了近前,走出一老者,胡子與頭發俱白,命人把酒倒上,端一碗對著眾人說道:
“小老兒乃是這三水縣中一平常人,大家都說多虧了諸位大人把這方治理的安穩,小老兒代三水百姓敬大人們一碗。”話一說完,他把酒給喝了。
程縣令跟著接過一碗酒,想都沒想也喝掉,其他人一看就知道,程縣令認識這個人,那酒不會有毒,不然他程縣令絕對不會喝,百姓敬的酒,喝吧,于是這一會兒,三碗酒又灌到肚子中。
看看差不多了,程縣令這才放過他們,提議回到衙門中賞月或休息,一行人如遇大赦般地轉身而回,到了衙門中,紛紛婉拒程縣令的飲酒賞月邀請,回到房間中倒頭就睡。
衙門中的人按照縣令的吩咐,在每個人的屋子中點了不少的熏香,門窗緊閉。
這些喝多的人本來睡的就不舒服,胃中如翻江倒海,熏煙一起,沒過一會兒,一個個都狂吐了起來,這一吐就控制不住了,有人侍侯著喝水,喝完再吐,直到把肚子中的東西都吐掉,還在那嘔呢。
程縣令這邊也不好受,一回來同樣把東西都吐掉,只不過吐過之后并未直接就躺下,讓人燒了一桶熱水進去泡著,還有人給揉腦袋,一口一口地喝著熱湯,出了一身汗,又排了幾次尿,終于是舒服了。
這才在別人的捏背揉腿中睡去,不時的還有人用溫的毛巾給他擦臉。
正月十六,程縣令巳時起來,晃晃腦袋并不覺得頭疼,喝點小米粥,吃點黃瓜咸菜,又吃了兩個肉包子,知道陳永那些人還無法醒來,又回去瞇了半個時辰,到午時,命人準備好車輛,他親自去挨個把人叫醒。
一夜宿醉,又餓了這么長時間的肚子,從州中來的這些人睜開眼睛就覺得頭都要裂開了,用熱毛巾擦了下臉,就迷糊中跟著程縣令來到了觀水閣。
下了車看到這地方知道是吃飯,原本都不想吃的,可架不住肚子餓,也清楚,越是不吃東西就越難受。
等著一道道的菜上來,眾人發現,今日吃的是全雞宴,十六道菜全都是各種方法做出來的雞,程縣令再次勸酒,他緩過來了,這次吃的東西少,眾人本不想再喝了,架不住這個場面,一點一點地喝著,吃雞時發現,都是又甜又膩。
昨天的醉酒一直沒舒緩過來呢,有幾個喝著喝著就又多了,勸菜就吃,勸酒便喝,還看著別人,誰少喝了就過去敬,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時辰,除了衙門中陪著的人,全倒了。
程縣令沒把他們送到衙門,而是裝上車,拉著向那真正的羅水河行去,那邊的冰差不多都化掉,已經準備好一艘船。
坐在車中一顛簸,那些人繼續吐,如此這般折騰到半夜,終于是到了河邊,一個個給拖上船,一夜就算是過去了。
宋靜功也跟著到來,把小公子給寫好的詩背下,準備明天開始進行另外一番招待。
******
正月二十,春雷咋響,第一場春雨飄然而落。
“五天了,看來程縣令已經拖住了那些人,再有幾天他們該離開了吧?”王鵑聽著雨點打在窗戶上的聲音,放松地說著。
“差不多,昨天傳回來消息,不是說那邊的人每天都喝醉么?宋靜功這下應該出名了,也好,以后做起事情有點名聲要順利一些,外面的雨看樣子不大,弄不好這邊也要跟著旱一旱。
等停了出去看看,莊子上哪個地方還適合挖坑,多存點水,今年太行山東面、河南那邊都是大蝗加干旱,萬一把我們這也弄成那樣可就麻煩了。”
張小寶還是在擔心著,歷史書上寫的是那樣,可誰保證那寫的人就真的都寫出來了,真正的事情或許只有親身體會才知道。
“也好,就算是不旱,也可以留著養東西,我這到是有一張圖,聽著他們說的畫下來,也不知道準確與否,等天暖和了,你就跟我在莊子上到處走走,我好畫圖,來看看吧。”
王鵑說著話,把她那張圖取出來,當初是為了插火把才畫的,在上面看了看,指著一處地方“就這吧,我家那里,離河也不算遠,挖個溝就能引過去,趁著化雪。”
張小寶于一旁看了也點點,算是訂下來了,至于是否合適,還要親自到那邊查看一下。
******
正月二十五,天氣晴朗,春風柔柔。
縣令程嶺祥對著漸行漸遠的隊伍還在不停地揮著手,直到看不見了,這才把手放下,長出一口氣,回頭看看衙門中的人,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身子晃晃差點摔倒。
他終于是完成了任務,把人在這邊給生生拖到離開,十天啊,這十天過的,就跟過了十個月一樣,每天都要安排新的東西,吃喝玩樂,衙門中只留下縣丞一個人處理政務。
期間,司功參軍陳永等人幾次提到要到那出了祥瑞的莊子上看看,都被自己想辦法給拖延了,結果酒一喝多,大家也就忘了,唯一讓自己沒想到的是主薄趙祥。
當初還擔心他會秉公辦事兒,帶人去莊子呢,沒想到自己第六天喝多起不來的時候,他竟然幫著自己招待人,酒量那叫一個大呀,把所有全灌到了,他還跟沒事兒人一樣,從來沒聽說過他能喝,也從未見他喝過,此乃真人不露相。
“吉方啊,這次多虧你了,不然他們就很可能過去,我真想知道,你為何幫著本官?”程縣令覺得自己渾身無力,可還是強挺著問了主薄趙祥一句。
趙祥聽著縣令叫他的字,不舒服的皺了下眉頭,卻沒有在名字這方面說什么,開口說道:“回大人的話,我也想吃黃瓜。”
說完這話他就不再言語,轉身當先往回走,其他人都愣了,這個一直都死板的趙祥趙吉方今天竟然也會開玩笑了。
一眾人也往回走,趙祥走在前面,心中卻是知道自己為何不把那莊子暴露,家中有一小女兒,兩個兒子,小女兒五歲,身子骨弱,生她的時候當初吃的差,結果就鬧下了毛病,總想讓她多吃點,可這女兒挑食挑的厲害,冬天又沒什么東西吃,可有了那黃瓜之后,每頓飯小女兒都比平時多吃半碗,這讓他對那張家莊子感激起來。
當然,這不是唯一的理由,最重要的是他想著那地方真把方子給泄露了,以后再也不出新的東西,對三水縣可是個大損失,這些日子,那地方出了不少東西,既然如此,那就幫一下吧。
(修改了一下時間,把時間推后了一年,前面章節都已改過,主角到來為開元二年,不是當初的開元一年,是俺沒考慮好,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