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倥和張父把正事談完了,正準備閑聊一下的時候,周西湖匆匆趕了回來,剛要開口說話,看到張父在一旁坐著,這才想起來,自己等人在別人家里面呢,只好把要出口的話給咽了下去,老實地坐在叔叔旁邊,拿起筷子開吃,還好,東西都沒涼。
周倥經過剛才的交談,已經不那么見外了,對著侄子問道:“小虎,可曾看到了,張家院子中的人都在吃飯?”
“恩,等。”周西虎吃的快,連忙喝了一口豆漿,把東西咽下去才說道:“看到了,全看到了,除了那些早上有事情的人,都在那里吃飯,只有小咸菜比我們這邊少了幾樣,其他的,一個都不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看到有一個壯漢,三口就是一個大饅頭,一會兒的工夫竟然吃下去四個饅頭,也不怕噎到了,張叔叔,您這么做,真的比別處強多了,侄子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您這么做,院子里的人只會記得您的好,莫說是官府來人,就算是當今圣上親自下來,院子中的人也要護著您。”
“小虎,你瞎說什么?你張叔叔還不是幫著圣上對院子中的人好一點?怎么就成了私軍一般?”周倥眉頭一皺,對著侄子教訓道。
他心中也是感慨不斷,張家莊子竟然給下人吃早飯,那些個守夜的人還要吃頓夜宵,這番用錢來鋪,院子里的人的忠心可想而知,四頓飯啊,自己等人在府中也不過如此,在人家這邊,那是給下人準備的。
怪不得小桔把自己往別出引,就是怕自己傷害到人家的小公子和下娘子,當時自己沒做出任何會傷害那兩個孩子的動作,否則的話,小桔和那旁邊的石榴就能撲上來玩命。
也怪不得葛家莊子的人一說起張王兩家就是滿臉的羨慕,張王兩家竟然把整個莊子經營的如鐵板一塊兒,那兩個娃子為何敢在一個丫鬟的陪同下到外面玩耍?人家只要招呼一聲,張王兩家的莊戶們,聽到聲音就能沖過來,自己家有錢不是本事,能讓周圍的人一同關照才是能耐。
“叔叔,不知您昨晚睡的如何,侄兒發現半夜里也有人在來回走動,侄兒起夜的時候,竟然發現有不少的房間中還亮著燈。”
周西虎確實是被嚇到了,被張家莊子這種方式嚇到了,也不管人家的家主在旁邊,對著叔叔又說了起來。
“還有這事兒?永誠兄,你這院子是如何安排的?難不成是專為我等才這般作為?”周倥也驚訝了,覺得這不是一個莊子,而是和皇宮差不多的地方,雖然他從未在晚上進去過,可也聽說,皇宮的晚上總有人在巡邏。
張父見人問了,又算是親近的人,也不要說謊,于是說道:“也就是從去年秋上開始的,王家莊子也跟著做了,多招了幾個人,沒花太多多的錢,晚上有個來回走動的人,院子中的人就安穩一些,不必擔心。
無非就是用了一些燈油,院子中的人睡塌實了,早起做事兒也比往常好上點,值了,不在乎那么點錢財,尤其是一些丫鬟,平時都不敢起夜,現在總是有人,少了不少的麻煩,下人也是人啊。”
“好啊,回去后,我也照著做一番,怪不得到了你這莊子,感覺與別處不同呢,下人一個個都在賣死命,永誠兄,這都是貴夫人出的點子吧?”
周倥確實被觸動了,想到那些下人做事的時候一個個都那么認真,還以為院子管的嚴,現在才明白,是人家對下人好,一報還一報而已,看著簡單,實則不易。
張父還能說什么?他總不能出賣自己的孩子,點了點頭,算是承認這個事情,那些錢都是兒子和兒媳婦賺來的,根本不受他管,自己整天都在學東西,院子中的人對兒子和兒媳婦的恭敬比起自己來更盛。
看到了張父承認,三人又開始吃起來,周西虎喝點一碗豆漿,把旁邊稍微有點涼的豆腐腦也挪到自己的面前,再看看那些根本吃不完的饅頭和包子,問道:
“張叔叔,這些東西剩了真的要給下人用油炸了吃么?隨便熱一熱就行了吧?”
“熱一熱自然是行的,許多人家甚至連熱都不會熱,但下午的事情通常都是最多的,加上一早上的忙碌,下人也累了,需要好好調養一下,用油煎了,一個是油水多,另一個味道好,他們可以多吃一些。
讓他們多吃點,把身子養好了,能給多做些事情,累死他們再買來人簡單,可忠心上就不好保證了,院子中的這些人,主家跟他說些秘密的事情,你就是抓住了,扒掉他們的皮,他們也不會把秘密說出去,對他們好一點又如何?”
張父對這個事情是深有感觸,有時遇到了櫻桃、石榴、小紅、虎子還有二牛等人,想要問問自己的兒子如何了,這些人竟然一句話都不說,那可是會被鞭死的。
尤其是二牛,已往還在自己身邊伺候過,問急了竟然會說‘老爺您就是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會說,小公子下了封口令。’
那時自己都嫉妒了,自己的兒子竟然把下人管成這樣,聽夫人說當時問二牛,二牛也是這么答的,如此伶俐的一個人,竟然敢死抗著家主的問話,自己只邊的周圍照顧的下人,夫人是問什么說什么,沒法比啊。
張父當然不知道有一種力量叫信仰,那些個跟在張小寶和王鵑身邊的人,早已把他們兩個當成神仙一樣看待了,哪怕王鵑做個炸彈,他們也會帶在身上,沖進敵人當中引爆。
周倥不知道這么短短的時間里面,張父會升出如此多的想法,看粥快涼了,趕緊喝兩口,剛要開口說話,外面突然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
“永誠兄,這是……?”周倥疑惑地問道,按理說,院子中的下人既然那么懂規矩,就不可能如此慌亂。
張父也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扭頭看向門口,等著有人過來給解釋一下。
不一會兒的工夫,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對著他說道:“老爺,就在半刻鐘前,張慶家的牛不小心從山上滾了下來,張慶家的七歲孩子也跟著摔到了,院子已經派出了兩個醫者,估計在半刻鐘就能到,還有其他的人也跟過去幫忙了。”
“知道了,快去安置,讓人把該帶的東西都帶上,千萬不能耽擱。”張父一聽到這個事情,也著急了,那畢竟是人命啊,牛死了無所謂,打不了向官府報備,花點錢而已,小孩子要是有個好歹,那就不好辦了,由己度人,自己的兒子若是摔了,都不敢想啊。
下人應了一聲離去,周倥又好奇了“永誠兄,不知那人從哪里摔的?”
“還能是哪里,莊子上就那么一處地方危險,一會兒就讓人給那地方挖平坦了,下了一場雨,那地方的山滑了不少的泥石下來,把那處弄的陡峭了,早知道會出這事兒,早就讓人平了,都是春忙鬧的。”
張父臉色不怎么好看,強忍著著急說起來。
“哦,那不知那處和這邊有多遠?”周倥再問。
“沒多遠,用不上一刻鐘,哦,我知到渺然兄要為什么了,這還是那邊的人發現晚了,不然早就派人出去了,莊子上樣著兩個醫者,一個管牲畜,一個管人,有病情他們就會出去,渺然兄來時定然是看到了莊子上建了一些架子吧?”
“看到了,與這有關?”
“架子上還連出去一些用上等蠶絲拉出去的繩子,張王兩家的莊戶,每家都有兩條,一條是鈴鐺,一條連著兩邊的竹筒,有了緊急事情,就用那個東西來求救,通常用不上幾十息,這邊就知道了,立即就有人做出應對。”
張父說起這個東西時,抬了抬頭,一種驕傲的神態出現在他的臉上,他有資格如此,上次張小樹家,從出事到被安置,只用了一刻鐘,這種速度,誰敢比?
周倥也聽傻了,他確實是看到了那些架子,只是未曾想到竟然是莊子上的主家為莊戶求救而搭建的,那邊一出事兒,這邊人就派出去了,自己的府中與莊子比起來都不如啊,哪個地方出了事情,遠一點的得半個時辰才能把消息傳過來。
“永誠兄,可否帶我等去看看?”周倥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按奈不住心中的想法,提議道。
“也好,那便去看看,不知張慶的孩子如何了?千萬別出事情,他家就一個寶貝疙瘩。”
張父也沒心思再吃飯了,答應一聲,當先起身,向外面走去。
周西虎叔侄二人也放下筷子,跟在張父的后面走出去,他們想看看,這個事情是真還是假,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等著他們三個人乘車趕到地方的時候,有一個孩子正在那里哭著呢,還有一個大人在一旁不停地罵著這個孩子不小心,若不是孩子受了傷,大人都可能過去打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