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地走入森林中,森林它一叢叢,sol、do、dore、misol、la~sol、mi、mirere~do、”la~solla、do~~!”
王鵑獨自,不,是和張小寶走在鄉間的小路上,聽到別人收購陳糧的聲音,疑惑了片刻,放開心情,一蹦一跳地唱著。
“我以為你能唱小紅冒呢,那個歌比較古老,沒想到你唱的竟然是同樣古老的東西,有一百年了吧?怪不得記不住歌詞,不管你怎么唱,人家該來收糧食還是來收。”
張小寶眼睛看著那幾個趕著車過來收糧的人,沒湊到近前去,他也不清楚這是要干什么,對著旁邊唱著古老歌謠的王鵑說了一句。
“一百來年多么?春江花月夜彈了千多年了,不還是有人在彈么?我以前樓下就有一個專門教別人古箏的老師,只要我在家,就能聽到下面傳來這個曲子,學員如梭,春江依舊,我懷疑她就會彈這一首,教給別人。”
王鵑絲毫不覺得自己落伍了,她認為經典就是經典。
張小寶揀起來一片落到地上的樹葉,用手指在那搓著柄,讓葉子轉動起來,再看看旁邊那有了細細流水的小河,說道:“你說的是張若虛的孤篇蓋全唐的春江花月夜?聽人說確實不錯。”
“不錯是不錯,可不是什么孤篇蓋全唐,真厲害的話,他一韻到底啊,四句一換一韻。在我看來就是歌行,不就是對仗了么,按照近體詩的一些東西勉強算是對仗,再對仗能比上笠翁對韻?他想蓋全唐?算不算以前人家有過的?比如璇璣詩圖,回文他都回不了,還想蓋一個朝代?我就是看不上那些個評論家。”
王鵑對這個嗤之以鼻,打小學習詩詞的她只承認某一首好一點,卻絕對不認同哪一個能代表一個時代,江畔何年處見月不行,竹杖芒鞋輕勝馬不行,黑夜給了我一雙黑色的眼睛也不行,夏蟲也為我沉默同樣不行,哪怕是到中流擊水,也不過是吹捧出來的。
她就是這樣的人,傲氣,天才都是傲氣的。
“你這樣不好,該承認的就得承認,人家確實寫了出來,你有能耐你寫一個。”張小寶勸著。
“切,難道我家空調不好用了,我還得會制冷?我不能說了?”
“這是兩回事兒,你站的角度是詩詞,算了,不說這個了,反正我覺得這首詩還是不錯的,尤其是那句,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我挺喜歡的。”
張小寶對詩詞確實沒什么研究,王鵑只要說起這些事情,可謂是張口就來,但他不想讓王鵑太傲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灘堆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這些他還是懂的。
“我才不怕呢,知道你擔心什么,可高爾基不是說過么,讓暴風雨……吹別人去吧。”
王鵑笑著回了一句。
“呃?他說過這話?看來我當初努力學習還真是白學了,竟然不知道這么深奧的東西,這是不是與穿別人的鞋,讓丟的人找去有異曲同工之妙?”張小寶終于是跟上了王鵑的思維。
王鵑拉著張小寶的胳膊笑了起來“小寶,我才發現,你真的是太有意思了,來,咱們繼續說那個詩詞,別皺眉頭,你以后不是想參加科舉么?不會這個難道你想考別的,不考秀才科了?
你聽我說啊,李白的隨便拿出來一句,比如,古來萬事東流水,是,我承認,這有點像那個一江春水向東流,人家李煜沒寫萬事,可承擔的東西卻遠非萬事兒能比,可還有小白呢,天長地久有時盡,哎,你說愿誰呢?愿李隆基?愿楊玉環?”
王鵑說著說著傷感了起來,那么唯美的東西,竟然沒了,正如開元盛世一樣,對于歷史的長河,來的快,去的也快。
張小寶沒有找過女朋友,他的一生都為了能夠幫著院長爺爺實現夢想而努力,根本就想不明白王鵑怎么了。
“鵑鵑,他現在和咱們在一起呢,你要是怕以后不好,當初不是說好了么,想辦法弄死那四個人,咱們讓一對兒玉人永遠那么好。”
“可我們護得了一時,能護得了一世么?”王鵑還在想著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呢。
“為什么要護一世啊?我們努力了,給后代留下一個榮譽,至于他們想怎么樣,那就看他們如何去做了,他們總不能抱怨我們這樣的祖先吧?我就從來不抱怨,我沒有一個愛護我的父母,可我愿意成為愛護別人的父母。
可惜,我一直在行騙,沒有把這個事情做好,過來了也沒有自己的子女,你說我們以后有了孩子應該怎么教育呢?”
張小寶被王鵑把話題給引偏了,或者說他把王鵑的思路給引偏了,反正是偏了。
王鵑重新打量了一下張小寶,笑著說道:“沒看出來,你竟然這么有骨氣,許多人埋怨自己的父母沒有給他一個好的家庭,你卻是想著要給自己的子女一個好的家庭,那么,張小寶,我允許你開始追求我了,至于以后的事情,要看你追求的力度了。”
“你說的是不是以后生孩子的事情?”張小寶問道。
“你能不能不這么膚淺?”王鵑回道。
“那你說的應該是生命傳承的事情吧?偉大的愛,無限的包容,一切只為了人類的薪火,與我共同點燃那盞燈。”張小寶迫不得已地換了一個說法。
“油嘴滑舌的,國際詐騙犯,沒一個好東西。”王鵑覺得張小寶越發地好玩了,說他聰明,凡是相互間利益算計的方面,對他來說不成問題,說他傻,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討好女孩子。
沒有別人那樣的山盟海誓,似乎自己跟他一同到來了,他就認為自己一定要和他共同生活,這么長時間了,一次的燭光晚餐也沒弄,除了在吃飯的時候把好吃的夾到這邊的碟子里,大鵝攻擊的時候站到前面挺著,根本就不懂得討好女孩子。
人家聰明的知道天天送花,他無非就是經常給自己蓋蓋被子,當初許多的年輕女孩子接觸他可不是為了什么浪漫,只為他的錢,正如百年前一首歌唱的那樣‘琴棋書畫詩酒花,當年件件不離它。如今一切已改變,柴米油鹽醬醋茶。’
“說話啊,當初許多人都說,我是有境界的,說我是好人。”張小寶等了一會兒,發現王鵑說了一句就不說了,追問著。
“你當然是好人了,換成以前我也會這樣說,至于境界,你知道什么叫境界么?”王鵑突然覺得自己很高興,張小寶騙了那么多的錢財,卻沒有騙什么女人,在感情方面,一定是屬于被騙的那種。
“我知道境界,就是三分假話七分真話,我原來就這么干的,要不然哪來的這么多錢?”張小寶對這個事情還是有些感觸的。
王鵑又笑了“你那叫什么境界?真正的境界是分層次的,第一步,那叫衣帶漸寬人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第二種是,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斷天涯路;第三種就是大家常說的了,眾里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是三首詞吧?聽人說過,亂七八糟的,故弄玄虛。”張小寶還真的聽別人說過這個事情。
“那就簡單點,見山是山,見水是水;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見山……。”
“見山是山,見水是水,我懂了,原來他們是打的這種主意,小樣兒的,他們的境界還是太差了一點,只到了開始的見山是山的程度,我讓他們知道,啥叫見山不是山。”
張小寶兩個手一拍,高興地說了起來。
“小寶,你說什么呢?誰見山是山了?”王鵑發現張小寶的表情有點不對。
“他們啊,就是收陳糧的,你不說這個境界我還真就想不到,現在我明白了,他們這些人,總以為自己很聰明,不就是覺得種子貴了么?何必這么干?把我們兩家坑一次,難道他們就能占便宜?”
張小寶用手對著那幾個趕車喊著要收糧食的人說道。
“你是說這個收糧食的和我們看到的要來買種子的人是一起的?”王鵑還真沒想到,剛才她無非是覺得這個事情有點不正常。
張小寶點著頭“原本我也沒想到,可你一說境界,我才明白,他們的境界還差了點,這就是見山是山,想個主意出來,也不知道好好培訓一下過來的人,明目張膽的,也不清楚他們是小瞧自己還是小瞧別人,等著他們,回去,賣糧食,陳年的。”
“真賣?四文錢一斗的小米,七文錢一斗的大米,六文錢一斗的面粉,他們收的價錢確實貴了點。”王鵑再一看向那幾個乘車過來收糧食的人,無奈地搖搖頭,心中為他們感到悲哀。
張小寶拉著王鵑向回走,邊走邊說:“不是這個價錢,每樣再漲一文,交易地點也要換,換到小羅水河碼頭那里,告訴他們咱們存貨多,那邊有山有水的,真是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