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數,數來寶,出了西門往東瞧,冬天的雪,東面的橋,東面的市集人不少,人不少,亂吵吵,喜氣洋洋新年到。五更起,不算早,賣貨郎兒把擔挑。賣年畫,賣蒜苗,賣完兜兜賣年糕。
風正緊,雪還飄,飄、飄、飄到頭上飄到腳。飄到林中松柏嬌,還有遠處馬兒叫。馬兒叫,馬兒叫,馬……馬來了好多,誰呀這是?快過年了組團往這邊來?
張小寶正給王鵑表演數來寶呢,那邊就來了不少的馬,還有兩輛車,張小寶停下動作,木然地站在那里看著,王鵑同樣愣神。
過了一會兒,王鵑拍拍頭上的雪,跺跺腳,對張小寶說道:“可能是他家中沒有準備年貨,來不及了,到水云間吃,可水云間過年的時候會關的,小寶你說我說的對嗎?”
“我看差不多,要不就是家中沒有地方住了,他們到這里是想在集市上租幾間房子,一會兒算錢的時候讓徐四、二狗給他們便宜些,這么遠過來,不容易。”
張小寶也順著王鵑的話胡謅,今天臘月二十四了,水云間只剩下十來個家離的遠的游子,回不去就在后面的院子找地方住,其他的還哪有人了,集市上熱鬧,估計再有兩天,也沒有人來了。
張小寶和王鵑兩個站在小橋的這邊,身上穿的厚厚的,兩條胳膊想貼到身上都不成,只能在那了張著,就跟企鵝似的,圓冒毛茸茸的,戴在頭上,若是由白色換成別的顏色,從遠了看,說是兩個蘑菇也有人信,就是蘑菇帽的企鵝。
石榴、櫻桃、小紅、二牛和虎子就守在旁邊,方才看張小寶在那里說的好玩,正想多聽聽呢,那邊就來人了,石榴趕緊蹲下身把兩個蘑菇給摟在懷里,對旁邊的二牛說道:“去看看。”
二牛答應一聲,正準備跑過去,張小寶開口了“不用去了,撤,估計是奔咱們這里來的,一個個人高馬大的,怪嚇人呢。”
二牛和虎子馬上一人接過一個,抱著往回跑,石榴三個斷后,那邊的人也看到了這里的情形,一個老者看著看著笑了起來,對從旁邊車上下來的人說道:“那兩個最好玩的小家伙就是張王兩家的小祖宗。”
由于還下著雪,只能瞧見那里有兩個小孩子被人抱起來跑的樣子,這時已經看不見兩個孩子了,被抱著的人擋住,從另一輛車上下來的人皺了下眉頭,說道:
“大人,他這家中也不知道規矩,讓兩個孩子在外面,不說弄輛車,多找些人護著,萬一出了差池,死一百次也不夠。”
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個女人,年歲應該不小,身上的衣服倒是整潔,沒有那么花哨,只有脖子上圍了一條貂巾。
老者呵呵一笑,對這人說道:“能出什么差池?聽說那兩個小家伙精著呢,又懂事又聽話,自打過了周歲,就從未哭鬧過,不像別家的娃子,總是不知深淺的給看護的下人找麻煩。”
“大人,若是我們這邊的人是壞人,沖過去把兩個孩子給綁了,再懂事又有何用?”女子似乎有點不認同老者的話。
這時不用老者開口,旁邊一個護衛就出聲說道:“王嬸嬸,小的們沖不過去,您往那市集中的房子上看,那房子上面有個小點的屋子一樣的地方,里面有人,還有獵弓瞄著這邊,您再看市集上的人,是不是不少人已經從人群中擠出來,走到路旁邊了?”
女子聽護衛說話,向那邊看看,果然如護衛說的,疑惑道:“這又如何?”
“王嬸嬸,小的們若下剛才沖了,就會被他們攔下,從兩個孩子被抱起來轉身跑的時候,市集中的人就動了,他們都是莊子上的莊戶,張王兩家的莊戶和別處尋常的莊戶不同,他們會拼死相護的。”
護衛又解釋道。
“拼死就行了?就算跑到主家院子中,那也能抓出綁起來,你們這么多人,還沖不過去?”女子接著話說起來。
“呵呵。”老者笑了笑,說道:“若是那樣,孩子出來玩與否也不重要了,走吧,先不過去,到水云間,這些日子身子不舒服,在這里過年了,你呀,才是最不懂規矩的。”
女子聽到老者的話,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應了一聲,跟著眾人向水云間走去,旁邊過來兩個丫鬟陪同。
“小棗,你看那些莊戶,穿的衣服都是一樣的?他們怎么會想著做同樣的衣服呢?穿在身上,看上去怪整齊的,一下便能分清楚哪個是莊戶,哪個是外來的。”
兩個丫鬟中的一個小聲地對著旁邊的另一個說話,同時用手向那邊指了指,被叫小棗的也看到了,好奇地說道:
“真的呀,確實一樣,連小娃子身上穿的也是,看不清楚是什么料的?應該不是粗麻的,不然也不會那種顏色。”
老者離的不遠,聽到兩個丫鬟說話,心情不一樣的他放下了架子,對著兩個丫鬟說道:“這就是為什么方才皮護衛說的沖過去不容易的緣由。”
皮護衛也馬上跟著說:“大人說的是,張王兩家的主家,專門給莊戶做衣服,雖不是名貴的衣料,卻也不便宜,今年還專門做了干活時候的衣服,平時穿的衣服,小娃子若是上學堂,要換上另一種比較寬松的衣服。
還給莊戶修房子,過節送米面和肉,加上幫莊戶養家畜,還有家禽,一同幫著賣,莊戶的日子比起一些小點的富裕人家也不差,有人要動他們主家的小祖宗,莊戶豈能不拼命?”
“啊?對莊戶那么好?那院子中的人是不是更好了?大棗,你說他們院子中的人比起我們能差多少?”小棗驚訝地張個小嘴。
大棗不敢去問老者,只能問旁邊的這個皮護衛“皮大哥,你給我們說說他家院子中的事情,平時是不是沒事兒就能得幾文賞錢?”
“這個……我也不清楚。”皮護衛搖了下頭,看想旁邊另一個人,這人不是護衛,好象這個學子一樣的打扮,見護衛望過來,開口說道:
“這個我倒是知曉一些,用了不少日子打聽出來的,他們的院子中下人分了幾個不同的品級,和別的府上中的下人差不多,所有的下人簽的都是死契,平時是有月例的,按星分,多的沒打聽出來,少的一個月一百文。
還有幾個特別的我知道,就是方才抱著兩個小祖宗離開的人,其中一個叫櫻桃的,專門負責孵化小雞什么的,平時只要離開莊子出門做事兒,就有人跟著,頭上插的那個簪子,最少七十貫錢。
還有那個叫石榴的,手上帶了兩個鐲子,加一起沒有三百兩想都不要想,還有一個在外面做事兒的沒回來,叫宋靜功,也是個舉人,身家沒猜出來,在小羅水那邊說一不二,想要吃飯,無數個商家會主動請他,想要游玩,無數個才子會跟在身邊。”
“啊?”這下不只是大棗與小棗兩個丫鬟驚訝了,剛才那個被人稱為王嬸嬸的也是扭過頭去,仔細地打量起小橋那邊的地方,似乎要從那里看出些什么。
“那么多的錢啊,大棗,我們比不上人家啊,三百兩的鐲子,七十貫的簪子,若是咱們能在張王兩家中的院子里面做事兒,憑著咱們懂的事情,那……。”
“嗯?”小棗的話還沒說完,王嬸嬸就把頭轉了回來,瞪了她一眼。
“王嬸嬸,我瞎說的。”小棗這才反應過來,說了不該說的話。
“哼!不懂規矩,張王兩家莊子也不懂規矩,一個下人,又是簪子又是鐲子的,整天想著這些,還能做事兒了嗎?戴三百兩的鐲子,讓她干什么活?白養子?”
王嬸嬸又開始挑起了這個毛病,她不知道石榴不用做什么太多的活,只要把那木耳與銀耳看好了就行,比起庫房中存的那些貨,兩個鐲子又算的了什么?
兩個丫鬟不敢再說話了,用羨慕的目光看了小橋那邊一眼,連忙又轉回來,低下頭走路,,小棗走著就看到了自己光禿禿地手腕,再抬頭瞧瞧大棗頭上那個值五貫錢,以前讓她羨慕的簪子,小嘴越撅越高。
眼看就走到云水間了,那個皮護衛湊到了老者的旁邊“大人,您真的準備在這過年?那家中的事情……?”
“家中的人也讓人去接了,我這身子越來越差,在那邊過年,迎來送往,忙碌過后,就可能再也不用忙了,到這邊圖個清閑,過了年,我就準備告老還鄉了。”
老者嘆了口氣,努力地挺了挺腰,有些無奈地說道。
皮護衛自然知道老者的身體確實不行了,看看水云間,想到這邊的景色好一些,吃食上不比京城中的任何一個大酒樓差,后面又有專門住的院子,也覺得不錯,可他突然想到個事情,于是又問道:
“大人,這過年了,別人回家,誰給大人做東西吃?難不成家中的來人還能用酒樓的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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