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人在江湖飄
雖然還是兩個笨笨的木頭輪胎,腳蹬子也是兩塊方木,車把手更是兩個竹筒圈兒,但是,最基本的性能是齊全的。
第一場雪下的細細密密的,荒地上薄薄的一層白色,阿圓包著頭巾,戴上手燜子,穿的跟個球兒似的,就這么跨上了土里土氣的兩輪車,然后搖搖晃晃的蹬了起來。
采蓮的尖叫聲不絕于耳,白老二緊緊跟在車子后面,雙臂張開,跟個護雛的母雞似的,又不敢真的上前去扶,叔嫂也是有別的呢!
結果就是,騎車子的阿圓出了一身熱汗,身后跟隨保護的白老二,出了兩身冷的,小采蓮的嗓子喊啞了,好幾天說不出話。
可是這些算不得驚險,阿圓前世里已經具備了十幾年二十幾年的騎自行車經歷,本來可以駕輕就熟,可是,這輛新研制的車子還少了微不足道的一個小配件,小到對行駛不起任何決定性的作用,阿圓的意外,就來源于這個小部件的缺失。
車鏈子齒輪都具備了,車子行走的順順當當,突然地,阿圓的右腳脖子一緊,棉褲腿攪進了鏈條里面,“咯嘣嘣”,“嘩啦——”,“咕咚——”,車子歪歪斜斜的滑了出去,阿圓也被甩落塵埃,只剩下褲腿,還跟鏈條密不可分。
采蓮的尖叫聲更響亮了,兩條腿也向前跑過來,今日是大哥三哥最后一天去鎮子開面館,雪一下來。就想關門貓冬了,嫂子卻在這個時候摔了,要是傷的厲害,可怎么交待?
白老二也被這異變給嚇了個愣神兒,然后馬上撲上去想把鐵沉的兩輪自行車挪開,但是只要一動,阿圓就會哀嚎一聲。
那車子還牽連著她的褲腿腳呢!
等采蓮趕到,相幫著先把褲腿腳從鏈子齒輪上扯開,鮮血已經滲上了棉褲腿。腳脖子上的那塊嫩肉,被齒輪捎帶上了。
果然是命犯太歲的彪悍體質,阿圓仰天哀嘆。
自家這身上的傷疤,也不算少了吧?就算您老天爺要懲罰我不憐惜兩條大腿的自殘行為,肩膀頭上那個也能交代過去了,干嘛非要再添一溜兒呢?
從今以后。姐再也不做傻事自殘了,這一身借來的好皮囊,姐要好好珍惜,再不讓它傷點油皮了!
不過,這也得認福氣,小小的皮肉傷而已。對于身經百戰的阿圓同學來說,也就是毛毛雨啦……
阿圓丟開自行車。在采蓮的攙扶下起了身,一瘸一拐的回家去,嘴里還很硬氣:“別擔心,嘛事沒有,回去清洗一下包一包,啥都不耽誤。”
“咣當——”,白老二逮到了空隙。狠狠一腳踹到了那輛惹禍的“兩輪車”上:“嫂子,以后再不能依著你做這個了。幾個師傅就是說太不穩當了吧?你非得不信!”
“哎呦喂——”,阿圓顧不得腿痛腳疼,急忙扭回身子大喊:“不許踹我的車子!等回頭,我再添個部件就不會絞到褲腿了!”
哎,其實都怨自己那張設計圖馬大哈,光想著那些主使車子行進的零件了,忘記畫上那個遮擋的鐵片,看來,在研究探索的道路上,是一絲一毫的馬虎都要不得的。
于是,憤恨不已的白老二,單手提著兩輪車的橫梁,又給執拗的嫂子掂了回來,就放在院門里面的黑石頭下面,可憐巴巴的歪斜著。
采蓮幫著阿圓清洗傷口,眼淚汪汪的手下也哆嗦,蘸了鹽水的白布巾,小心翼翼的掠過傷口,跟蜻蜓點水似的。
“采蓮,下點力氣擠擠臟東西才好呢,離心臟遠著,甭害怕,一點都不疼!”阿圓歪著身子自己揉著屁股,這冬日里的凍土也夠硬的,差點沒摔出個四分五裂去!
可惜,小丫頭哭唧唧的哪兒敢真下手去加重那幾個齒輪留下的小口子,清洗的時間倒是不短,然后用干凈的布巾子包扎住了,還打了個漂漂亮亮的蝴蝶結。
事實證明,阿圓很有女漢子的風采,瘸打著一條腿,照樣又去磚窯看了一遭,聽了聽大家伙對那些個新雇工的評價,才笑瞇瞇的又瘸著回家。
最近雖然身子屢受摧殘,但是事業發展很順利,三十個新來的雇工到目前為止,都算穩當,沒有過分偷懶耍滑的主兒。
這屬于大環境下面的帶動作用吧?越是都搶著干活兒,就越是搶,誰也不好意思落后。
阿東幾個心腹人士,已經開始由家長抄呼著說親,許諾了開春就蓋新磚房,一下子,那行情就水漲船高了起來,據說媒婆子這幾天就光在這幾家轉悠了,可選擇的姑娘家不老少,長得俊、身板壯、名聲好、工錢高、有磚房的小伙子,誰不想嫁過去?
白老大回來時,正好看到自家媳婦兒一瘸一拐的后影,登時就嚇了一跳,從牛車上就吼起來:“這是咋的啦?腳崴到了?”
這個媳婦兒屬于天塌下來,她也有自己的老主意的主兒,無論你怎么規勸讓她在家歇著養身子,她頂多笑一笑,說得多了,還會面色一沉,根本就不答腔兒,自從上次大伯來生事兒,這種不尷不尬的情況,就一直持續著。
夫妻之間也不曾爭吵,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
以至于白老大再見到他大伯,心里就悶悶的不舒服,只點個頭叫一聲就走人,半句話不愿意多說了。
他心里也有抱怨呢,大伯你好好地日子不過,非要半夜跑到自己家里擠兌侄媳婦有意思嗎?害的侄兒許久沒看到媳婦兒的親熱勁兒。
阿圓跟弟弟妹妹的態度都跟從前一樣,有說有笑親熱無比,就單單是跟他,看起來也是沒區別的。可就是讓白老大覺得中間隔了點東西似的,那笑容也不到眼底,客客氣氣的,撒嬌逗趣都不見了。
這會兒,夫妻兩個在院門外會合了,聽的男人追問,阿圓站住身子回答:“沒有崴腳,是把腳脖子碰了一下,已經包好了。”
“那——你以后都小心些。”白老大再次詞窮。傻漢子腦子里就沒有怎么哄女人高興的轍兒,老是準備洗澡水吧,天又太冷了,洗多了還會得病。
女人更不稀的提示,你小子心里要是有我,自然就能知道我是為什么不開心。自然就應該從言語上行動上關懷備至,你做不到,那就是心里沒有我這個人,去繼續跟你家的親戚們親近好了!
白老三留在了鎮子上,離過年還早著呢,他想獨自把拉面館多開些日子。下雪了,也只不過是來回不方便。來吃面的客人受到的妨礙不會太大。
白老大原本是可以留在迷糊陣等雪化干凈了再思謀去鎮子上的事情,結果,第二日一早,媳婦兒沒爬起來炕,額頭滾燙,受傷的那條小腿腫的鐵青,生生的要把白布巾給崩開兩半兒。
白家院子登時一片兵荒馬亂。采蓮阿文還在做早飯呢,丟下家什就往正房跑。白老二年齡大了,只能在門外面追問:“大哥,嫂子怎么啦?”
阿圓只覺腦袋太大太沉重,舉起來有些費力,但是神智是比較清醒的,聽的大家這般熱鬧,還咧嘴笑了一笑,囑咐的很明白:“拿溫水,擦擦臉,跟手腳,可別把——我的腦子燒糊涂了——”。
她還知道腦子的重要性呢!只不過轉眼腦子就不受控制自行休息去了。
后來怎么被晃起來喝了點類似稀粥的東西,又是怎么被包裹的嚴嚴實實,坐上了三輪車車廂,她都是半夢半醒的狀態。
白老大和老二輪流蹬車疾馳,沒辦法,牛車雖然省力氣,但速度不受控制,又沒有這樣封閉的車廂可以安放病人。
迷糊陣的村級土郎中他們不信任,一定要趕往鎮子上大醫館才放心,道路上都是茫茫一片雪白,昨夜里小雪又添了一層,現在雖然止歇了,空氣冷的刺骨,腳下又加大了阻力,“咯吱吱”的軋雪聲分外清楚。
終于捱到了鎮子上的“念仁堂”,白老二跟這里的掌柜大夫早就混熟了的,阿圓的艾灸盒和艾灸條就是在這里打開市場的呢。
“馬大夫,馬大夫在不在?”白老二沖進“念仁堂”就開始吼。
他心里有數兒,嫂子這高熱定然也是因為腿傷引起的,馬大夫是鎮子上有名的外傷大夫,據說年輕時還曾在戰場上主刀治傷過的。
白老大把三輪車往路旁一靠,根本不理會醫館門外好奇的圍向三輪車的幾個軍士打扮的壯漢,隨后背著一個大紅被褥也沖進來,當然,被褥里層層包裹的就是悲催的阿圓。
馬大夫倒是清閑著,在自己的小隔間里會客呢,一個粗豪的漢子不怒自威,威風凜凜的坐在他對面,兩個人談的卻很熱絡。
聽得外面的動靜,馬大夫請客人稍坐,自己迎出門來。
邊走邊聽白老二匯報昨日的意外和今日的癥狀,馬大夫立刻決斷:“這是傷口發作了,趕緊的,去后院安排人燒熱水,重新清洗一下傷口,我看看情況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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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最后一天,淚求粉紅!寂寞馬上去碼字,繼續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