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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承光果然對這個話題更加敏感,雖然他一直保持沉默,但是,當人家兒子還算有點母子同心的意思,馬王妃在馬王爺死去后的表現,很明顯就是了無生念的了。(瘋/狂看'小說)
“如果王妃回來,我們多讓她陪著孩子們,再大的痛苦也終究會熬過去,日子,還長著呢!”阿圓一聲長嘆,這是夫妻二人第一次從容的談起馬家人,都用的是憐憫的口吻。
馬王爺的去世,曾經讓白承光很長時間悵然若失,雖然他在的時候,會有那么多憤恨的成份存在。
這就是親情的緣故吧?沒有什么仇恨可以長長久久的橫亙在心頭。
兜兜轉轉了這么長時間,夫妻兩個人,似乎都平和了不少,阿圓身上的棱角,也仿佛就在馬王爺死去的消息里被磨掉了。
他們的親人真的不多,掰著手指頭能數的過來,馬王妃如果可以融進他們的生活,他們不會介意多一個長輩可以去孝敬。
“爹,娘——下馬車——”!小親人的車廂里傳來呼喚,是那哥兒倆又生事兒了。
天大地大,孩子最大!白承光如同聽到號角的將士,立刻掀起車簾往外跳:“展鵬展堂,坐累了吧?下車歇歇?”
“小老二”笑嘻嘻的聲音傳進阿圓的耳朵里:“展鵬——要撒尿兒——”。
“展鵬是你叫的?得叫哥,記住了沒有?”似乎臭小子被當爹的從馬車里薅了出來,然后是被叫了名字也不在意的“小老大”,被親爹放在了地面上。
目前這三個孩子有了比較自主的意識,“小老二”和“小老三”開始想要篡權,嘗試著把哥哥叫做“展鵬——展堂——”,而刻意避過那個尊稱。
“小孩子家家的,就在路邊解決行了!”白承光還是老農民的素質,竟然建議兒子們當街不文明,雖然這個地界已經屬于荒郊野外。那也得打小培養孩子們點文明意識吧?
好在兒子們很有教養,當娘的這會兒有了成就感,“小老大”聲音脆脆的在反駁父親:“那可不行!最起碼,得往里走走,找個沒人的地兒——”。
那就干脆都下馬車來活動活動。阿圓抱了宋好好也在附近走了幾步。一晃幾年的光陰流逝,這塊荒地還是一如既往的荒廢著,稀稀疏疏的雜草林立。軟綿綿的黃土上,彌漫著一層寡淡的白色。
其實鹽堿地也不是沒辦法救治……,阿圓剛要說點什么,兩個兒子的大呼小叫聲就傳了過來。
“爹,娘,這里怎么這么多新土?堆小山嗎?”
往前走上百十步就出現了一道深溝,兒子們就在深溝一側方便過了,原本是極度荒涼的地方,此刻真的出現了一堆一堆的新鮮泥土。很明顯是有人新近堆砌在這里的,量還真不少,蜿蜿蜒蜒的直通到了很遠。
難道有人想在這里搞什么建筑?或者是發現了此地可以另有妙用,于是大興土木?
“有人惦記著捯飭這片荒地,總比老是荒著要強,鹽堿地利用好了。也能變廢成寶。”阿圓幫兒子整理一下衣襟,跟著丈夫往回走。
“那些土,可以壘起來好大一座山……”,“小老二”對那些黃土堆念念不忘,越發惦記自家那片沙子城堡。
小孩子對于玩樂的游戲總是很癡迷的。宋好好就已經完全忘記了“幸福苑”的沙子世界,轉而繼續擺弄自家的閃亮首飾去了。
那堆黃土被大人們忘在了腦后。
照例要在三十里屯子停留一下,楊橛子老人家必須得去看一看,半馬車的禮物都是給他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覺得跟這老頭投緣兒。
歲月是一種最為無情無義的東西,偏偏對待老人是仁慈的,舍不得揮起那把鋒利的殺豬刀,楊橛子還真是不顯老,幾年前初見是什么樣的一張老皮,現在完全沒增添一道多余的溝壑,一如當年般精神矍鑠。
三個孩子也都被帶下來給老爺子見了禮,楊橛子的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非常激動:“啥也甭說了,老頭子我送每個娃兒一套家具,書桌書凳小床小櫥柜,打好了就安排人馬上送去。”
離開了三十里屯子,就直奔迷糊陣來了,早有腿腳快的村民回來報了信兒,迷糊陣的李叔帶著長老們迎出了村外,身后的村民還在扶老攜幼的往外涌,初初一看,跟過新年似的。
這就是迷糊陣迎接貴賓的最高禮遇了,白承光和白承宗在馬車前整整衣襟,率先往前寒暄。
阿圓和綠柳隨后,四個小娃子很新鮮的左看右看,別說三個孩子對這里的印象空白,就連丫丫,長期在“幸福苑”住著,也對這里陌生的緊。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李叔揮起大袖子抹淚兒,身邊的長老級人物已經少了兩個,當初那個指揮擺陣迎敵的老頭子已經故去了。
白家大伯也很見老,那頭發就跟染了層霜似的,背更加佝僂,原本就不算高大的身子,現在抽抽兒的更枯干瘦小了。
阿圓忽然覺得非常慚愧,自己現在得到了這樣高的禮遇,可是仔細想想,并沒有為這個村子多做過什么有意義的事情,初來時他們很貧寒,現在,也僅僅只是溫飽了而已。
是不是自己骨子里存在的那種涼薄制約了感情?對迷糊陣總是歡喜著又疏離著,唯恐自己再被這里的愚昧無知傷害。
不同于白承光發自內心的熱情,阿圓和白老二是同樣的人性,即便是面對著莊稼人最坦蕩的尊敬,他們也是先回憶起對自己不公平的時候,然后保持著最舒服的距離。
這塊土地養育過他們,辜負過他們,也保護過他們。
現在,他們強大起來了,已經不需要再承受委屈,也不會再被這塊土地辜負了。
內心深處,卻越來越懷念這里,為什么呢?
白老二跟著大哥在逐一與村民寒暄,白家大伯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們身后,那種與有榮焉的表情很讓人心酸。
李叔也是謙卑的,用了那樣小心商量的口氣來請示:“阿圓——郡主,能不能——先去宗祠里面上一炷香?告慰祖宗一番——迷糊陣白家一枝——回來了。”
“當然——得去。”阿圓點頭,看向三個正大大方方跟幾個老頭子對話的孩子,是不是年齡見長之后,就會越發看重這些東西,例如宗祠,例如姓氏,例如家鄉……
郡主的首肯很大的激勵了李叔這個里正的情緒,十幾個半大小子被他指揮著頭前去布置,老老少少簇擁著一家人往宗祠走去。
鞭炮還挺應時,“噼里啪啦”的響了一陣,丫丫害羞或者是害怕,把小腦袋直扎進母親懷里,宋好好卻很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下巴頦兒微微的揚著,舉手投足又有了容嬤嬤教導的影子,愈發的顯得出身高貴。
其實女孩子根本不需要進宗祠,只有兩個小子被老爹和二叔帶了進去,黑黢黢的宗祠里面神神秘秘的,得幸虧這倆小子早就被訓練的皮糙肉厚心理堅韌,到出來時還是一臉的歡喜。
白承宗的神色清淺的看不出什么來,白承光的眼角下卻有淚痕,雖然他并不真正是人家迷糊陣老白家的種兒。
白家大伯娘也隱身在人群里,張牙舞爪卻沒敢往前湊乎,難為她一如既往還是胖的沒辦法目睹,更難為她精神頭兒還是始終如一的好。
白家大伯一直小心的跟在侄子們身后,間或偷偷的瞧孩子們一眼,四個侄子都長時間不在眼前,猛不丁見到了其實真想親熱親熱。
總算是白家還有他在中間協調著,白家這些侄子還不算太過生分,白家姑姑可是自己都不好意思往前靠了,當年的事情做得忒絕,孩子們有困難時又從來沒有給過幫助。
到如今她還在后悔沒有早早把阿文過繼到自己家里,如若不然,司馬大人可就是自家的兒子,做司馬的父母那得多么洋氣?手底下肯定得是一群使喚丫頭呼來喚去。
最看不上眼的白承光都做了將軍,還不承認老白家的好風水都讓他們占了去,白家姑姑這口氣在心里憋悶的生疼啊,如何能不繼續憎恨?
可是迷糊陣里所有的村民都在巴結這一枝白家人,都忘記了當年幫忙把他們逐出村子的那一樁事情了,就連白家奶奶,姑姑的親娘,現在也在絞盡腦汁算計著如何把孫子唬弄的回心轉意。
斷沒有親戚長輩們還在受窮,小輩兒的人卻吃香的喝辣的還能呼風喚雨,白家的三個老女人終于擰成了一股繩,只待送上門的小輩兒們安穩下來,就要開始展示全新的手段。
磚窯廠的賈師傅帶著幾個老雇工也迎了過來,阿東的爹娘更是渴望跟郡主多談談,兒子出海這么大的事情總想找個明白人問個究竟,轉眼家里的孫子都要會跑了,當爹的還沒回來呢!
“別擔心,他們兩個月前來了信兒,一切都順利,估摸著陽春三月里就能回家。晚會兒您在前面帶路,我讓人把禮物送過去,給孩子的玩具有些瑣碎,得讓丫鬟把玩法兒先說清了……”。
阿圓總是這樣體貼下屬的親眷,感動的阿東爹娘熱淚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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