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谷香

第五十章 喜事一樁接一樁

五十章喜事一樁接一樁

次日一大清早的,許秦氏大清早的就已經起身,揉揉眼睛差點踢到了門檻,正要收住腳步又一不的把簸箕踢了個正著,她一邊嘟囔究竟的是誰把這扔在這里,一邊蹲下身子撿起地上散落的,一小捧花生跟豆子,還有的幾個烤的黑乎乎的紅薯,七八個荸薺還沾著泥巴,有的紫紅紫紅有的還嫩著是白色的外皮,“這么嫩的就摸起來了,真真造孽不是。”順手又撿起來幾個蘿卜,撐腰站起來卻又撞到了竹篙上掛著的高粱。

這雜亂章的并不像是家里一貫的作風,許秦氏突然的一拍大腿,“怪道的我說抱夏至跟我住著,原來是去采青了!快起來快起來!昨晚采青也不告訴我一聲!”

谷雨跟小滿呵欠連天的出門,聽許秦氏那么嚷倒是也不回事。還是谷雨笑道,“姥姥,這些留著給您的呢,我們昨天去地里摘的,也不知道是誰的地,反正真好,看著什么都能摘回來吃。”

許秦氏點了一下谷雨的額頭,“真是個貪吃的丫頭!這怎么能什么都往自己家里劃拉呢,這誰家要有好福氣了,倒是去了什么地方?”

小滿還不太清楚許秦氏的話,他們都是在城里長大的,這來莊子里的幾年也很少出門,對于采青更是聞所未聞,“姥姥,這不是偷東西嗎?怎么的可以這么胡來!”

許秦氏嘴巴一扁,“好啊好啊,都不帶姥姥去,這個時候來問了吧。”

谷雨吐吐舌頭一笑,一本正經的道:“姥姥,我倒是想到要叫你的,只是你不是怕水嘛,我們坐船去的,萬一你暈著了怎么得了的,還不如安安生生的呆在家里,這不是也留著東西孝敬您嗎?”

許秦氏這才不介意的笑了,“也是,我還能活個幾年的,多半的留著你們年輕的自己積福罷了,這采青不外乎的就是昨日的去外面,看著人家沒有收回來的東西就撿一點回來,不說這東西成熟了沒有那野物糟蹋,以后的收成可是就好了!”

敢情的昨日自己不是去偷,反而是去做好事去了?這跟得了便宜又賣乖有什么區別?不過這樣的話谷雨可是沒有說出來,只是昨天光想著過一把癮的,今日起來覺得有些不妥,那些被摘了東西的人家指不定的傷心呢,現在這唯一的一點擔心也除去了,很是輕松自在,“那我們真是應該多多積點福的,干脆的把船裝滿回來多好!”

許秦氏一巴掌就佯扇,“真是不知足的,這么多年大家誰采青的時候恨不得搬了人家一地的東西回來?要我說的倒是那當時沒有東西吃的時候想出來的主意,有田地的人也不能那么計較,叫采青大家心里也都是舒坦,只是現在年情好了不少也沒有什么人采青,誰半夜的起身做這種事情,倒是淡下來不少了,所以昨晚被你們撿過東西的人家有福氣了這回。”

小滿卻還不是完全明白,“為啥的我爹他們不能去,非得我娘跟二伯母帶著我們去啊,我爹他們要是去的話,我們說不定的能摘回來更多東西的。”

許秦氏沒有料到小滿會這么問,把簸箕放好,又把高粱拿下來,有些興奮的干脆把簸箕里的東西一塊兒倒進了木桶里,這才把高粱放好,一邊揉著一邊道:“這可不行,男人們去了會驚倒那些東西的魂,以后沒準就種不了東西了,我們隔壁莊子里據說有人的就是這樣,一塊地連一顆花生都不長的!”說完許秦氏又補充道:“男人身上有一股氣呢,是要進山打獵的,反正哪天都好,昨日晚上必然的不能出去!”

谷雨無言,這沒準的是那塊地碰巧的不是時候,這久了以訛傳訛就變成了事實,不過她倒是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好,至少的這些規矩,是他們共同愿意遵守著的信仰,反正覺得幸福一些。小滿卻一反常態的在那盤根究底,谷雨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脫口而出,“我明白了,之前跟我哥還有錦軒哥出門的時候不也是那樣,姥姥你不是也去了?不就是說了漢子們打獵是結束生命的,而我娘她們卻是孕育生命的不是?這長出來的果實不也是有母性了!錦軒哥跟江生哥說到底的還不算漢子嘛。”

這么一解釋,似乎什么都能說得通了。

大家陸續的都已經起來,夏至幾個孩子呆在院子里,也不敢讓他們出門了。這就顯得熱熱鬧鬧的。許秦氏見到許氏王氏他們少不得的又是抱怨一通,連趕著過來想著要收拾的江氏也是被她好好問了幾遍。

江氏拍拍許秦氏的后背,“她姥姥,不要計較才長命百歲呢不是!再說這深夜里露重不是,我們也許多年的不曾去了,還是錦軒跟我家那江生在那說著聽了進去,以前還想著總是人家給咱們家地里采青,今年我們也去樂樂,這反正的也沒有啥事了不是?您瞧著您啊,這小寒大瓦房都快建好了,鎮上那頭又是一個紅火火的酒樓,這么多的福氣還不夠你受的?”說完又嗔道:“您要是喜歡,明年去采青我就跟您去,他們誰也不準去!”

許秦氏佯怒再也裝不下去,哈哈直笑,嘴里卻也不饒人的,“不成,這好歹的也剩下一點高粱,我揉出來,你回去給我弄點芝麻花生紅糖,再細細的磨碎了,我呀,給你們做高粱粑粑吃,保管你們喜歡!”

江氏也笑,“行,這高粱粑粑做出來,不讓這些小東西吃,姥姥就開心了!”說完一陣風似的回家里去取東西不言。

谷雨呆在一邊見著,饒是這樣的日子,卻也是能過的熱熱鬧鬧的,心里倒是真真的覺得,這樣的日子也挺好的,平平淡淡又幸福,不愁吃穿了也有一點余錢,心里安穩自在,還要求太多干什么呢?

接下來再過幾日,桃莊迎來了一件大喜事。

這橋終于的修好了,石拱橋,兩邊還有石欄護著,看著又寬又堅固又是氣派的,橋頭上雕刻兩只獅子,上面綁著紅布帶,這么一點紅艷艷的,倒是映紅了半個莊子人的臉。

來來往往之中的人都有些喜氣洋洋,商議這著過兩年可以做一輛牛車了,明年要是還過得去就去買一頭牛犢養著,下年等錢存夠了牛也大了一點,又能下地干活又能走親戚趕集的時候用的,要是莊子里的桃子下來了,還可以放車上拉著去親戚家,臉上不知能添上多少光彩的。

谷雨也被這喜氣籠罩著,雖然幫是幫不上什么忙的,看熱鬧卻也看了一個夠。再說了她也終于的想到能夠做點什么,跟小荷隔個一日兩日的把牛牽出去在外面溜達,兩個人雖然少了點,玩起來卻也是自在的,李得泉手巧,特意的給她們做了一個紙鳶,她們更是樂不得的不想歸家。文嬸子倒是也想通了什么,不再拘著小荷,再來小荷向來的也有分寸,就讓她自由自在的跟著谷雨一塊逛。

新橋通橋那天,莊子里比過年還要熱鬧,要不是莊子里沒有太多余錢的,趁著這股興致,都想請個戲班子唱上一日兩日的,不過最后還是請來了舞獅子的,在那又是炮竹又是敲鑼打鼓的很是熱鬧,莊子里沸騰了。

熱鬧了一整日的,興致仍舊的還在。也都還不罷休,莊子里雖然沒有余錢大擺筵席讓所有的人都去吃的。但是也不是沒有辦法大家聚在一起。

別的東西沒有,地倒是不缺的,于是的就選在了村頭這一片地上,一溜兒的擺著桌子,看著很是壯觀,只是要是走到近處一看,卻是發現這些桌子高低不一,色澤木頭跟做工的更是千奇百怪。有的一條腿上頂著新鮮的木條,看著就是勉強湊合用的,有的卻是用桐油細細的打理過,有的已經看不出究竟原來是顏色的,中間幾張桌子稍稍好一點,一邊還安著凳子,其余的就是光禿禿的桌子罷了,正中間還有一只大大的豬頭,是柳壩子送來的……這不是別的,是大家沒有辦法之下想出的百家宴。

各家各戶的主婦都忙開了,多的三五盤,少的一兩個,不管什么的做上一點也是不論,也有的幾戶人家一起行動,比如江氏就跟著王氏許氏一起,在那細細思謀著要做上什么菜的,既要考慮分量也要好吃,最終的許秦氏做了一個糖圈,油鍋兒在后院撐起,前邊的人在那做好,她就負責炸,芝麻撒了一層,炸起來看著金黃油亮的,又酥又脆又香。剩下的江氏在那燜蹄筋,一個個都砍成很大的一塊,說是到時候還讓孩子拎著去吃。剩下的還做了一些米糕的,谷雨泡的酸菜也不多麻煩了,直接的一個壇子搬出來,到時候拿上一摞碗的,每隔幾張桌子的擺上一碗,讓大家嘗嘗新鮮也好。

大人們忙得很,小孩子卻是鬧得慌。他們還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在這片地方他們最是自在,穿東家進西家的看大家準備的是什么吃食,然后又去另一家里報到,誰家有吃的他們都差不多,也不好意思靠近去要,只是眼巴巴的張望留著口水的看好,只等著到時候一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就去抓的。

谷雨家里油炸東西的香味飄得老遠,燜蹄筋也香的誘人,只是他們在后院準備,前院聚集的娃兒只能的從香味之中判斷究竟是,一晃眼的人就散了,相比較這些聞到的香味,他們更喜歡看著人家是做的,沒準還能得到一些先減饞的。所以許秦氏把頭一鍋起鍋的糖圈放在簸箕里端出來的時候,院子里已經沒有人了,只好的回去繼續忙活。

等到各家各戶的菜都上的差不多了,漢子們圍著坐在中間的一些桌子上喝酒說話,臉上泛著光,說的再多也離不開這田里的收成,慢慢好起來的日子一類。婦人們就操心一些,看見孩子手臟了要說幾句,東西被抓掉了也要收拾收拾,卻也是開心的,一群群的吃著東西說著誰家的手藝好,誰的東西分量足,誰太摳門,只拿一盆子酸菜的也湊合……

這么個吃法,一直的從上午到日落西山了,才罷休。漢子們醉的東倒西歪,孩子跟在后面聽那些平日里聽不到的話語,抿著嘴巴樂,婦人們收拾地方,把家里的桌子認領好搬走,鍋碗盆瓢一類的爛了一些,也丟了一些,好在也只是嘟囔幾句,沒有誰真正去計較太多。

這才散了場。

相比較這百桌宴的熱鬧,李得江遷入新居的時候就簡單了很多。

瓦房就建在二叔公院子跟原來李家院子的中間,原來是菜地,李得泉建成了瓦房,院子也是現成的,屋子里的都是新的,透著一股泥土氣息,瓦背像是魚鱗一般,很是氣派。李何氏一輩子都想著建瓦房,哪知道二兒子倒是先建好了,老屋子那邊還是半廈子住著。

況且因為得江搬了新房子,那邊的張氏說立秋大了想著要下來,還有立春立夏也是要成親的年紀,不能的沒有一個容身的地方。陳氏卻是不同意的,說以后自己豈不是生了娃兒連個房子都沒,難不成的要住著柴房?現在立春立夏已經住著一間屋子,立秋原來跟巧娥一起住,等她出門之后自然的有屋子給立夏的,那得江那邊自然的應該是自己要的。

最后爭執不下,李得江有些發怒了,說怎么的得泉沒有屋子,那房間留著給驚蟄住,現在的得泉跟谷雨小滿王氏一塊兒住瓦房,即便的沒有人回來住了也不讓他們住的,不要惦記,要吵隨便他們吵去!

這剛剛刷過石灰的墻壁還有些氣味,屋檐下用修橋時候的石料鋪開了,屋子里也是新泥地打得嚴嚴實實,李得泉跟大林早陣子的就做好了家具,舊房子那邊一樣都沒有搬過來的,他們就把自己的東西簡單一拎,等于過上了新日子。

雖然沒有大擺筵席,莊子里來道賀的人也是不少,站站看看,拎著一包點心的也就告辭了,也有人摸著那些家具說是都周到,比田地主家看起來還好。

許秦氏也搬過來了,谷雨他們倒是住習慣了,再說二叔公跟安錦軒都不在家里,想著不能空著,再說后院跟屋子里還有很多,一時間的還沒有挪。幸虧的是住得近,也跟平日里沒啥區別,都是聽得見的。許秦氏過來跟小寒大寒一塊兒住著,一張大大的木床夸大一點說有半個房間大,四周還有可以活動的木欄,小寒大寒怎么滾也掉不出來了這回。夏至看著很是羨慕,嚷著也要一張,卻是沒有地方放最后作罷。

只是夏至是個不甘心的,經常的跑過來爬上床的不肯走,許秦氏看著好笑,單單的在房間里另外安了一張床自己住著,看著三個小的住在大床上打滾。王氏為此很是過意不去。

之前莊子里才熱鬧過,這一次遷入新家的時候,李得江單單的請那邊院子里的人還有嫁出去的三個姐妹,許氏這邊也叫上許世和的,加上平日里的幾家,一共的也不過四五桌的人,簡簡單單的吃上一頓飯。

本來預料的許世和帶著一家子一塊兒過來,沁兒大了一點許久的沒有回來過了,許秦氏想著他們在外面日子不錯,只是莊子里的橋不太好之后也不出去,想著幫帶外孫的好。

哪知道到了正日子,只有許世和一個人急匆匆的趕來,也沒有帶上什么賀禮的,臉色有些紅的解釋,被李得江按下去喝酒。

這剛吃了幾口飯,凳子也沒有坐熱乎,酒樓的掌柜急匆匆的跑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