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深秋，福來村很快進入了嚴冬。

臘月初的時候，陸禾生回來了一趟，下次回來估計就得趕在年前了。

“娘，你快帶妹妹出來，下雪了!”

屋外是小哥陸修齊的驚呼聲，遠安縣靠南，少有下雪的時候，這算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陸靜姝被裹著厚厚的衣服抱出來，頭戴一頂虎頭帽，嚴嚴實實的。

雪下得不大，天空昏暗，下著的雪也不似北方見過的鵝毛般飄著的白雪，但在福來村已經很罕見。

“今年這雪下得比往年早點。”李惠娘還記得去年下雪的時候在年后，那時候剛懷上孩子沒多久。

“惠娘快進去，別在外面凍著。”陸錢氏手里拿著一張毛皮朝這邊走過來。

李惠娘也就湊個熱鬧，感到寒風吹在臉上，也就怕姝寶凍著，依言回了屋。

“娘，你咋那塊毛皮子過來了？”

自從她生了閨女，公公婆婆給補貼的特別多，總能找到二嫂的酸話，大嫂還好，可總這樣也怕心里不舒服。

“給姝寶做件小坎肩，我特地找的，這塊大小剛好。”

李惠娘就知道。

“娘，你別總給我們送東西。”大嫂二嫂看到了肯定不舒服，不過后一句話她也沒說。

“哪里是給你的，這都是給我家姝寶的。姝寶是不是呀！”陸錢氏年紀大了，笑起來臉上的皺紋很明顯，不過姝寶卻覺得特別親切。

她知道陸家是她奶掌著公中，許多好東西都放在她屋里鎖著，對她得偏愛就表現在什么東西都喜歡先想到她，她若是用不上，也會存起來，再次才是給其他孫子。

“這您給姝寶的好東西太多了。”她也希望閨女的日子好，可也不想總被婆婆補貼。

陸錢氏不愛聽廢話，直接說到：“你要不要不要的話，我自己拿屋里做，不過半天一晌午的時間。”

“可別。”她婆婆能給毛皮子就很好了，再說早先為了家里，婆婆夜里熬著做繡品眼睛一直不好，打那起，一家人的衣服都不讓婆婆動手，偶爾也就公公的衣服會拿起針。

“那快把東西拿著。”手里的毛皮子丟給了李惠娘。

“那……我收下了”這毛皮子摸著真軟，給姝寶穿在里面肯定舒服。

陸錢氏沒說話，白了一眼李惠娘。

“嘿嘿……”

姝寶：沒眼看，我的傻娘。

婆媳倆閑聊著，最后把話題繞到了陸禾生的身上，“也不知道禾生哥在書院有沒有凍著，就怕衣服不夠厚。”

“別擔心，我記得禾生走的時候帶的有毛皮子做的夾襖，鐵定凍不著。”

是沒凍著，陸禾生所在的書院，家里條件不好的都分在一個屋子里，此時的屋子里因為少著爐子還不太冷。

陸禾生先是把從家里帶過來的夾襖給穿好，再套上學院發的衣服，同屋的幾人看著著實羨慕，幾人的家境都彼此清楚，陸禾生也解釋過毛皮子是因為家里人獵來的野物多，毛皮子也多。

屋子里一共住著四人，是大通鋪，陸禾生在四人里排第二，最大的叫沈文清，落難地主家的傻兒子。

兩個小的，一個叫周桑林，家住下河村，父親是個賣貨郎，另外一個叫李世平，家里和陸禾生一樣都靠種地。

不過李世平沒有陸禾生運氣好，家里人有打獵的手藝，陸家三家都支持陸禾生讀書，可李世平家里條件差，父母又不是只有他一個兒子，哥嫂早就不喜歡他讀書，一直在和他爹娘抱怨，也是因為中了秀才能夠免去田稅家里人才愿意繼續供著。

“禾生哥，你這冬天可舒服了。”這話是周桑林說得。

周桑林長得胖，讓人一看就是個憨實的小伙子，整個屋子里也就他還單純的把任何事情都愛往簡單的想。

也不是說沈文清和李世平不好，只是每個人都會在心里給自己盤算，雖不會害人，也不會過得無憂無慮，好歹四個也算得上的性情高潔的人，不會做骯臟的事。

“是啊，這原本打算熬過這段時間回家過年，沒想到這場雪倒是來得早。”沈文清自從家里落難，也難得有件毛皮子的夾襖穿，大多還是早先家里還不錯的時候留下的。

“再熬熬吧，這場雪應該下得不會大。”四人里，衣服最單薄的就是李世平了。

“快別在想這些了，年前回家還得師長還得再抽查一次，得快些溫習。回家左右不超過10天，咱四個人能捱捱。

云澤書院雖然入院簡單，但是稍有抽查時不過關的，累計次數多了也會被退學，想著，剛才的嚴寒也不那么可怕了。

農閑時節，尤其這兩天下雪，家家戶戶最不愛出門。

陸二爺爺一家，把三家過年該準備的東西早就準備妥當，出了一些要新鮮的肉魚和點心，其余的東西早早就送到三家里。

這是三房在一起約定俗成的事情，每年準備的年貨都由二房操辦，陸二爺爺提出來這件事，一是陸家二房確實是三房里掙錢最多的，二是當初三兄弟只能有一個人拿出錢去掙上干活，陸二爺爺腦子靈活，陸大爺爺和陸老爺子自然愿意他去，放棄了機會。

“姝寶，快出來，爺爺給你逮著兔子了。”

今天陸老爺子上山看下得套子里有沒有獵物，沒想到下得三個陷阱里沒一個走空的，兩只野雞，一只狍子，下山的時候，又在樹堆里看到了兔子洞，估計是天太冷一窩兔子都給凍得走不動道。

他看這窩兔子顏色好，全是白毛兔子，孫女看了鐵定喜歡，就給拿簍子連窩也沒放過給端了回來。

李惠娘抱著姝寶出來，姝寶瞬間就被爺爺手里捧著的白兔子給萌到了，歪著身子朝兔子方向要抱抱。

陸老爺子捧著的是一只小兔子，天冷就窩在他手里一動不動，姝寶沒一點怕的，伸過手輕輕拍了拍，隨后“咯咯咯”笑了起來，真乖啊！

喜歡兔子的可不止姝寶一人，除了大房兩個年長的堂哥只想著兔子肉的美味，剩下陸云齊三個人也想要養兔子。

三兄弟早圍著旁邊剩下的一窩兔子，拿小手戳了下，“可真小這兔子。”

“天太冷了，兔子在發抖。”陸修齊搓搓手，給兔子取暖。

陸思齊看了眼傻弟弟和蠢堂哥，端起簍子往屋里走。

“哥，你要干嘛？”

“思齊，你不準拿走兔子。”

陸云齊和陸修齊急忙更上去，就看到陸思齊拿著簍子把兔子抱在破布上，旁邊是燒得旺旺的爐子。

看倆人跟進來，只抬起頭看了看，仿佛在說蠢蛋來了。

“哥，你要給兔子取暖嗎？”

“廢話。”

“嘻嘻……”

院子里的大人們看到陸老爺子帶回來的野物也特別開心，冬天里來一頓葷的特別補，不過所有的野物是不可能全留下的，陸老爺子早都盤算好了。

陸林生拿著兩只野雞去了陸大爺爺和陸二爺爺家，兔子要養起來，最大一只給不過這天太冷，養不養的活得另說。

至于最大的一只狍子也沒打算賣掉，剛好過年，給幾家人分分也剩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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