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吃飯向來慢,等她終于放下碗筷,蘇詞心底的那一點荒誕已經消散干凈,再次鎮定下來。
“哥哥和我去書房說吧。”
蕭九起身,和蘇詞一起去了書房。
關上房門,各自落座,蕭九拿著團扇扇風,問道:“哥哥是出了什么急事?”
蘇詞不慌不忙,看著蕭九道:“我能出什么事,是關于你的。”
“我?”蕭九詫異,她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宅女,能有什么事?
“是,我昨晚夢見你了。”蘇詞開口時語氣沉重,“夢境雖短,但與往常不同,與你一同出現在我夢中的,還有南嶼兄長。”
“嗯?”又關南嶼什么事?
蘇詞看著蕭九,一字一句道:“你們在拜堂成親。”
蕭九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不然怎么能聽到這么好笑的一句話呢?
“哥哥,我和言熙都成親這么久了,怎么你會夢見我又嫁給南嶼兄長?”蕭九覺得這夢很是荒謬。
蘇詞嘆道:“我當然也是不信的,可夢中的場景很奇怪,南嶼兄長的模樣要比現在年輕許多,且看著便像是一個儒雅的學者,而不是現在這般清心寡欲的模樣。而你的樣子,應該是十五歲的模樣,個子比如今低了許多……”
蕭九本是當笑話來聽得,然而聽完卻笑不出來了,她不是蘇九本尊,自然聽得懂蘇詞這個夢境背后的含義。
這夢只怕不只是夢,而是上輩子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但是蘇詞又為什么會夢到上輩子的事情?
“如果我和南嶼兄長身上沒有發生過那些事情,等我長大后,自然是會嫁給南嶼兄長的,這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可能是我們本來的命運被人改掉了。”蕭九似假似真的說了一句,不動聲色的觀察蘇詞的表情。
蘇詞相信夢境一定是想告訴他什么,現在聽到蕭九的話,混亂的思緒好像終于找到了出口,他猛一拍桌子,道:“只能如此了。”
蕭九:“……”想都不想就信了?
有一瞬間,蕭九懷疑蘇詞的智商,但又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的邏輯沒問題,蘇詞相信也在情理中。
“是了,前朝惠文帝時,當時的首輔李邑家中,長子合謀心愛的妾室將嫡子與庶子偷換,更是找了高僧做法,將嫡子與庶子的命格交換,導致原本能成為一代名將的嫡子,最后只落得個戰死沙場的結局,而原本應該碌碌無為的庶子,卻因占了嫡子的身份入仕,官路亨通……”
“若非最后被云游的道士揭穿,只怕還會造成更嚴重的后果,也是因此如此,惠文帝震怒之下,不僅將李家的官職一擼到底,更是下旨將李家流放荒北,大肆屠殺僧人,拆毀廟宇。”
蕭九一直都是只看游記話本之類的書籍,自然不知道前朝發生過什么事情,只是聽蘇詞說完后,人還有點懵,她真的只是隨口說一說,不想蘇詞竟將頭尾相連,組成了一個全新的故事,這就讓人哭笑不得了。
“哥哥,應該沒什么事,我都快十八了,你夢里我才十五歲,怎么看都影響不到我,你也不用如此糾結。”蕭九真怕蘇詞去找這個不存在的所謂改命的高人去。
“自從找到你后,我已經許久沒有夢到過如此逼真的夢境了,此事不能馬虎。”蘇詞卻格外認真,道:“兄長昨日去了相國寺,這幾日不回府,我本就奇怪,昨日卻突然夢到那般夢境,若與你無關,自然是與兄長有關。”
“兄長為何去相國寺?”提起南嶼,蕭九突然也記起,之前在肅國公府,她去問南嶼那段經文的意思時,他好似有些抗拒她的接近,不過也只是眨眼的功夫,讓人以為是錯覺。
如今再想想,南嶼說不得就是在躲她。
“原本是說好兄長來府里指導阿晨的功課,最后卻又要阿晨自己去……”蕭九這會兒才是真的感覺到不對,皺眉說道:“在漓城時,兄長待我溫和親近,可這次回了京城卻疏離了幾分,這其中難道出了什么變故?”
蘇詞未曾注意過這些細微的變化,只是聽蕭九一說,才感覺到違和,皺了皺眉,他突然起身道:“我去相國寺找兄長。”
“啊?”蕭九忙拉住蘇詞,道:“哥哥你去找兄長問什么?”
蘇詞被拽住袖子,紋絲不動,只好回頭去看蕭九,回道:“男人之間的事情,妹妹你便別打聽了。”
蕭九氣呼呼的瞪他,心不甘情不愿的送開了蘇詞的袖子,又道:“那我不管了,如果兄長要揍你,那也是你活該!”
這種事情,怎么問都太尷尬了。
蘇詞無奈的揉了揉蕭九的頭,笑道:“放心,沒事的,這種事情還是早些說清楚比較好。”
蕭九不知蘇詞要說清楚什么,但也攔不住蘇詞要去找南嶼的心,只好送他出府。
蘇詞騎著馬,倒也沒著急,一路晃晃悠悠的去了相國寺。
南嶼雖然還俗了,但在相國寺的地位依舊不低,蘇詞找了小沙彌帶路,走了許久,來到一處幽靜的小院子。
“施主,便是這里了,請自便。”
小沙彌將蘇詞送到后,很快便離開了。
蘇詞推門而入,便見南嶼著一身僧袍在樹下靜坐,手中還捏著一串佛珠。
“阿詞。”
南嶼緩緩睜眼,抬手淡淡道:“坐吧。”
蘇詞大步走過去,在石凳上坐下,出聲問道:“有一事不明,所以來打擾兄長,希望兄長能解惑。”
“何事?”
“不知兄長可知道前朝惠文帝時間的首輔李邑?”
“知道。”
南嶼博覽群書,這些事情他自然都清楚,蘇詞提起李邑,他便猜到蘇詞今日要說的是什么,淡淡道:“你想問何事?”
“我只是覺得,兄長和小九兒只怕也被人改換了命格。”蘇詞認真的說道。
南嶼詫異的看向蘇詞,道:“你為何如此覺得?”
“若非兄長與小九兒身上各自發生那樣大的變故,如今和小九兒成親的,自然是兄長,不會有謝淵言熙什么事。”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