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嵐風臉上已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抿著唇的時候,已經有了青年人的沉穩,他身高腿長,兩個人走在一起的時候,他刻意的控制了步伐,和姚禾肩并肩的走在一起。
他站在外側,將陽光擋住了不少。兩個人靠的近,一時之間沒有說話,他覺得氣氛有些的怪異,忍不住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他的咳嗽太過于刻意和突兀,姚禾側頭,看他的目光里帶了帶了詢問。
“你謝謝了所有人,怎么沒謝謝我啊?”他別開眼睛,垂著眼簾,將目光落在腳下。
他的聲音有些的低,輕飄飄的,姚禾竟然莫名的從里面聽出了一絲酸味和委屈?就像是在爭寵一般!姚禾被腦海里面突如其來的爭寵兩個字給愣住了。自己和他的關系,怎么也不至于到這樣子親密的地步啊。
姚禾覺得張嵐風沒了往常的那種穩重少年的包袱,此刻就是個別扭的少年而已。“沒有,你和他們不同,你幫助我的太多了。說出來總覺得太淺薄了。我都記在心里面的呢。”
也或許是因為與眾不同,也或許是放在心里,短短的一句話,觸到張嵐風心頭的,確是良多。他也因為這話,心里面甜絲絲的,竊喜著,邁步的時候,連步子都輕快了許多。“話可是你說的啊,要把我放在心里!”
姚禾抬手,在去許府的路上,陽光時不時的灑落在她的臉頰上,她將手掌心覆蓋在心口的位置,“當然,都記著呢,忘不掉!”她覺的這少年是個很好的朋友,也是很好的鄰居,也會是以后很好的合作伙伴。卻暫時沒有想到其他的。
張嵐風的心思,卻已經轉山轉水,走出去了很遠了。
許府距離縣衙并不是多遠的距離,兩個人走到許府門外,給了門房一把銅板,托了門房的人去找姚大壯。
門房的將銅板揣進袖兜里,笑呵呵的就應下了。
一會的功夫,姚大壯就出來了,邊走還邊拍著身上的木屑。
到了門口,他才看到是自己女兒來了,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來,“大妞,嵐風你們怎么來了?”
女兒比較膽小,也不怎么出門,這還是第一次在自己上工的時候找來。“可是家里面出了什么事情?”他腦子里面一瞬間的就想到了很多種情況。語氣也不由的緊張了很多。
姚禾……愣了一下,才把自己老爹往旁邊拉了一些,“嗯,家里面是出了點事情,家里的房子沒了,爹要不要回去看看?”家里面的事情,自己老爹總是要知道的。
“房子沒了?怎么沒的?”姚大壯聽了這話,只覺得有些天旋地轉,趔趄了一下,才被張嵐風手疾眼快的扶穩了。房子是安身立命的基礎,是遮風擋雨的地方,家里面才剛剛修葺了房子,怎么就沒了呢?
“此事……說來話長,爹是現在和我們回去?還是等您假期的時候?”這地方時不時的有人路過,也不是個說話的地方。“等您回去的時候,我在和您細細的說。”
“自然是和你們一起回去了。”姚大壯著急上火,只覺得唇干舌燥的。“你等著,我去和管事的說一聲。馬上就出來。”房子都沒了,哪里還能坐得住,他的趕回去看看。
姚禾和張嵐風又在外面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姚大壯才從里面出來。出來的時候,明顯的包里鼓了一些。姚禾估摸著,應該是自己老爹提前預支了一些工錢。
回去的路上,姚禾就將家里面房子是如何被燒掉的,她又是如何反擊的,給姚大壯仔仔細細的說了個清楚明白。
姚大壯聽得氣血上涌,差點氣了個倒仰。自己老娘和黃氏這怕是吃了墨水,才會有這么黑的心腸了吧。孩子之間爭吵幾句,多簡單的事情啊,怎么就鬧到了這個地步。
“爹,你會不會怪把奶奶和嬸子送衙門,還要他們賠償了兩塊地,就覺得我做的過分啊?”姚禾試探的問道。她是穿越來的,對于原主的奶奶和嬸子本來也不親,更別說他們是那種不要臉又偏心的人。她自然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小禾,你奶奶和嬸娘是長輩,還先做了這樣子過分的事情,書里說的,他們那是非不分,不堪為表,你這叫做大義滅親,不會有人怪你的。要真的有怪你,那就是鄉下人不明事理,書讀少了!”張嵐風先開了口。
姚禾側頭,眨巴著一雙明眸看了張嵐風一眼,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帶了璀璨的光芒。
好的壞的,都讓你說完了,姚大壯……這讓他怎么說。“爹不怪你,你和弟弟受委屈了。”
他只覺得姚禾話語里面全都是那種小心翼翼,女兒從小就沒了娘,他以為拼命做活,賺錢給了自己娘,就能讓姚婆子好好的對待自己的一雙兒女,卻沒有想到他的付出在別人眼睛里面都是理所當然。
他這段時間,還因為分家的事情,多少的對待姚婆子有一些的愧疚,卻沒有想到,他的心軟,換來的竟然是自己娘和弟媳婦如此的作為。
他覺得心坎就像是被一塊大石頭給壓住了。堵得不行。沉甸甸的,那種酸澀和難受連帶著鼻子尖和喉嚨口都是僵的。但他還是哽著聲開了口,“是他們不對!”
姚禾淺淺的吐了一口氣,還好,自己老爹不是那種愚孝的,還算是有救。
幾個人回到村子里,一路上還有好幾家村民提了點糧食和蔬菜送給姚禾。順便的安慰了姚大壯一家子。“沒事的啊,房子沒了就沒了,日子還是要過的。難點怕什么,只要人在,就不怕。”
姚大壯不怎么會說話,只干巴巴的說了謝謝。有自己爹在,姚禾也沒有多說什么。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像姚婆子他們干的這種好事,名聲也算是臭大街了。如今他們也被關進了牢房里,時間雖然不長,但出來了別人議論和指點,足夠把他們的脊梁骨給戳斷了。而姚禾要的就是把他們給震懾住。
回去了之后,姚大壯在自己房屋廢墟邊上不聲不響的站了很久,姚禾光看他的背影,都覺得蕭索而又可憐。她勸了一會,就把空間留給他卻思考了。轉身,就跟著張嵐風去接姚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