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想要努力的看清進來的人是誰，父女倆握著的手，在抖動。
蘇然眼睛，鼻子突然酸澀。偏過頭，不再看炕上的父女，她怕自己忍不住哭。
“是我，賀池，”賀池聲音有點輕，似是在隱忍。
“賀賀池兄弟”朱大浪似乎笑了一下，知道是賀池，心里松了口氣。
末了，又安慰身旁的女兒，“別怕是你賀叔叔。”
賀池四周看了眼，說了聲等會，轉身走了出去。
蘇然吸了吸鼻子，轉回頭看向床上已經放松的父女倆。
沒過多久，賀池拿著油燈走了進來，用火柴點燃。
油燈驅散了屋內的黑暗，父女倆適應了一下昏暗的燈光，才看向炕前方。
朱媛媛坐了起來，低聲開口，“賀叔叔，”早上的時候，就是賀叔叔和兩位林叔叔，教訓了她的親叔叔們，又給爹爹換了個好的房間。
賀池摸了摸她的頭，坐在炕邊。
“怎么這么晚還過來？”朱大浪似乎攢足了氣力，說話不間斷了，只是還是很小聲，看向蘇然似乎笑了下，“這是？”
“朱大哥好，”蘇然沒等賀池介紹，對朱大浪露出燦爛的笑容。眨了眨眼里的霧氣，又道：“我是跟著姐夫來看你的，”說完又笑了一下。
朱大浪唇角扯了下，這次的笑比較明顯，“長的真俊，還以為是女孩子呢！”
賀池手里瓷瓶的木塞打開，看向朱大浪，“這個或許對你有幫助，放不下媛媛就努力活下去。”
說完直接倒了一滴進入朱大浪嘴里，他不敢滴太多，他怕他身體承受不了。
蘇然也松了一口氣，她也沒想到朱大浪身體那么差，所以給的是靈乳，要是一瓶下去，她怕朱大浪當場嗝屁。
朱大浪反應過來，液體已經滴入嘴里，然后流入喉嚨。他舔了舔嘴唇，回味著剛剛喝的東西。
過了一會，體內開始發熱，慢慢的傳到四肢百骸，朱大浪嘴里溢出聲，似乎難受，又似乎很舒暢。
大約一刻鐘左右，朱大浪睜開眼，眸子發亮的看向賀池，“賀池兄弟，這是……這是什么，我感覺沒那么難受了。”
賀池搖了搖頭，“人家給的，瓶子里大概還有十滴，應該可以為你恢復些生機，至于身體，以后慢慢修養。”
朱大浪沉默一會，他知道這定然是極其珍貴的東西，所以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多謝你了，賀池兄弟，”他苦澀的笑了下，“這么好的東西，你不應該浪費在我這個廢人身上的。”
蘇然看向朱大浪被遮蓋住的雙腿，道：“朱大哥，我曾經見過一個沒有雙臂的姑娘，當所有人都認為她只能靠年邁的父母活下去的時候。她學會了用雙腳代替雙手，手能做到的，她用腳也能做到。寫字也好，做飯也好，繡花也好，在她一次次失敗，也不放棄之下。她成功了，她用自己的行動告訴那些人，她可以靠自己活下去了……”
“我還見過沒有雙腿的男子，他靠一雙手養活了一家人……”
她說了好幾個例子，只是希望朱大浪不要那么悲觀。
賀池也寬慰了幾句。
回去的路上，賀池腳步輕快了點，臉皮也不繃緊了。
他側過頭看著蘇然，“你不睡覺，就是為了給朱大浪靈乳的？”
“怎么可能！”蘇然否認，她已經恢復了心情，微抬了抬下巴，“我就是剛好睡不著而已，”瞥了眼賀池，“哪知道你也沒睡，帶我去揍人，卻連熱鬧也沒讓我看，我還沒了一瓶靈乳，我心疼。”
說完還特意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呵”賀池悶笑出聲，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蘇然。
哼，蘇然就是不承認。
翌日！
小泥鰍天微亮就跑了過來，興沖沖的說著他們昨晚做成的偉大事件。
蘇然點了點頭，“干的不錯，你丫子姐脫離苦海的日子就要到了。”
小泥鰍咧嘴，“我想好了，到時候丫子姐就去我家，當我的親姐姐。”
“嘖白給你撿了個姐姐，幸福死了你，”蘇然白了他一眼，“他們都跑遠了，你還不去。”
八卦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古代沒有娛樂節目的地方，尤其是鄉下。
一上午整個村里人都知道了，劉大萬家的丫子是被拐來的，流言愈演愈烈，最后變成了好幾個版本。
劉大萬一家子都是拐子！
劉大萬一家子參與了前段時間的拐人事件！
劉大萬這些年拐賣了很多小孩！
劉大萬藏了很多的錢，全是拐賣小孩得來的！
劉大萬出門的時候被人指指點點，村里人見他走了，一哄而散。
劉大萬的妻子劉全妹出門同樣被人指指點點，她不明就里破口大罵，眾人害怕跑走，同時更是加注人人們的猜想。
劉大萬的兩個兒子兒媳出門，也都受到同樣的待遇。
劉桂發想要上前問清原由，只是還沒等他走近，人家躲瘟神似的跑開了。
“爺爺，奶，爹”
劉大萬心里郁結的蹲在門口抽煙桿，見小孫子劉飛抹著眼淚跑了進來，似乎還跟人打過架。
“小飛啊誰打你了，告訴奶，奶打不死那個小癟犢子，敢打我的孫子……”
劉大萬還沒開口，他的妻子就開始罵罵咧咧了起來。
12歲的男孩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大哭了起來，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一整天被人指點不敢出門的都從屋里走了出來。
都在問著誰打了他，要去給他報仇之類的。
好一會，劉飛才勉強止住眼淚，抽抽噎噎的看向劉大萬，“爺爺你為什么要當拐子？”
“什么？”劉大萬以為自己聽錯了，拿著煙桿的手顫抖，“你說什么？”
“村里人都說丫子是被你拐來的，你是拐子，我們一家子是拐子，老的是老拐子，大的是大拐子，小的是……”
“啪”劉飛沒有說完，就被劉桂發打了一巴掌，喝道：“說什么胡話，啊？”
“啊啊”劉飛又哭了，他覺得好委屈，去找小伙伴玩，人家不跟他玩就算了，還罵他是拐子的孫子，回來了還被他爹打。
“又不是我說的，是他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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