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崢心里有了打算,對楊峰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記得切莫露出馬腳。”
楊峰有些著急,“那,那錢的事兒!”
楊崢沒說話。
“我,我也知道我不該厚著臉皮管你要錢,只是,現如今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楊峰道:“我和大寶得要盤纏路費!”
楊崢道:“拿了盤纏就能走了?沒有路引,你們父子二人想當流民不成?”
“我……”楊峰道:“反正我是要走的,死活都不留在這里!我知道,你從來看不上我,但好歹大寶也叫了你幾年叔叔,你看在孩子的面上,幫我一幫吧!我,我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的。”
楊崢擺了擺手,“此事還要從長計議!你只管家去,不要再有什么行動,老老實實的當你的廢物,還同從前一樣就好!事情真相到底怎么樣,要查一查才知道!如果我所查之事,與你所說相同,那我不但會給你錢,還會給你弄來路引。”
楊峰聽了,眼里驚喜立現,“真的?太好了!”
“別忙,你得先按照我說的做,不可再做什么驚動他們二人之事。”
“一定!我聽你的。”楊峰高興異常,看起來,也是真心為楊大寶打算,跟以前不一樣了。
“你就不怕我查明了真相,處置了那二人?那,好歹都是你的爹娘。”楊崢早就不把齊氏當成自己的母親看了。
楊峰眼睛突然紅了起來,臉上一副惡狠狠的表情,“他們算什么爹娘?我就是再混,也知道為大寶考慮,可他們呢!說句難聽的話,這是家門不幸,也不知道老太老太太當年是不是被他們活活氣死的。”現在楊峰相信齊山根的原配是被氣死的了。
兄妹通女干生下來的孩子,還有什么活路?要是被人知道了,便再難抬頭做人,只能背井離鄉了。
楊崢這會兒揣了心事,也不想跟他再多說什么了,便從懷里掏了一把銀角子,放到楊峰手里。緊接著也不顧楊峰的叫喊,大步離開了胡同,扭頭往賣醩魚的鋪子里去了。
楊崢心里極不痛快,雖然在楊峰面前沒有表現出什么,但是這一路上,他面沉如水,身上的煞氣也不自覺的外露,倒讓路上的行人紛紛避讓,生怕觸了這個大漢的霉頭,沒有好果子吃。
買得了醩魚,楊崢就一路回了家,讓人把醩魚送到了廚房去,自己一個人在書房里待著。
齊家這對兄妹,當真是好不要臉。
楊崢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他總想,同樣是親生的兒子,為何楊峰就處處受寵,而自己在親娘眼里,竟然連個要飯的都不如。
五根手指頭還有長短之分,爹娘偏心也自然是正常的,但是像齊氏這樣偏心的,卻是少見了。
楊崢以為自己是撿來的,找了當年的產婆和四鄰去問,卻都說他是齊氏親生的。特別是那產婆,指天發誓自己是她親手接生的,讓楊崢不得不信。
自那以后,楊崢也就不再去想這些事了,只當他真的與雙親緣淺,害死了爹,又不得娘喜歡吧!
他想著,把錢交到家里,也算是盡孝了,老太太怎么想,他也阻止不了。
后來出了齊氏和吳氏聯手坑他,想要給他下藥的事,楊崢的心就更冷了,對家里的事兒也就不上心了。
真正讓楊崢和齊氏決裂的,便是娶杜玉娘這一件了。
當初成親時,齊氏百般阻攔,楊崢一是寒了心,二是怕杜玉娘日后受委屈,這才跟齊氏斷了親……
往日種種,一一浮現在眼前。楊崢嘆了一口氣,又想起楊峰說的那些話來。
聽楊峰的意思,他是齊氏兄妹生下的,而自己的生父,應該不是那個姓齊的。
那他合著就是楊父的孩子了?
這叫什么事!
正經的丈夫生下來的孩子,千嫌萬嫌,女干生下來的孩子卻是千寵萬寵。
楊崢想到這兒,突然皺眉,暗想既是這樣,那么楊父當初的死,可有蹊蹺?
若是齊山根心生嫉妒,想要報復楊父,將人引到山上去……
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楊崢想到這里,便再也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出了書房,讓王小輝過來一趟。
師徒二人在書房里密談了一陣,王小輝便行色匆匆的走了。
沒過兩個時辰,好久不見的胡成和奚貝,齊齊出現在了楊家。
杜玉娘睡了一個特別長的午覺,醒來時只覺得口干舌燥,忙不迭的找水喝。
流螢一直守著她,也知道她自懷了身子以后,最是怕渴怕熱,早就備下了溫水。見她醒了,立刻倒了送過去。
杜玉娘將一杯水都盡飲了,方才覺得好過了一些。
“五爺呢,還沒回來?”
“家里來了五爺的朋友,正在前頭說話呢!”
朋友?
杜玉娘很是疑惑:“是鏢局那邊的嗎?”
“不太像!”流螢道:“要不然奴婢去問問?”
杜玉娘想了一下,搖頭道:“不必了,有什么事,五爺會說的。對了,廚房那邊囑咐一聲,爺們湊到了一塊,就愛喝酒,酒菜要預備好,不能怠慢了。”
流螢連忙應下了,還道:“五爺去鋪子里了,回來時還給您帶了醩魚呢!”
“那敢情好。”杜玉娘笑,“自打有了這幾個小家伙,我這口味真是變了不少!”
前院來的客人是誰,杜玉娘到底也沒見著。
胡咸和奚貝只是跟楊崢在書房里說了一會兒話,喝了半杯茶,就急匆匆的走了。
杜玉娘知道來的人是胡咸和奚貝,就知道事情不簡單,再看楊崢那眉間若隱若現在愁緒,就知道事情不簡單。
“可是有什么大事發生。”
這種事情,楊崢怎么肯和杜玉娘講。
一來實在是家丑,二來也怕杜玉娘跟著他擔心。
她現在不比平常,肚子這么大,要是真有閃失,他便是親手剮了那二人,也難消心頭之恨。
“一些小事,左右不過是些陳年舊賬,你大可不必憂心。”
杜玉娘一聽就知道楊崢沒說實話,再一想,也明白了他的用意,就假裝信了,沒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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