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孫大虎剛到姜家門口,就見著姜一牛臉色發青,嘴唇有些哆嗦的從外頭拎了一只黑狗回來,那黑狗嘴被綁得緊緊的,四肢像肉豬一樣的被綁著,把孫大虎給嚇了一跳。
“叔,這是……”孫大虎還沒問完,就被姜一牛陰著個臉給趕了。
他似乎是怕什么人聽到,聲音壓得極低:“別來瞎湊合,礙事,走走走!”
說著,一邊把門給關上了。
被拒之門外的孫大虎一頭霧水,也只能是撓了撓頭,有些擔憂的家去了。
姜云山跟姜寶青此時還并不知道這些事。
姜云山一回來,就讓姜寶青拉出去了。
他倆去了從前住的那個院子,去院子里頭拔了會兒草,準備清一清院子。
因著常年無人修葺,這地面干硬的很,姜寶青又一直很別扭的只用左臂拔草,還是被姜云山發現了異常。
不過姜寶青一副沒什么大事的模樣,拿“不小心崴到了胳膊”的說辭把她單純的親哥給糊弄過去了。
兄妹倆勞作了大半上午,因著著實太難清理,也不過是清出了并不算大的一塊地方。
姜寶青卻興奮的很,指著那塊地方,開心的跟姜云山描述著日后的生活:“這兒我要搭點西紅柿架子,種點西紅柿秧,旁邊再種點黃瓜,種點小白菜。到時候餓了的話,摘根黃瓜,稍微一洗就可以嘎嘣吃了,純天然綠色無污染,一定脆甜脆甜的……”
姜云山見妹妹難得這么有興頭,心里頭也是高興的很。
他希望妹妹一直這樣單純快樂的生活下去。
兄妹兩個擦著汗,往姜家走。
雖然他們都不愿意回到姜家,但眼下姜家還是他們的居住地,他們還是不得不回去。
只是到了姜家跟前,姜家卻是柴門緊閉著,看不到院子里頭的模樣。
姜家的柴門上一左一右各貼著一張古怪的畫符,姜寶青看了一眼,心想這八成是那個魏神婆搞出來的東西。
姜云山想起姜有才的高燒,稍稍遲疑了下:“也不知道才哥兒的高燒退了沒。”
有病不去看大夫吃藥,找個裝神弄鬼的來跳大神,要是能退的話,那是姜有才他自個兒的免疫系統牛逼!
姜寶青心里頭嘀咕著,不怎么在意的把門一推。
院子里頭空蕩蕩的,一點聲響都沒有。
姜寶青還有些奇怪,這會兒是跳大神折騰完了還是怎么著?上次她可見那跳大神的場面挺鬧騰的啊。
院子里頭雖然沒人,但院子的正中心卻用草木灰畫了個什么圖案,詭異的很。
姜寶青還在那駐足打量著,冷不防聽到一聲大喝:“妖孽,伏誅吧!”
一盆狗血直直潑來,潑了姜寶青一頭一臉!
“寶青!”姜云山在一旁傻眼了,正要沖過去,卻被斜刺里沖出來的姜一牛緊緊的制住,按著頭狠狠的壓在了地上!
姜一牛往一旁吐了口唾沫:“這臭小子說不定也被那個邪祟給附過身,待會兒讓半仙也給看一看!”
姜寶青從頭到腳在那瀝瀝啦啦的往下淌著血。
她也沒動,就站在那兒。
狗血是周氏躲在門邊上潑的,她潑完后,緊張的手都快端不住空盆了,哆哆嗦嗦的。
魏神婆此時也從暗處站了出來,手里頭一手拿著桃木劍,一手拿著幾張黃符,繞著姜寶青跳起了大神,口中念念有辭,聲調詭異的很。
魏神婆的算盤打的極響。
一個癡傻了多年的弱女,突然被潑這么一身黑狗血,肯定會被嚇壞,指不定如何失態,被嚇得暫時失了魂也是常有的事。
那她就可以說是她祛邪成功了!
至于姜有才,病好的話就是她法力高深,把沖撞了姜有才的邪祟驅走了,自然不藥而愈;不好的話,那自然就是附在這個傻子身上的邪祟吸了姜有才太多陽氣,已經無力回天!不過她已經將邪祟完全驅走,日后不必再擔心!
魏神婆算盤打的精極了。
她以前這么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至于被她當成邪祟附身的女孩子,日后會遭到什么待遇?
哈?跟她有什么關系?
無論是被遠遠賣掉,還是被沉塘,被活活燒死……無論什么那都是她們的命!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魏神婆滿是褶皺的臉上露出一個志得意滿的笑。
“魏半仙又施法了!快來看啊!”
“天哪,聽說姜家那傻子是被邪祟上身了!怪不得我看她古怪的很!”
“嘿,我早就看姜家那個傻子不對勁了。那天我跟她一趟車去縣里的,我那時候就覺得那個傻子魔怔的很!”
不少村人聞風而來,擠在姜家門口看著熱鬧。
王阿杏滿臉驚恐,站在籬笆那似是想要去救姜云山跟姜寶青,卻被她娘狠狠的左右開弓扇了幾個耳光:“你要去死我現在就打死你,別害了咱們一家子!那是邪祟上身!你要出去這個門,就別回來了!免得把晦氣給家里頭帶回來!”
王阿杏被打的雙頰迅速腫了起來,她慢慢的蹲了下去,嗚嗚的哭了起來,卻不敢再說半個字了。
魏神婆看著姜寶青一直一言不發的站在那兒,心里揣測著這應該是完全被嚇傻了,不然不至于有這等反應。
魏神婆很滿意,又手舞足蹈的繞著姜寶青跳了會大神,這才一手劍尖指天,一手捏著黃符,“呔”,將黃符一把按在了姜寶青的臉上。
姜寶青滿臉都是黏膩的黑狗血,黃符十分容易的就貼在了她的臉上。
她仍是一動不動。
一旁的周氏緊緊攥著方才裝黑狗血的臉盆,顫巍巍的問:“半,半仙……這,這是好了嗎?”
魏神婆沒有回她,緊緊的盯著姜寶青,劍尖指著姜寶青的胸口,喝道:“邪祟!本仙已看破你真身!你莫要再在此興風作浪,塵歸塵,土歸土,回你該去的地方!”
自打上一次魏神婆“救”了才哥兒以后,李婆子對魏神婆的厲害簡直是心服口服。她躲在魏神婆后頭,見姜寶青一動不動的,心里頭也沒那么怕了,罵道:“生前是個傻子,鬧得家里頭不安寧,死后也不放過我們老姜家!忒歹毒了!你要是再不滾,半仙就把你打的魂飛魄散!趕緊離我家才哥兒遠一些!”
沒有半點動靜。
晌午的太陽火辣辣的,大家都屏氣凝息,半點動靜不敢出。
只有姜云山還在那掙扎著大喊:“你們干什么……寶青!寶青!”
然而沒人搭腔。
姜一牛把姜云山的臉往地上按的越來越狠,臉上都被蹭出了不少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