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寶青最后是冷笑著給耿子江上完了藥,全程耿子江像只熟透了的蝦米似的,臉縮在枕頭里,僵著身子動都不敢動。
姜寶青故意等上完了藥,才同耿子江道:“耿小大夫,你怕是忘了,我也算是半個醫者了,醫者眼里頭只有病患,哪來男女之分?”
耿子江恍然,“哎呦”一聲,連聲羞愧道:“是我著相了,著相了……你,你也不早些提醒我。”
姜寶青笑瞇瞇道:“給你個教訓啊,這樣記憶才會更加深刻。”
耿子江趴在床上,幽怨的回頭看了姜寶青一眼。
姜寶青沒理會他,去一旁臉盆里凈了凈手。耿子江家自備的這個棒瘡藥其實成分不怎么好,味道也刺鼻,姜寶青不過是一時間來不及給耿子江調配,耿子江這傷又不能耽誤,所以就先用了這個。
雖說效果不怎么好,但也不會對身體產生什么負面的效果,聊勝于無吧。
這會兒上了藥,也算緩解了下病情,姜寶青索性同耿子江說了聲,自己去院子前頭的藥鋪那,挑挑揀揀了不少藥,去給耿子江熬成了湯藥,讓耿子江喝了下去。
喝完藥后的耿子江苦得五官都擠到了一塊去:“姜小姑娘,你這不是公報私仇吧?怎地這么苦?”
姜寶青涼涼道:“良藥苦口啊,耿小大夫你身為醫者這個都不知道嗎?”
耿子江道:“不,正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我這是啞巴吃黃連,有苦也說不出了。”
姜寶青笑吟吟的,見耿子江心情也還可以,便換了話題:“昨日你可聽說有什么人被扭送到了縣衙嗎?”
耿子江被姜寶青問的就是一愣,回想了一下,苦著臉道:“沒聽說啊。昨天一整天都在給石大小姐收拾東西,準備今日送她出縣城,坐車去我遠方親戚那的,誰曾想……”
實際上,昨日一整天石芊芊都在鬧騰,發脾氣,覺得耿子江是厭煩她了,所以才要把她送走。耿子江也不明白自己這一心替這位石大小姐打算,怎么就又成了他的不是。昨日一整天簡直是心力交瘁,甚至說連藥鋪都沒開,自然也沒什么消息來源。
誰曾想竟然就這么巧了,費了好大功夫,好不容易說通了石大小姐,讓石大小姐答應了去他親戚呢先避一陣子風頭,結果呢,今兒人還沒走,就被石芊芊以前的丫鬟給舉報了,他跟石大小姐一起都被抓到衙門里了。
耿子江只得感慨人生真是世事無常,說是難受,也有,畢竟相處了這么些日子,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但要是說痛徹心扉,那就談不上了。
畢竟耿子江自認已經對這位石大小姐仁至義盡了,他們本非親非故,他做成這樣,他覺得已經是問心無愧了。
姜寶青見耿子江這般說,也不算失望,畢竟耿子江正好遭了這么一樁事,也是倒霉:“好吧,你好好休息,我一會兒自己出去打探打探消息去。”
耿子江見姜寶青這般,忍不住問:“到底什么個事啊?”
姜寶青嘆了口氣:“我有個朋友,他表弟被人抓了說要扭送縣衙,他昨天連夜進了縣城,想要打探下消息,走動走動。我那個朋友人生性憨厚,我怕他吃虧,過來看看。”
耿子江聽得姜寶青這般說,突然一拍腦袋,結果扯到了屁股上的傷口,疼得呲牙咧嘴的。
姜寶青道:“多大個人了,做什么這么激動?好不容易上了藥,傷口再裂開了,看你怎么辦。”
耿子江一邊疼得倒吸著涼氣,一邊皺著個臉忍痛跟姜寶青道:“不是,你一說你村子里那個,我倒想起一樁事。方才在縣衙里頭挨打的時候,我見著一個人,長得總覺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還以為是自己曾經的病患。方才聽你這么一說,我可算想起來了,之前你哥哥胳膊骨折的時候,你跟那人一起來我藥鋪里過,可不就是一臉的憨厚老實嗎?”
姜寶青一聽,忍不住蹙了蹙眉:“縣衙?大虎哥怎么會在縣衙?”
耿子江回想了下,忍不住又苦了臉:“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我被拖去挨打的時候,聽了那么一耳朵,說是詐騙什么的。我當時還在想,真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上去這么憨厚老實的農家漢子,竟然也會參與詐騙。后頭我就被拖走了,也沒聽清楚。”
“詐騙?”姜寶青眉頭緊鎖,隱隱覺得自己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說孫大冬詐騙她不意外,但說孫大虎也參與了詐騙,那定然是被孫大冬牽連了。
許是孫大虎打探消息時,被人當成了孫大冬的同黨?
姜寶青嘆了口氣,不管怎么說,看來這縣衙,她還是得去一趟看看情況才好。
耿子江見姜寶青準備出門,便猜到大概是要去縣衙,忍不住勸:“我說姜小姑娘,你再考慮考慮吧,縣衙這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萬一再牽扯到你,你這么細皮嫩肉的,這板子可不是那么好挨的。”耿子江一副過來人的口吻,滄桑的說道。
姜寶青嘆了口氣:“我本也不愿意摻和這些。只是大虎哥平日里幫我良多,待我兄妹一片赤誠,我若是在他無辜受難時還袖手旁觀,那簡直太不像話了。”
耿子江跟姜寶青相處了這么些日子,知道這個小姑娘,平日里待人笑瞇瞇的,說話也軟和,但其實就是個犟性子,認定了的事,無論你怎么苦口婆心的說,那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耿子江苦著臉:“行吧,我知道我勸不動你,我倒也想幫幫你的忙,只是我如今這個模樣,不給你幫倒忙就不錯了。”耿子江想了想,又道,“前頭藥鋪柜子里左下角那個抽屜,里頭放著一些平日里做生意的銀子,你去衙門打點,沒銀子怕是不行,你先拿著。總歸這個月的分紅我還沒算,托你的福,近來生意也不錯,分紅應該也不少,就當先把分紅給你支了。”
姜寶青知道耿子江的性子,雖然有點板,有點缺心眼,但卻不是那種跟人假客套的。他既然這般說,那就是真心實意的。
她想了想,若是孫大虎真的被孫大冬牽連被抓進了衙門,雖說銀子不一定能管事,但帶些銀子傍身,打探消息時,總也算是有幾分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