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姐兒簡直快哭了。
她雖然還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么的,但她隱隱約約的意識到,燕兒姐姐似乎在跟奶奶說她娘的壞話。
像是什么她娘親故意讓她跟桐哥兒生病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姝姐兒又是震驚又是難過。
為什么燕兒姐姐要說謊話去污蔑她娘親呢?
姝姐兒很是難過。
但她依舊鼓足了勇氣把話喊了出來。
之前她跟桐哥兒偷著跑去湖邊玩,得了風寒,她還記得她娘當時整夜整夜的守在他們床邊,熬得雙眼通紅都不敢離開的模樣。
姝姐兒越想越難過,她方才剛哭過一場,原本就還在抽抽噎噎的,這會兒情緒被這么一引,哭得越發厲害起來。
桐哥兒也被姝姐兒帶的又哭了起來。
德榮長公主頭大如斗,這次干脆不去嘗試哄人了,她也哄不好這倆孩子,直接轉頭看向姜寶青跟藺昱筠。
姜寶青跟藺昱筠只得熟門熟路的又跟韋氏哄起了兩個孩子。
好不容易把孩子哄得不哭了,韋氏抹了一把淚,讓自己強撐著不露出半分脆弱來,生怕兩個孩子再跟著哭起來。
“長公主殿下,”韋氏聲音有些啞,“兩個孩子因著是雙胎,早產了兩個月出生,剛出生那會兒都孱弱的很……精心調養了這些年,才將兩個孩子養得白胖了些。我一個作母親的,如何都不會那兩個孩子的身體健康去固寵的……”
德榮長公主沒說話,看著韋氏挑了挑眉,單看神色,倒是看不出她對韋氏這番話到底信了沒。
燕兒突然道:“……夫人,你到現在還不承認!桐哥兒跟姝姐兒那么信任你,奴婢在一旁看著,也覺得心酸得很。您這會兒敢不敢發誓,如果將軍真的休了你,你答應不帶任何一個孩子離開梅家?”
韋氏嘴唇微微翕動了下,卻沒有說話。
燕兒臉上閃過一抹得意的神色,她看向德榮長公主,眉眼雖然依舊恭謹,但語氣中卻帶了幾分得色,道:“長公主您也看到了,這并非是奴婢亂說!實際上,自從夫人聽說了將軍即將要娶云滇王府的小郡主過門后,就一直在暗暗的謀劃著要帶走一個孩子!”
“桐哥兒是男丁,她知道不能帶走桐哥兒,所以夫人一直謀劃著帶走姝姐兒。”燕兒跟在韋氏身邊久了,對于如何戳韋氏的肺管子那也是輕車熟路的很,她垂著眉,語氣淡淡的,“奴婢也是心疼桐哥兒,這般維護自己的娘親,可他的娘親卻在暗暗籌謀著如何丟下他。”
姜寶青嗤笑一聲。
這燕兒倒是很會偷換概念。
把韋氏不得不只帶姝姐兒一人離開,轉化為了要丟下桐哥兒。
還當著桐哥兒的面把這事說了出來,這不是在挑撥桐哥兒跟韋氏母子之間的感情嗎?
果不其然,桐哥兒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燕兒,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韋氏。
他年紀雖然小,卻聰慧得很,再加上今天聽了不止一個人說他爹打算要娶什么小郡主過門……這不就是他爹要拋棄他娘的意思嗎?
桐哥兒在塞外時見過休妻的男人,不管妻子哭成什么樣子,狠心的把妻子趕出門,不再管原配的生死,轉頭再娶別的女人。
難道他爹也要這樣?
怪不得他娘要離開……
桐哥兒再一想方才燕兒說的,他娘只打算帶姝姐兒離開,方被哄好的小臉上又是泫然欲泣:“娘,你不要我了嗎?”
韋氏一直對桐哥兒充滿了愧疚,長子怎么說年紀也稍大些,一直跟著梅錫元習武,已經是鐵板釘釘的要繼承梅錫元的一切了。
次子打小身子不太康健,她也就由著他跟姝姐兒野蠻生長,四歲多了,哪怕是在邊塞,別的富貴人家都已經給小孩子請了教書先生在家里啟蒙了,可她的桐哥兒,依舊是由梅錫元帶著在軍營里摔打磨煉。
韋氏對這樣的小兒子,如何不心疼?
可她這次若是跟梅錫元和離,能不能帶走姝姐兒還兩說,桐哥兒……那是肯定無法帶離梅家的。
她也痛了好久。
然而所有的隱忍,在此刻被桐哥兒泫然欲泣的一句問話下,轟然崩塌。
韋氏已經不想再哭了。
可是她也是真的忍不住。
桐哥兒還在追問她:“娘,你是真的不要桐哥兒了嗎?”他那張小臉早就哭花了,這會兒哭得都打起了嗝,“桐哥兒不要離開娘,娘不要丟下桐哥兒。”
姝姐兒看桐哥兒哭得厲害,也跟著哭了起來。
剛哄好不足半刻鐘的兩個孩子,再次哭得撕心裂肺。
德榮長公主陰狠的瞪了燕兒一眼。
真以為她看不出來?
燕兒說這等誅心的話,就是故意的。
這次姜寶青跟藺昱筠都哄不過來了,兩個孩子八爪魚似的巴著韋氏,生怕韋氏丟下他們中的任一個。
“你們再哭,我就把你們娘給趕出去。”德榮長公主虎著臉,嚇唬桐哥兒跟姝姐兒。
桐哥兒跟姝姐兒自打入了京,德榮長公主最起碼對他們是和顏悅色疼愛有加的,從來沒說過半句重話。
這會兒突然拉下臉來說這種話,以兩個孩子的閱歷跟理解能力,哪里會懂這是德榮長公主在故意嚇唬他們。
當即兩個孩子嚇得就捂住了嘴,一邊打著哭嗝,一邊拼命的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哭出聲。
韋氏看得心都要碎了。
兩個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
德榮長公主心里也是有些酸軟。
她咳了一聲,越發厭煩燕兒起來,下了個決定,不管怎么說,等這事了了,這個燕兒不能留了。
直接關進天牢等死吧!
燕兒眼下還不知道她的命運已經被德榮長公主安排好了。
她對德榮長公主還是了解太淺,不知道這位有著荒唐名聲卻又在京城中無比奢華生活著的長公主,那是怎樣心狠手辣的存在。
燕兒這會兒看著眾人的情緒已經被渲染的差不多了,她垂眸笑了下,慢慢的說出了關鍵:“……哪怕姝姐兒不是男丁,也不是我們夫人可以隨便帶走的。所以,我們夫人制定了一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