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善亭幾乎要氣炸,他前一天才用掉救命之恩換了個消息,還換不到白一堂的行蹤,只換到了凌天門的地址,要見他還得守在凌天門不知多少歲月才行,結果轉眼白一堂就高調的出現了,最要緊的是他還不在開封,他不在開封!!!
他在汝寧,得到的消息都是二手的,即便他們問緣閣傳遞消息快,那也遲了一天,而信息最怕的就是遲緩,別說一天,只是一刻都有可能失去先機。
袁善亭在猶豫,猶豫著他是不是該啟程去開封。
蘇安簡要比他冷靜許多,伸手給他倒了一杯茶道:“你此時趕去開封也遲了,不如看黎寶璐行事。”
袁善亭皺眉。
蘇安簡輕聲道:“剛才黎寶璐的焦急和關切不作偽,他們師徒的關系應該很好,我雖然不知她為何要出賣師門,但我覺得她師父出事她肯定會趕往,而她師父,”蘇安簡頓了頓道:“來汝寧必過開封,你安知他不會來找他徒兒?”
袁善亭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亂了方寸了,“黎寶璐呢?”
樓下還站了不少人在做登記,卻不見了黎寶璐的身影。
蘇安簡淡淡的道:“走了,應該是回去找她的小相公了。”
黎寶璐的確是跑回去找顧景云了,她覺得這事兒有點大,得找顧景云參謀參謀,而且她的信送出去好長時間了,有信鴿在應該很快回信才對,師父要來開封也該提前給她來封信啊。
他這時候都到開封了,也就是說他們還沒離開開封時他就啟程了,為什么不提前通知她一聲?
“師父大概是想給你一個驚喜,”顧景云道:“他鄉遇故知是一件很值得驚喜的事。”
黎寶璐:……
“而民間傳遞消息向來緩慢,師父勇闖開封的消息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到汝寧,所以他只要三天內到汝寧便可。他趕路向來迅速,路上最多只花費兩天,所以他應該后天一早啟程,”顧景云安撫她道:“不急,再等三天就能見到他老人家了。”
黎寶璐擔憂的皺著鼻子道:“你就知道他能全身而退了?萬一被人圍住出不來怎么辦?萬一他被人追殺怎么辦?”
“先不說以他老人家的輕功無人能圍住他,便說他帶著的人,”顧景云微微一笑,“我想師父肯定是帶了讓人不敢打他主意的人。”
黎寶璐瞪大了眼睛,“你是說師父投靠了朝廷?”
“你是凌天門下一任掌門,是我的妻子,太子的師娘,不久后你還會是誥命夫人,所以你覺得師父是否投靠朝廷還重要嗎?”
黎寶璐對著手指小聲的道:“可你我不說,師父不說,誰知道我是凌天門的掌門啊。”
“哦?”顧景云輕笑,柔和的看著她問,“難道娘子真的想去做蒙面女俠,每晚做賊?”
黎寶璐連連搖頭,輕咳一聲道:“我,我就那么一說,你別想太多了。”
顧景云但笑不語,見她不住的偷偷瞄他才無奈的道:“放心吧,師父他老人家識時務的很,不會出事的。”
以前的白一堂太過硬氣,剛過易折,或許是這些年跟孩子相處多了,人也柔和了許多,更是知道權衡利弊了,他覺得只要不涉及國家大義和寶璐,他是不會讓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的,何況這種江湖斗氣,明知是坑還往里跳的拙劣刺激法。
白一堂既然敢去,那就一定有底氣。
他們只要在汝寧等著就好。
“人收回來了不少,不僅汝寧這邊的產業可以安排妥當,連其他地方的也可以定好管事了。等師父到了汝寧我們就可以一起玩了。”
“這么快?這點人手夠用嗎?”
“以前人手有些冗雜,正好趁此機會精簡。”
并不是所有的舊人都愿意回來的,也有日子過得好或是另外投奔了主子的,顧景云也不會勉強他們,所以回來的人大概是以前放出去的三分之一。
但他們一人回來,后面卻帶了一串,十五年過去,小孩長成了青年,青年長成了中年,而中年變成了老年,老年已經逝去的同樣有不少。
但青年,中年和老年這十五年間可生了不少孩子,加上他們的媳婦,兒媳,一串的人回來,不僅店鋪的管事,伙計,就連主宅里灑掃的丫頭,管事的嬤嬤,看門跑腿的小廝都有了。
而且他們還要從這些人中選一些送到京城去,秦府現在也很缺人手。
這些孩子即便不出生在秦府,在其父母的教導下資質也很不錯,讓嬤嬤訓練一二就能用了。
更別說以前府里的老人了,送到京城可以幫舅母不少忙,還可以遙控汝寧這邊的產業,使汝寧與京城關系更加緊密。
顧景云做事一向條分縷析,又愛用人,即便是剛投奔來的莫忘等管事他也放心的將這些事交給他們,他只需檢查一下審核出來的信息和見一見那些人便好。
所以他雖看著從早忙到晚上,其實并不多累。
因為于他來說,這些事情并不多費腦子。
這讓磨合了兩天才剛剛上手的黎寶璐沉默了半天,最后化悲憤為食欲,晚上多吃了半碗飯和一個雞腿才罷休。
黎寶璐摸著小肚子靠在椅子上,特舒服的呼出一口氣,惋惜的道:“這時候要是有泡椒花生吃就好了,又辣又脆,關鍵是能解饞。”
紫衫滿臉茫然,“表太太,泡椒是什么?”花生家里有不少,想吃她去廚房要一盤來便是。
顧景云在寶璐說出更多的話來前揮手道:“行了,這里不用你們伺候,下去吧。”
紫衫和紫蘿低聲應是,躬身退下。
顧景云就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道:“就知道吃,你把方子寫下來我看看,要是能做我讓人做來給你吃。”
黎寶璐呆呆的,“我不知道怎么做啊,不過用辣椒和花生是不會錯的,放點鹽,放點酸,不知道醬油要不要,呃,還有油,要不然讓人全都試驗一遍吧,說不定能做出更美味的來呢?”
顧景云面色淡淡,“辣椒長什么樣?”
黎寶璐四十五度憂傷的望著屋頂道:“那是一種辛辣到讓人開心的食材,可惜它現在可能還在海的對面哪個山旮旯里呆著呢。”
顧景云沒有問類似“既然它還在海對面的山旮旯里呆著,那你是怎么知道”這樣的啥問題,而是與她商議道:“既然是辣的,那不如用茱萸,胡椒或姜等代替試試看,說不定能做得出來。”
黎寶璐流了一下口水就不在意的揮手道:“這種零食小事就不要你費心了,沒有了它可以用別的替代,如果你能容許我嗑瓜子我就能忘掉它了。”
“你這兩天上火,瓜子少吃,”顧景云將剛才紫蘿沖泡好的茶遞給她,道:“喝點茶敗火吧。”
黎寶璐摸了摸圓滾滾的小肚子道:“我覺得不能再往里吃東西了,不然會爆炸的。”
顧景云就把茶放到桌上,叮囑道:“那休息一會兒再喝,總之不準再吃零食了。”
黎寶璐惋惜的看著對面桌子上的一小盤瓜子,大冬天的不能嗑瓜子太痛苦了。
也不知道師父現在在干嘛,要是他在這兒肯定不會攔著她,那樣她就能借口跟師父討教功夫躲開顧景云的視線去吃許多好吃的零食了。
秦氏好吃的零食好多,特別是堅果類的,炒得特別想,特別好吃。
明兒要是見到江氏可以再夸一夸他們家的零食,她覺得妞妞肯定也會愛吃的。
而被黎寶璐惦記的白一堂正盤腿坐在客棧的地板上數著眼前白花花的銀錠。
不錯,是銀錠,全都是十兩以上的整錠銀子,其他散碎的裝了箱子壘在一邊,白一堂特豪氣的揮手道:“明天拿去錢莊換成整的銀錠,也能騰些空間。”
侍衛長默默地將藥酒收起來,把衣服穿上,他今天一直守擂,輸了兩次,其余時間都在贏,身上的青紫一片,傷得不輕。
但看著半屋子的銀錠,他一句怨言也沒有的點頭應下,然后才問,“我們要帶銀子上路?”
“不然呢?”白一堂譏誚的看他,“交給地方官吏你們不怕損耗嗎?”
侍衛長點頭,“那我讓人再去準備幾輛騾車。”
白一堂揮手,“去吧,去吧,記得車要結實些,這些銀子可不輕。”
今天打擂的人不少,一次一百兩,但真正的大頭還是賣出去的那三套書,不錯,除了那七個倒霉蛋,他又賣出去了三套兵書,其中鄭家堡要去了一套。
這些江湖人把兵書追捧得太高,因此他們拿出來的金錢可不少,還有的沒錢則用物頂。
白一堂來者不拒,只要物品的價值夠高,他自有辦法把東西出手變成白銀。
等把那七個賊欠的錢收回,他們的錢就更多了。
白一堂喜滋滋的,覺得賺錢也不難嘛,至少比偷容易許多。
白一堂開心,其他人卻沒那么好的心情了,“那幾個侍衛的功夫也太好了,本來想等其他人先上去把人打累了再上場,結果白一堂他們竟然打一場換一個人,唯一不換的那個卻又是功夫最好的,簡直是太過分了!”
“打是打不過了,買咱的錢又不夠,我看我們是不用肖想那些兵書了。”
“去搶!”
“砰”
“砰砰”
接連三聲拍頭的聲音響起,一個人恨鐵不成鋼的道:“真蠢,你敢搶白一堂?先不說他功夫好,只看他身邊的御前侍衛,你敢去?”
“我沒說搶白一堂啊,”被打的人特委屈,“鄭家堡的那兩大孝子不是買了一套書嗎?我們趁夜去偷個三本兩本可以傳給子孫后代就夠了。就鄭家堡那實力,那還不是任由我們來去?”
黑夜中一片寂靜,半響后才有兩個聲音齊聲道:“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