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你下去!”
盡管通訊官剛剛帶來的消息,使西村拓海的心悄悄的放下。但他的臉上可不敢表示什么欣喜,誰知道自己這些年輕的,從小接受忠誠于中華聯邦教育的軍官與士兵們,會不會理解他們這些“組織內部”的人的想法。
但這個消息的確使西村拓野心中一喜,這并不是因為這件事不用他來辦了,而是說明“組織”的力量,已經及于了整個瓜達卡納爾島指揮部。
“難道大野師團長……”
帶著這種想法,他感覺自己應該走一趟總部了解一下這件事。畢竟,如果盲目的行動的話,搞不好組織被首相黨知道的話,恐怕組織的覆沒之日也就要到達了。
盡管是有賀長雄擔當了首相,盡管他也花大力氣清理過這件事。但這種以門閥為基礎的組織,并沒有在日本絕跡。相反,20年來的今天,這些組織有一種死灰復燃的趨勢。
這也是件無奈的事情,因為這些門閥作為明治維新之前,掌握著日本國內大量財富,以及大量高級官員職務的,以利益、裙帶、師生等等復雜而又盤根錯結方式組織起來的門閥,在日本這種傳統文化根深蒂固的國家里,有著不同凡響的生命力。
這在中華聯邦絕對不可能出現,因為中華聯邦建立之初,就因為多種現代媒體的出現,就因為當時社會中心——琴島的人口構成,使中國的文化改變悄然發生。
在隨后的歲月里,因為發展科技的需要而展開的“精英移民”文化,更使中華聯邦的傳統文化發生了天翻地覆式的變化。那么今天,中華聯邦的文化,實際是中國的傳統文化,與世界最新文化結合之后的產物。這當然是中國文化的理想前途,畢竟歷史已經明白的證實,一個閉關自守的文化,將失去在世界上成為強者文化的機會。
但日本卻不是如此,他們輸入的是中華聯邦改良、發展過的中國文化,但因為日本相對的閉塞,因此并不能使用這種新文化完全代替舊文化。也許再發展20年后,門閥制度的余毒才可以徹底清除。
但此刻,在瓜達卡納爾島上的戰爭里,在國際風云變幻里,日本的門閥制度開始了最瘋狂,或者也可以說是絕望的自殺式的反攻。
“難道陛下真的要反抗中華聯邦了嗎?難道……唉,倘若失敗的話,恐怕大和民族將不會在這個世界上再出現了!”
坐在自己的悍馬車上,奔馳在通向主基地的地下通道里,西村拓海中將悄悄在心中問著自己。他的年紀并不大,因為軍隊必須表現出對舊軍官的厭惡。因此像他這樣的中將,也不過僅僅才38歲而已。
幾乎是才從中華聯邦黃埔軍校的外籍將官班里畢業,就得到了中將軍銜的任命。可以說這樣年輕的軍官,幾乎是在中華聯邦的新文化氛圍之中長大的。然而,并沒有人知道,滲透進日本所有角落的門閥組織,卻通過間接的悄然手段,使中將一級的軍官里相當一部分人,屬于組織之中的成員。
據西村拓海中將所知道的,這些軍職早在分配之前,就已經受到了影響。而自己得到任命,可能另外一個組織的官員,同時被任命成了某個部門的行政長官、又或者專業機構的長官。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得到職位的數量,則預示著那些“組織”之間的地位。
固然日本的門閥也并不是完全要置日本帝國與死地,但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往往就會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雖然不得不承認,中華聯邦國防軍或者說他的政府也是一個瘋狂的組織。然而,問題在于,他們的“瘋狂”是因為7億人的,受《憲法》保護的權利。而不是一部分人、一個組織或者一個古老家族的權利。
日本這些門閥組織的瘋狂,可能帶來日本的毀滅。但中華聯邦的瘋狂,則帶來的是世界的毀滅。雖然表面上看都挺瘋狂,但這是完全不同數量級別的反應。而這件事,才是西村拓海此刻心中最擔心的事情。
“我該為了黎民的生存權利,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還是說為了組織的利益,而……”
后面他的心里沒有說下去,大概潛意識里自己都認為,把一個家族或者一個組織的利益凌駕于所有公民的利益之上,恐怕都是一種制版政治道德的行為。這種選擇,對于一個軍人,一個向往著成為專業軍人的軍人的心,無疑是一種考驗。
這件事西村拓海倒是滿羨慕中華聯邦的同行們,他們不牽扯政治斗爭。甚至他們的行動,都由憲法原則規定,又或者說國會討論通過。他們不必在乎一個家族,又或者說什么組織的命令。在中華聯邦也沒有一個組織或者說家族,敢于做這種無異于“自殺”的事情。
“也許我該關照那些黎民的命運,畢竟如果日本人全都失去生命,那么我們這些組織的使命也將理所當然的消失,這樣的話……”
如同所有的日本軍官一樣,他們不大把自己的想法表現在臉上。盡管西村拓海的心中斗爭激烈,但他臉上的神情卻讓別人一點也看不出來。
地下通道,這是“快速戰線”發展了這么多年之后的結果。當日本軍隊完成了瓜達卡納爾島防御體系的施工之后,這些通道完全處于地下。依然還是蜂房的門邊形狀。
只不過這種基地間的通道,比起基地內部的通道要大許多。高度大約是一輛一輛集裝箱卡車的高度,又或者是一輛坦克輸送車的高度。六邊形兩側伸出去的尖角處,則建立著人行道。寬度也足以使兩輛車并行,而絲毫不會相互影響。
越是接近瓜達卡納爾島上,日本軍隊的指揮本部,西村拓海越是一種出處本能的感覺。
“出了什么事!”
憲兵們在認真檢查每一個關卡,不但要查看證件,還要用鏡子去檢查車輛底下。尤其是從基地離開的那些車輛,檢查的更加嚴格。
“怎么,出了什么事情,難道軍部出現了間諜嗎?”
對于西桿拓海中將的詢問,關卡上的憲兵表現的相當幽默,當然也表現的相當嚴謹。
“是啊,軍部聽說您要來的時候,就要我們如此嚴密的檢查起來。中將先生,您該不會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憲兵玩笑式的回答,當然不會使西村拓海發怒。這不過是個玩笑,當然也從另外一個角度表明,憲兵們接受的是秘密指令,甚至直接是大野一郎的直接命令。那么對他這個副司令官保密,就不是件不能理解的事情了。
對此,丁村拓海中將,自然也用一種玩笑式的口吻回答。
“啊,我知道是個玩笑,不過也許你們的司令官閣下真的是在防范我的入侵。你知道那家伙藏著一瓶好酒,別聲張到手了的話,我會請您干一杯的軍曹!”
問題在玩笑之間說的明明白白,這是司令官來往于中華聯邦外籍軍官班的特征。因為中華聯邦的軍法固然嚴酷,但軍官與士兵之間的氣氛,總是非常融洽的。畢竟,中華聯邦的所有軍官,全都有過士兵的經歷。這鑄就了一種氛圍。一種看似松散,但到戰場上卻團結更加緊密的氛圍。
這件事是當時外籍軍官班的學員們,所一直羨慕的事情。可他們通過相互之間的交流就發現,整個地球上沒有一個國家的軍隊,可以達到這樣一種軍官與士兵合作的狀態。
但就日本陸軍方面,他們這些畢業生,不知不覺的把這種在黃埔軍校養成的習慣,帶來到日本陸軍之中。因此,西村拓海中將就算與另外一支軍隊的長官沒有打過交道,只消與他的士兵聊聊,看看士兵的反應,就知道這支部隊的長官大略的來歷。
當西村拓海中將帶著微笑,在他的的悍馬車的奔馳中離開哨位之后,剛剛還在開玩笑的軍曹卻已經拿下了哨位上的電話。
“長官,我是2號哨位,西村拓海中將5秒前剛剛離開這里!”
電話那頭的是大野一郎,正如同西村拓海猜測的那樣,憲兵的行動來自于他的直接命令。可沒人知道為什么,只知道他在做什么。
聽筒那頭的大野一郎中將,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就心不在焉的扣下了電話。似乎有些什么嚴重的心事,此刻盤旋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完成了任務的憲兵稍稍松了口氣,轉眼看看附近沒什么人。哼著歌,躲到哨位里,去悄悄的享受一根香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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