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志

第二十七章 三口里村

“怎么才跟你叔屁股后頭幾天就這樣兒了?”狗剩子感覺自己兒子現在說話那是一套套的,邏輯清晰,可比自己小時候強多了。愛極了之下,狠狠的一巴掌抽小家伙兒的后腦勺上,蚌的一聲!

丫就是一個生瓜蛋子。

“爹,會把人打愀的!”

打愀,就是打傻的意思,小家伙說了一句以后,趕緊躺下睡覺。他們明天還要繼續趕路——雖然才是沒有幾天的功夫,可是小家伙和仝大明學會的東西卻并不少。

那不是具體的學問,而是一種堅持,一種追求。這一種追求潛移默化,甚至于仝大明自己都沒有感覺到!但是,他的那些東西卻切實的影響著人,尤其是這些本身性格還沒有完全塑造的孩子——

堅毅,執著,追求。

在那種散漫的骨架之下,這才是真正的仝大明!

第二天的雞才是叫了,小家伙就起來出去練拳了。十六招的軍體拳虎虎生風,一直練的滿頭大汗也依舊樂此不疲,在借宿的人家吃了一頓簡單的飯菜,爺倆就繼續上路了……寂寞的道路上,無人。

“爹,唱個吧!”

狗剩子清了一下嗓子,展開了自己粗獷的歌喉:

清凌凌的那個天誒,綠油油的那個山誒。

光著那個腳板板呀誒走過一段段路……領著我那小小子兒在這路上個走!

咱們為了那個查山路。

描繪一條條的那個線線呀木板板上留。

哎嘿嘿喲誒——

咱們抬頭看個天誒,天上的神神跟咱笑。

咱們抬眼看那個山誒,山上的樹葉葉水靈個靈。

咱們的心里真高興誒,走過那路來近了個山。

狗剩子的歌兒是純天然的原生態。

可以說,狗剩子的歌是張口就來的,而他的曲調,更是由于受到了仝大明平時瞎哼哼的影響,成為了一種純粹的原生態,夾雜一部分流行歌曲元素的獨特聲音,那聲音在空曠的空間里回蕩,就好像是天籟一般!

狗剩子唱的興起,腳下的步子也輕快了不少,父子倆也不感覺到累,看到什么就唱什么,就這樣不知不覺就已經走了半天的功夫。

狗剩子感覺自己的嘴有些干了……“小子,你也唱個!”

“好吧。”

狗剩子的娃子僅僅會唱《隱形的翅膀,這個是他學到的第一首歌曲,至于第二首由于曲調的問題,他是無法完全的掌握的,所以稚嫩的童聲就開始唱了起來,清新的調子雖然合老子比起來南轅北轍。

但是,卻一樣的好聽。

動聽,動人。

耳邊只能聽到路邊知了的叫聲。

一片荒灘之外,已經可以看到了農田,他們知道就應該到了一個新的村子了,這個是他們遇到的第四十八個村子。而他們現在尋找村子的辦法則是靠著山腳下走,走一圈,剛好可以回到原點。

這樣,他們就可以得到一個大致的地形。

而有了這個大致的地形以后,再要摸清楚周圍都有什么村子,那就簡單很多,更不用擔心重復,或者迷路的問題了。

“每一次,都在,孤獨徘徊中堅強……”

光禿禿的田。

場里卻有一些衣衫襤褸的閑人——農活兒忙完了,場里也干完了,現在大家伙兒無事可做,也就是在那里曬曬太陽,舒服舒服吹吹牛罷了。父子倆朝著那群人走了過去,問道:“各位鄉里,這里是什么村兒啊?”

一個老漢道:“三口里村兒,你們干啥?”

“我們行腳的,這個借宿一宿,方便不方便?”

“方便,方便。”

對于這些閑人來說,實在沒有什么不方便的,反而是能夠有客人過來,對于村子里來說是一次難得的熱鬧。所以這父子倆竟然是直接被請到了村正的家里休息,一群人全部擠了進去,問長問短。

端上了水,簡單的吃的。

老村正問:“什么地方的人啊?”

“也山里的,童家村。”

“哦,童家村啊,那地方可遠了,我記得我年輕的時候還去過童家村呢。那個老伴兒誒,童家村來人了,過來看看認得不?”

“嬸子?”

隨著老村正一叫,一個女人就出來了。

這個女人看起來很老了,一臉的皺紋,皮膚黝黑,但是狗剩子還是記起來了這個面目依稀有些熟悉的女人,叫了一聲嫂子。這個女人出嫁的時候他還小,但是這個女人現在的親人卻依舊還是在童家村的。

“誒?你是……我想想啊,你是那個狗剩子?小娃娃都這么大了。”

老太太有些激動的語無倫次。

“喜事兒,哭啥?”

老村正見老伴兒流淚,訓斥了一聲,實際上心里也為老伴兒高興。這么多年,能夠再次見到村里的人,那是緣分誒。老太太趕緊擦擦眼淚:“是,是,喜事兒啊,哭啥?你們等等,我去弄些吃的!”

“嬸子,不用了,我們其實就是路過的。”

這個老太太可不聽他們的,自顧自的去殺雞去了。隨后老村正就問起了童家村的境況,那些老人還在不在,現在怎么樣了,他們父子倆出來是干啥的。狗剩子嘻嘻哈哈了一陣,卻沒有說。

兒子和他說過,這個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他找了一個借口,說是出來找一樣東西的……而至于這個東西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后來就問起了附近的村子,這個老村正走過的地方實在不少,不長時間就畫出了一片地圖來,小家伙則是借著機會全部記了下來——

好家伙,那可是大半個谷地內所有的村子啊。

以后,他們父子倆的工作就簡單多了。至少不用到處都去跑,先回村兒一趟,然后去那些老頭兒不知道的村子走一走,任務就算是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