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父女談話
晨光熹微，新的一天已經來臨。
巳時過半，烏云散布，細雨飄飄，一洗連日來的烈陽暴空。
在宮女的帶領下，秦陌的身影懶洋洋的出現在御書房門口。
門外姜公公早已在外守候，見了秦陌恭敬道，“奴才見過秦宮主。”
“起吧。”秦陌不想與他虛與委蛇，對這糜爛深宮，她有著說不出的討厭。
姜公公起身，繼續道，“皇上已經恭候多時，秦宮主快請進。”
秦陌皺眉，快走幾步，準備敲門，手抬起，秦陌又覺得不對勁，這個禮是怎么來著，古代好麻煩，這樣禮那樣禮一大堆，繁文縟節，想了想，她干脆我行我素，拳頭朝門砸去。
秦陌手還沒落下，門內傳出威嚴的聲音，“進來吧。”
于是，秦陌就在姜公公驚訝的目光下直接推門而入。
雨絲傾斜在身上，姜公公努力壓制住心底的驚濤駭浪，看著這個超乎想象的事實，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在秦陌身后。
御書房內，面容清秀俊逸帶著歲月的滄桑的天圣帝坐在幾案后面，正慈愛的朝著秦陌笑。
“秦宮主來了。”龍袍耀眼的黃光擺動，天圣帝朝秦陌揮手，“快請坐。”
看著天圣帝和藹的樣子，秦陌感覺在看一個偽君子，皺了皺眉，忍住厭惡的情緒，她有些僵硬的道，“陛下。”
她的不適卻抵擋不了天圣帝的熱情，他笑得合不攏嘴，“宮主不必拘謹，隨意就好。”
再次從他口中聽到隨意二字，秦陌也沒那么吃驚，果斷照著他所說的做，她不行禮也不說話，放肆地一屁股坐在天圣帝對面的位置上。
“宮主喝茶？”近年逾半百，天圣帝沒了殺伐果斷之氣，倒像個慈祥的長輩。
可是，這個皇宮深埋的骯臟太多了，每一件挖出來都讓人匪夷所思。
不提嫦媛的事，就拿原主慕如月的死來說。
秦陌一直以為是秦皇后搗的鬼，不成想原主慕如月竟是被眼前這個和順的人硬逼死的。
雖然不是直接，但是和他脫不了干系，虎毒不食子啊，而他……
努力平靜下來，秦陌若無其事的道，“喝，謝陛下。”
天圣帝笑得更開心了，“姜魏，上茶。”
“是。”
見姜魏去倒茶，天圣帝眼笑眉飛的端起桌上的糕點，“宮主嘗嘗這糕點，應該和你胃口。”
“勞煩陛下了，本宮主不喜甜食。”
正在這時，姜魏的茶上來了，“秦宮主，喝茶。”
秦陌接過茶杯，推拒了天圣帝的糕點。
姜魏看見天圣帝端著盤子，臉上尷尬，他尖聲尖氣的聲音響起，“哎喲，陛下，這點兒小事喊下人做就好。”
猛的瞅了旁邊立侍的小太監，他碎碎道，“沒長眼睛？機靈著點兒。”
“行了，姜魏，帶他們退下吧，朕想和秦宮主單獨聊聊。”天圣帝話語中蒼涼慨嘆，略有唏噓。
“是，皇上。”
很快，偌大的屋子，除了書，就剩他們兩人。
看著秦陌被裊裊的煙氣籠罩著她的臉，產生一種若隱若現的美感，天圣帝心情上來，拋開剛才的尷尬，他問道，“宮主喜歡罹太子？”
秦陌疑惑不解，這老皇帝怎么會這么在意這件事？
想了想，秦陌覺得他是怕秦宮和南梁聯姻，南梁本來就是僅次于千盛國的第二大國，天圣帝有野心，自然擔心兩方勢力聯合，如此，他擔心倒也說得過去。
猶豫了一下，還是干脆的回應，“不喜歡。”
話落，秦陌清清楚楚的感應到天圣帝松了一口氣，這件事對他很重要，不然一國皇帝，老謀深算，怎么會在他人面前顯而易見的露出自己的真實情緒。
“宮主，希望你能相信朕，朕接下來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銳利的眼眸透著的堅定告訴秦陌，他在竭力獲取自己的信任。
“宮主，罹太子不是你的良人，你千萬不能愛上他，不然，就是自取滅而亡。”
“何出此言？”
秦陌推翻了剛才的猜測，她隱約直覺天圣帝知道什么不為人所知的東西。
“宮主不必知道那么清楚，你只要記住就好。”天圣帝沒回答，愣愣的看著秦陌，好一會兒，嘆息道，“相信我，我不會害你。”
透過他的話語，秦陌感受到一股被時光侵蝕的味道，抬頭，撞進那雙欲言又止的眸子里，“為什么？”
“因為高處不勝寒，掌權者不會擁有愛，秦宮主懂了？”天圣帝故意曲解秦陌的問題，略有自嘲的答道。
窗外，細雨越下越大，淅淅瀝瀝的，惹人心煩。
秦陌仔細地看了看天圣帝，卻未發現任何端倪，這回她把問題直白的說出來，大有一種不清楚結果不放手的意味，“陛下何故對我如此？”
天圣帝笑了笑，朝秦陌伸出手，似乎想摸她，中途又放了下來，神色晦暗，酸澀的道，“見你傾心，似是故人歸。”
秦陌不知道該說什么了，蒼黎曾經把他當成舊人，后來她查過蒼黎的來歷，據消息，他有通天的能力，好，暫且就這樣認為。
而如今這老皇帝在他身上看到故人的影子，真是稀奇，她見過她娘的照片，兩人面容很不相似，姬云是江南的婉約女子，而她英姿颯爽，一對劍眉英氣逼人。
“不知像誰？”
天圣帝威儀退去，倒不像似個皇帝，更像個被貴氣浸盈的平凡男人，他緬懷的道，“朕心間的明珠，不足為外人道也。”
眨了眨眼，見他不愿再說，秦陌忽然覺得跟一個多情皇帝討論愛真是太多余了。
想起自己的目的，秦陌覺得近乎也套夠了，可以開始實施了，于是他對天圣帝說道，“陛下還沒傳膳，一起去陪嫦媛姨用膳？”
天圣帝詢問的眼神看著秦陌，“嫦媛？”
“嗯。”沒來由的，秦陌一點兒也不擔心，心底就是相信他會答應。
果然，他也真的同意了。
“姜魏。”天圣帝怪異的看了秦陌一眼，沒問原因，也沒說什么，直接召來了門外的姜公公。